第326章 他是我的神明
北城的深夜很安靜,白天的喧囂散去,讓這座屹立多年的帝都多了幾分沉靜的厚重感。
“夜哥……”
梁成把從金碧輝煌出來,就一直沉默的林夜送回家,想開口說點什麽。
可在這個時候,好像說什麽都不是滋味。
而且,從陸先生的臉上,又什麽都看不出來。
梁成急都急死了。
林夜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徑自就就進了門。
梁成看著他關上門,給高蓉發了條消息:
人已經安全到家。
這個心情……就真的難說了。
林夜進門,還沒來得及開燈,黑煤球就從黑暗裏撲了過來,聞了聞他一身的酒氣,又躲了,兩隻前爪搭在他肩膀上,眼巴巴的往林夜身後瞅。
沒看見言白。
黑煤球抬爪在他臉上拍了拍:
你女朋友呢?
你今天怎麽一個人回來了?
林夜把它從肩膀上撈下來,也不開燈,直接上了樓。
空氣裏似乎還殘留著淡淡的香水味。
平時從來不用香水的言白,今天出門前,磨磨蹭蹭的,硬是噴了一點。
林夜推開臥室的門,窗外的燈光把整個房間都照的微亮,偌大的地方,卻一眼就看盡了,沒有人。
那麽輕易就能說出“我們,算了吧”的人,怎麽還會回到這裏。
林夜笑了笑。
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莫名的期盼,還是別的什麽。
他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額頭,走過去,倒在了大床上,微微下陷有點不太真實。
黑煤球從他臂彎裏鑽了出來。
像是感覺到了他今天情緒很異常,貓主子小心翼翼的在他脖子上嗅了嗅。
嗯。
確認是吵架了,沒錯。
人都沒吵沒了。
黑煤球用頭輕輕拱了拱男人。
林夜閉著眼睛,伸手揉了揉它的腦袋,沒兩下就沒放開了。
林夜嘴角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
他其實……
根本就不知道言白喜歡什麽,討厭什麽。
說一句想她到他身邊來。
她就來了。
就連第一次,也是說給就給了。
好像言白生來就隻會順從。
林夜以前都沒發覺的,其實言白真的……從來也沒想過要和他有以前。
走一步算一步。
早早就算好了,等他厭倦她。
然後,好聚好散。
就算是從出生開始就順風順水的林公子,也開始煩悶起來。
就像霍子航說的那樣。
不管是夜神,還是林湛然,都有讓為之瘋狂的魅力。
讓人無從拒絕的資本。
也許言白……
很久沒喝多這麽多酒了。
酒精把思緒攪得亂七八槽的,卻莫名奇妙的一直沒有睡意。
林夜頭疼的清醒著。
想的也盡是些亂七八槽的。
明明閉著眼睛。
卻好像,忽然間浮現了某一年的雨夜,眉眼間稚氣未脫的言年。
報恩?
還是礙於權勢?
這個想法出現在腦海中的時候,林夜忽然睜開了眼睛。
也他媽太扯了。
說到底。
都是姓高的錯。
林公子徹夜難眠,生平第一次反思,愣是想不出自己哪裏有問題。
女朋友……
女朋友是自己的,除了欠教育,也沒錯。
林夜昏昏沉沉的,揉了揉額頭。
不整垮高家,拿什麽消氣?
……
第二天傍晚,六點。
汪格在發布會現場被圍攻之後,開啟危機公關模式,一直到這個點才歇了口氣。
電話聯係不上言白。
汪格連軸轉一樣,跑去居安裏,言白的那個小公寓。
“開門!我知道你在裏麵,你現在這樣是幾個意思?還嫌我的事情不夠多嗎?”
汪格也是真的快被氣死的。
你交男朋友不告訴我。
要公開了,也不告訴我。
行,你背靠大樹了,你厲害。
汪格沒再說什麽。
結果憑空炸出來一個炸彈,直接把言白從頭黑到了腳,連他差點都覺得自己不認識言白這個人了。
危機公關的情況並不理解。
現在高蓉那邊顧及林夜的心情,按著沒動。
就言白說的那些話,那個態度。
汪格都沒臉讓人家動手幫忙。
娛樂圈這種地方,一直都是迎風到的人最多。
偏偏言白還一點不配合公司,還在這玩消失。
汪格都怕她一下子想不開,再鬧個割腕、吞安眠藥什麽的,硬生生的急出一身汗。
裏麵沒人應聲。
汪格怒聲道:“你再不開,我就直接讓人開鎖了!”
裏麵硬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言白這個人,看起來性格軟,脾氣好。
其實骨子裏全被那些亂七八槽的東西影響的有些不太陽光。
平時的時候,誰也看不出來什麽。
可是現在。
言白也裝也沒法裝了。
整個人都萎縮在陰暗角落裏,連見人都不敢見。
要是沒人管,哪一天忽然死了,都沒知道。
“你死沒死,倒是說句話啊!”
汪格快氣瘋了。
忽然有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汪格脖子一僵,不知道誰會在這種時候來這,要是個八卦記者什麽,那就真是雪上加霜了。
結果,他一回頭就看到了顧闌珊。
陸太太拎著食盒和酒走過來,“汪哥,她在吧。”
汪格強壓著怒火,“她還能去哪?”
“我來。”
顧闌珊點點頭,“你先去忙吧,有什麽事我給你打電話。”
“我真是……”
汪格剛要罵人,電話就響了起來。
電話那頭的楊靜說:“汪哥,又有一個雜誌社打電話來要和白白解約……”
“我知道了,馬上就來。”
汪格黑著臉掛了電話。
顧闌珊說:“你去吧。”
汪格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有什麽事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汪格走了之後。
顧闌珊按了按門鈴,“白白,是我。”
裏麵有很長一段時間的靜謐無聲。
過了很久。
久到連闌珊都覺得,裏麵可能沒人的時候。
很輕很輕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門慢慢的打開了。
言白赤著腳,身上的裙子還是昨天各種八卦裏拍到的那一條,隻是頭發亂了,眼睛也紅腫著,沒了光彩。
整個人都懨懨的,讓人看著就覺得很喪。
“吃點東西吧。”
闌珊走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很燙。
天氣很悶熱,天空也陰沉沉的,房間裏沒開空調,言白居然就這樣一直呆在裏麵,妝都被汗弄花了。
可是她自己毫無感覺。
顧闌珊說:“糖醋小黃魚,我新學的,你嚐嚐。”
言白也不說話,默默的蹲回沙發一角。
她應該是在她窩了一個晚上。
那一小塊地方,微微有點下陷。
顧闌珊把食物拿出來,在茶幾上一一擺好,像是不經意似得說:“不想知道林夜昨天都幹了什麽嗎?”
言白有些笨拙的抬頭,望著她,眼睛裏微微有些光影。
顧闌珊盛好之後,把碗遞給她,“先吃飯。”
言白好像也唱不出什麽味道似得,三兩下就把碗裏的事物都塞進嘴裏,也沒怎麽嚼,就都吞了。
然後,眼巴巴的看著闌珊。
“算了算了。”
顧闌珊把她碗拿掉,“你現在這樣子,吃不吃好像也沒什麽區別。”
她開了兩瓶罐裝的啤酒,遞給言白一個,自己拿了一個,坐到沙發上,和她一起並肩看著窗外的太陽落下西山。
“昨天逞強的時候那麽利索,現在難受了吧?”
闌珊慢悠悠的回頭看著她。
言白悶聲灌了半瓶啤酒,嗆著了,咳的半死,眼淚都飛出來了。
她抬手去抹,“難受……”難受的要命。
一開口,聲音也全是苦的。
闌珊把茶幾上的紙巾整包都塞到她懷裏,“好像沒怎麽看到你哭過,不會嗎?要不要我教你?”
大多的時間裏。
好像都是言白在開朗陽光的溫暖著別人。
闌珊和別人衝突的時候,她在做和事老,偶爾出點鬼主意。
被人欺負了遇到不公平的事,笑笑就過去了。
商影的那幫老師都很喜歡言白,有什麽事也經常算她一份,大多都是因為她性格好的緣故。
可誰也不是生下來,就會讓著別人,什麽事都麵麵俱到的。
“太久沒喝酒了,不太習慣。”
言白抹了一把眼睛,把紙巾放回茶幾上,“闌珊……”
顧闌珊:“嗯?”
言白淚汪汪的看著她,“我好想你啊。”
“行了。”
顧闌珊覺得好氣又好笑,“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還是多想想差點被你氣死的林公子吧。”
“我……”
言白心底那種無力感又湧了上來,沒再說話,直接把一整罐啤酒都喝完了。
易拉罐狠狠的捏扁,扔進垃圾桶裏。
好像這樣很解氣似得。
再開一罐,繼續。
再開……
顧闌珊看著她,也不說話,不著痕跡的劃開手機屏幕。
言白一連喝了好幾罐,醉醺醺的倒在沙發上,側著頭,眼神迷茫的看著顧闌珊:“闌珊……為什麽我連喜歡一個人這麽難呢?”
“我想重新開始,為什麽……為什麽……卻把他也拉進泥潭裏來了?”
“我不想這樣的……我從來都不敢想的,可是……我還是……我還是……”
言白的聲音破碎的不成句子。
那個她仰望了那麽久的人,卻在走近她的時候,被塵埃沾染。
這種痛苦蠶食著言白,要比自己一直活在陰暗裏,更加苦不堪言。
顧闌珊深深托了一把她馬上就要倒下去的身體,“假裝不喜歡一個人,也很難。”
“可是……不該是這樣的啊。”
言白忽然哭了,哽咽著,“被我拉進泥潭的那個人,本來應該一直一直……被所有人喜歡的……”
“他是我的神明,我的希望,我唯一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