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哥
說好的三天。
很快就過去了一個晚上。
闌珊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原來也是挺蠢的一個人。
就這樣。
回來之後，居然還能一覺睡到天亮。
心也是夠大的了。
醒來的時候七點多，天色有點暗。
李姐在旁邊廚房裏忙碌著，闌珊走過去幫忙，做了三明治熱了牛奶，再煎兩個蛋。
每天早上準時來報道的陸先生，差不多也該來了。
不過，今天比他更早來的是言景。
男人站在她麵前的時候。
闌珊愣了愣，隨即笑了笑，“吃早飯了嗎？”
言景微怔，說：“沒有。”
“馬上就做好了，三明治，要吃嗎？”
闌珊身上還圍著圍巾。
溫柔靜好的，不太像是能出現在他麵前的模樣。
她讓言景去餐桌那邊坐一會兒。
自己端著兩份早餐出來，坐在了言景的對麵。
什麽也不沒用。
隻說，“太久沒做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吃。”
和之前在言景麵前毫無生氣，還有L城是行屍走肉一般的模樣完全不同。
此刻。
在他麵前的闌珊。
是鮮活明豔的，充滿著陽光朝氣。
連嘴角上揚的弧度都能讓感覺到溫暖。
“你還是回到了他身邊。”
言景看起來有些陰鬱，語氣卻那樣自然。
好像，完全不需要任何的質疑。
事情原本就應該是這樣發展的一樣。
“嗯。”
闌珊倒了一杯熱牛奶遞到他跟前。
他們麵對麵坐著。
平靜溫和的麵容幾乎如出一轍。
沒有人知道。
那個寒冷的深夜裏。
言景緊跟著他從橋上跳下，幾乎用了大半條命把闌珊從鬼門關裏拉了過來。
耗盡心血，陪在重病她的身邊。
他想過自私的把她留在身邊。
讓這個世界上，再沒人知道還有顧闌珊的存在。
即便她恨著他。
身邊，也沒有別人。
隻不過。
到底是沒做到。
人人都說言景這個人看似溫和，實則心思狠毒，想要的東西再不擇手段也要得到。
可惜顧闌珊，不是那些任人擺布的死物。
得到了，在他身邊的，卻永遠不是在陸隨然身邊的那個樣子。
那個神采飛揚，明豔嬌柔的顧闌珊。
永遠不會成為言景的掌中珠。
“我還以為你會把我趕出去。”
言景笑了笑，有些苦澀的意味。
闌珊說：“言景，你這個人總是把事情想得太透徹，這樣有什麽意思呢？”
心思重的人，總是活得太累。
之前闌珊也是這樣的人。
後來卻發現，麵朝陽光總是要比一直置身黑暗裏要好得多。
雖然這種話聽起來有點像雞湯。
偶爾喝兩碗，也挺健康。
“那我什麽都不想，你就會喜歡我嗎？”
言景望著她，微微的笑。
似乎還是從前，她身邊那個溫雅隨和的少年。
“不會。”
闌珊說。
毫無商量的餘地。
連開玩笑的時候都不會有。
闌珊對言景的情感，是有些複雜的。
年少時的摯友，因為是同一類人，所以比別人走的更近。
深藏的心事，在彼此眼中總會無所遁形。
在她病重無依，身邊隻有言景的那些日子。
他曾經問過她：“如果沒有陸隨然，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很多時候。
那些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在一起的人。
多半都會怪在時間早晚上。
其實，時間也很冤枉。
遇上對的人，不論早晚，無關地點。
隻因那人朝你走來，你就會知道。
啊，就是他了。
緣分就是這樣的不講道理。
“那一份早餐估計不夠。”
言景說：“我有點難受，至少得多吃兩份。”
闌珊“噗呲”一聲笑了。
“行吧……”
她站起來，“你想吃什麽，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麽，剛好給你一起做了……”
“煎餃，蒸蛋，你再隨意來點吧。”
言景看似慢斯條理的，一轉眼，一個三明治已經吃的差不多了。
“你還真敢吃……”
闌珊都不知道這兩年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連言景這種人。
讓他不要在心裏繞那麽多彎彎繞繞。
他就真的不繞了？
言景有些傷感的說，“以後就是別人家太太了，恐怕是很難吃到了。”
說的闌珊竟然無言反駁。
轉身進了廚房。
陸隨然來的時候，碰見了李姐跟他說：“小姐起了，現在在廚房。”
還有個可人。
他走到這邊，就看見了坐在餐桌上吃三明治的言景。
“來了。”
言景還抬頭跟他打了個招呼。
自然而然的，完全沒把自己當外人。
陸隨然眸色暗了暗。
走到廚房門口，就看見闌珊在裏頭忙活著。
頓時心口有點悶。
陸太太回來之後。
他都沒舍得讓她早起。
陸隨然這起早貪黑的兩頭跑，也就是為了他家陸太太多呆一會兒，獻上一個早安吻，還是輕柔的不把人吵醒的那種。
更別說是下廚。
結果，今天闌珊不但起了。
言景還如此心安理得吃了他的早飯。
陸隨然在廚房門口站了好一會兒。
闌珊回頭的看見他，也是一句“來了。”
這樣的巧合。
或者說是共同的習慣。
陸隨然臉色頓時有些不大好看。
走到了闌珊身邊，語氣有些低迷，“今天怎麽起這麽早？”
“醒了就起了唄。”
闌珊忙活著手上的東西，也沒怎麽看他，“桌上應該還有一份三明治，言景沒吃的話，你去吃了吧。”
“什麽叫他沒吃的話，我去吃了？”
陸隨然伸手，轉過她的臉，跟他四目相對著。
眸色不善。
闌珊低頭，咬了他的手指一口，有些好笑的說：“那份是我的，讓你去吃，有什麽問題啊？”
“可我不想吃三明治。”
陸隨然低頭，薄唇輕輕蹭了蹭闌珊的唇，“我想吃你。”
“……別鬧。”
闌珊手上正拿著雞蛋，在男人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
“外麵還有客人呢。”
客人。
陸先生成功的被這兩個字取悅了。
攬著闌珊的細腰輕輕一掐，連她拿自己額頭敲雞蛋都沒有計較。
“還有兩天，陸太太。”
陸隨然嗓音帶笑的提醒她。
“你快出去吧。”
闌珊手上拿著東西，抬腳輕輕踹了他一下，“把他當哥哥不行嗎？”
陸隨然看著她，摸了摸下顎，出去了。
闌珊繼續和一堆食材奮戰著。
即便有過對言景視作仇敵那麽久的時間。
仍舊無法消磨，他對她。
其實真的可以算做很好很好的。
其他的關係絕無可能。
那就當成哥哥吧。
反正，闌珊以前都是這麽想的。
就當繞了一圈。
又回到了原點。
陸隨然走出去，在闌珊剛才坐過的位置坐下。
言景笑意溫和的抬眸。
兩個男人對視了數秒。
陸隨然聲音不輕不重的喊了聲，“哥。”
言景正喝著牛奶，差點被嗆到。
原本要說什麽此刻全部都被堵死了。
對方隻有了一個字。
全程不到一秒鍾。
言景一敗塗地。
再無回轉的餘地。
“這兩年，多謝你對醒醒的照顧。”
陸隨然拿起闌珊那杯牛奶，握在手心裏，暖的連俊臉都開始回溫，麵帶笑意，“感激不盡。”
言景看著他。
如果陸隨然不知道是他帶走了闌珊的話。
這話還真不知從何說起。
可他如今分明什麽都知道。
南城的那塊墓碑。
相隔兩地，輾轉難眠的一千多個日夜。
言景一直都以為。
陸隨然應該是對他恨之入骨。
可他一句“多謝”。
讓言景有些悵然，更多的卻是難以言說的情緒。
言景笑了笑，“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想給你謝我的機會。”
陸隨然挑了挑眉。
有生之年居然還能看到言景這麽實誠。
實在是讓他刮目相看。
“陸隨然，你這個人運氣未免太好了，好到……令人嫉恨。”
言景聲音低低，摻雜些許無可奈何。
他和顧闌珊，有那麽多相似之處。
知心之交，恰逢年少。
竟然敵不過陸隨然那樣短暫的一次出現。
如果不是闌珊垂死都不肯放棄。
言景怎麽可能相信，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非你不可這樣的事情。
陸隨然勾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嫉恨不來的。”
“嗬。”
言景都聽過這樣絲毫沒有安慰作用的話。
“說什麽呢？”
闌珊端了煎餃和雞蛋餅出來，另外的小碟子放了辣椒和醋，“煎餃是速凍餃子，你湊合著吃吧，還有雞蛋卷餅。”
“蒸蛋還有幾分鍾……也快好了。”
說真的要吃什麽，酒店裏沒有。
偏要跑到這裏……
李姐走進廚房，“我這邊我看著，小姐先吃飯早飯吧。”
廚房有些悶熱，闌珊擦了擦汗，有些口渴的抿了抿唇。
陸隨然舉起手裏的牛奶遞到她唇邊。
闌珊也沒多想，低頭喝了一口。
唇邊沾了些許白色的牛奶，陸隨然伸手，指腹在她唇上摩挲了好一會兒。
言景頭也沒抬，屈指在桌上敲了兩下，“好好吃早飯。”
不要強行喂狗糧。
闌珊在陸隨然身邊坐下，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臉皮夠厚，“這些夠吃嗎？”
言景無奈的說：“我已經飽了。”
狗糧撐的。
陸隨然笑笑，“別客氣，難得吃一次。”
著兩人打啞謎一樣的說著話。
闌珊橫了他一眼。
好好的。
怎麽這麽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