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摔斷了兩根肋骨
“有些事情,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我不想讓她知道我和蘇慧之間的事情,便搪塞道。
“誌國哥,你走後,我們老板可苦了,她天天茶飯不思地想著你。”
“是嗎?”
“是呀,我說的句句是真話。我們老板天天依著門框看呀看,我們都知道她盼著你早點回來。”
沒想到蘇慧對我這麽癡情,我真的對不起她。
“那個周亞剛比你差多了,他成天遊手好閑的,什麽正事也不幹。哪裏像你呀,幹起活來踏踏實實的,對人也挺和善。”那個小姑娘嘰嘰喳喳地叫著。
雖然心裏有些難過,但我還是默默地為蘇慧祝福。我深深地祝願她和周亞剛能夠相愛一輩子。
為了多掙點錢,我請求工頭讓我幹最苦最累的活計,工頭便讓我安裝腳手架。安裝腳手架比挑沙、搬磚等活計掙錢多了,隻是安裝腳手架非常的危險,必須在懸空的作業麵上幹活。為了多掙一分錢,我豁出去了,跟著幾個工友爬上了高高的作業麵。
我們攀爬到高高的支架上,像一群猴子似的忙碌起來,一部分人把長長的鋼管傳上來,另一部分人用扳手把管子固定穩。我們艱難地勞作,一點點地把支架往高空裏延伸。
第一天幹下來,我的雙手就斷了似的痛,兩隻胳膊疼得根本伸展不開。看到我躺在床上無法動蕩,方師勸我換個工種。我咬咬牙說沒事的,幹幾天就熟練了。我不聽他的勸,方師也沒辦法了,他一個勁地哀歎。
幾天後,我漸漸適應了這種高強度的工作,雙手也不太痛了。我爬在高高的支架上,看到工友們把長長的管子遞上來,我便死死地抓著管子的一頭往上移動,把管子弄到合適的高度後,一隻手把管子固定住,另一隻手用扳手把管子上的螺栓擰緊。安裝好一根管子,我們就往上攀爬,繼續安裝下一根管子。我們像幾隻做窩的鳥,在高高的支架上辛勤地奔忙。
盡管每天的工作非常繁忙,但在艱苦勞作的間隙,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還是會想起劉雅芝,一次次地想起她含恨離去的身影。一想起劉雅芝,我的心就會痛,漫無邊際地痛,痛得快要活不下去。
一天,我爬在高高的支架上安裝管子,突然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她正在對麵的樓頂上晾曬衣服。她的樣子太像劉雅芝了,白裙貼身,長發飄飄。我停下手上的活計,遠遠地凝望著她。她太美了,我禁不住喃喃自語:雅芝,雅芝……
一會兒後,那個女人把衣服晾曬完了,她下樓去了。我把目光收了回來,又繼續安裝管子。那個女人雖然早已不見了,但她那白色的身影老是在我的眼前閃動。工友們把管子遞了上來,我伸手去抓,奇怪的是,我抓了幾次,都撲了空。我眼前除了白色的身影,什麽也看不見。工友們在下麵的支架上高聲地叫起來,我一時慌了神,趕緊伸長手臂去抓那根管子。
就在我的手指碰到那根管子的一刹那,我整個人嘩地摔了下去。我像一隻斷了翅膀的大雁,從高空中急速地跌落下去。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醫院裏了。方師和工友們圍著我問這問那,他們說我真幸運,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還能撿回一條命。
我苦笑著說:“我可不能死,我要是摔死了,我媽和妹妹怎麽辦。”
雖然保住了性命,但也摔得不輕,我左邊的肋骨摔斷了兩根。我在醫院裏躺了一個多月,才逐漸恢複過來。那個工頭真是個好人,他不但把我的醫藥費付掉了,還補償了我一筆營養費。
為了報答工頭,出了院後,我就拚命地幹活。別人都下班了,我還在工地上奔忙著。
我在工地上幹得挺賣力,還時常給工頭提些合理化的建議,工頭非常器重我,我才幹了半年時間,他就提撥我當小組長,讓我負責綁紮鋼筋。
綁紮鋼筋是項技術活,要求工人心細手巧,什麽位置該用什麽樣的鋼筋,什麽地方鋼筋該怎麽彎,都是有嚴格規定的,絲毫也不能馬虎。我會看施工圖紙,圖紙一到手,心裏就有底了,幹起來也特別的順手。凡是我們組綁紮的鋼筋,從來沒有出過差錯,工頭每次都相當滿意。工頭對我做的活計非常滿意,他開給我的工資也高,經常是其他普通工人的兩三倍。收入高,我幹活的勁頭更足了,心也更細了,好多時候,別人都休息去了,我還在工地上反複地查看著,不讓絲毫的漏洞從我的眼前溜掉。
工頭不但讓我負責綁紮鋼筋,還時常帶我去別的工地檢查那些綁紮好的鋼筋。經過我檢查後,他才放心,才敢安排人澆灌砂漿。我們的工頭真能幹,他在深圳承包了七八個工程,他一天要跑好幾個工地,一年要掙許多錢,我挺羨慕他的。
經常跟著工頭跑東跑西的,我的視野漸漸開闊了,看問題和解決事情的辦法也日益增多了。好多問題,都能一眼就看到點子上,解決問題的時候,也常常能想到幾種不同的辦法,從而製定出最佳的解決方案。
有一天,我跟著工頭趕往另外一個工地。那個工地綁的鋼筋經常出問題,工頭讓我過去好好地查一查,他打算狠狠地收拾那幾個負責綁紮鋼筋的工人。
半路上,工頭接到了一個緊急電話,他不得不趕回去處理,他讓我一個人先去那個工地檢查。下了工頭的車,我走到公路邊去等公共車。
我要乘坐的那趟公共車載著滿滿一車人,搖搖晃晃地駛了過來,正當我要衝上去擠公共車的時候,突然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從我要乘坐的那趟公共車上擠了下來。
“張正天,董玲。”我朝他們叫喊起來。
張正天和董玲也看到了我,他們倆朝我奔了過來。快三年沒見麵了,我差點認不出他們了。
張正天緊緊地抓著我的手說:“李誌國,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你,你還好吧。”
“好啊,這幾年我過得挺好的。”我叫道。
董玲對我笑笑說:“幾年不見,你變成熟了。”
“是嗎,比以前老多了吧。”我和她緊緊地握了一下手。
“不是老,是成熟,這樣才有男人味。”董玲叫道。
“董玲,你快別誇我了,要不然張正天又要吃醋了。”我笑道。
大學畢業後,張正天和董玲雙雙分到了汕頭的一家大公司,專門從事財會工作。他們剛剛上了兩個多月的班,國慶節到了,公司放了幾天假,他們打算到香港玩,路過深圳順便轉一轉。看到他倆在汕頭的大公司找到了工作,我挺羨慕他們的。要不是家裏出了意外,我也能跟他們一樣,大學畢業後找到一份體麵的工作。
張正天和董玲去香港的客車還有一段時間才發車,我邀請他們到冷飲店裏喝冷飲。
看到他們倆穿得有模有樣的,我禁不住感歎道:“想當年,我們在H大的校園裏激揚文字、激情飛揚,如今你們已經大學畢業,找到了體體麵麵的工作,而我卻成了一個民工,為了生計而奔波,世事真的是捉弄人呀。”
“李誌國,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們以前是一個班的,如今我們大家都是打工仔,誰也不比誰高多少。”張正天安慰我。
“是啊,我們都是一根繩上拴著的螞蚱,你可千萬別這麽想。”董玲也安慰道。
“不同了,我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我跟你們無法相提並論。”我叫道。
“李誌國,你也別灰心,隻要好好地努力,一樣能夠過上好的生活。”張正天對我說。
“這幾年,你一個人在深圳打工,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吧。”董玲滿懷同情地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