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吹樹葉
為了不看他那張自以為是的醜陋嘴臉，我不得不把書本丟到教室的角落裏，遠遠地躲到一邊，眼不見心不煩。為了趕來占位子，我連早點都沒吃，如今位子沒搶到，肚子卻空得難受。我不得不返回食堂去吃早點，不吃些東西墊著，上第四節課的時候會餓得頭昏眼花。
接下來的幾天，吳揚的那幾本破書一直丟在那張課桌上。他媽的，他太過分了，對著樹根撒泡尿，就說這地方是他的領地，這完全就是野獸的做法，真想把他那幾本破書丟到垃圾堆裏。
不光吳揚死纏著劉雅芝不放，班上好多男生都行動起來了。他們也學著吳揚的做法，把書本丟到劉雅芝座位旁邊的位子上，個個都想離劉雅芝近一些，好近水樓台先得月。如此一來，我連插足的地方都找不到了，還怎麽去追求劉雅芝呀？
在劉雅芝旁邊找不到空位，我不得不把進攻的陣地轉移到教室的角落裏。看著男生們不停地跟劉雅芝搭訕、說笑，我的心酸溜溜的。實在看不下去的時候，我便把頭扭向窗外，看著窗外的景物發呆。
這段時間，班上的學習風氣非常好。早讀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湧到教室裏看書。尤其是那些男生，更為積極，好多把早點都帶到了教室裏來吃。其實，他們根本不是來看書，他們甚至連書本都沒有翻開，全都呆鵝似的盯著教室門，盼著那個迷人的身影走進教室。
上晚自習的時候，更為誇張，我們班的教室裏居然人滿為患，去晚了連座位都找不到。他媽的，別班的男生竟然也混進來幾個。大學裏，對上晚自習沒什麽要求，完全是自願的，你不來也沒人會說你。別的班，經常是稀稀拉拉坐著幾個人，而我們班的教室裏常常座無虛席。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們是個高三班。
由於班裏有個美女劉雅芝，我們班的男生都快瘋掉了。
他們沒人去充滿誘惑的舞廳跳舞，也沒人去校外的影院看美國大片，全都抱著課本烏龜似的縮在教室裏，自願當起了苦行僧。
看到班上的學生學習勁頭這麽足，班主任老師樂壞了，他帶了不下十個班，從來沒有哪個班的學生學習積極性有我們班的高。他每次來教室裏巡察，都是一幅十分得意的樣子，他還時常在別班的老師麵前表揚我們班，讓別班的老師羨慕不已。
幸好我還有個絕招，在教室裏爭不到地盤，便跑到風景如畫的校園裏開拓疆土。我知道劉雅芝每天都在那片樹林裏早讀，便抱著書本朝那片樹林摸去。
沒費多少功夫，便找到了劉雅芝，她正在一棵雪鬆樹下朗讀英語。那高挑的身影，那披肩的長發，那動聽的聲音，又一次把我的心深深地迷醉了。她太美了，我禁不住呆望了好一會兒。真想一輩子都這麽靜靜地欣賞她那迷人的身影，但是為了把她追到手，讓她一生都陪伴著我，我不得不闖入這幅美得讓人心醉的畫麵。我鼓足勇氣，勇敢地朝心中的女神走了過去。
“嗨，這麽用功。”我裝作不經意的相遇。
劉雅芝停止了朗讀，她回過頭來看我：“怎麽是你？你也來這裏看書？”
“是呀。”我大膽地靠了過去。
“怎麽樣？這段時間課程緊，還跟得上吧？”劉雅芝關切地問我。前次，我問了她那麽多簡單的問題，在她的印象裏，我成了成績不太好的那一部分。
“基本跟得上。”我連忙說道。其實，我的成績還馬馬虎虎，在班上屬於中等偏上水平。但比起劉雅芝來，就差多了，不是我不夠努力，這完全是地區之間的教育發展水平有差距造成的。
“有什麽不懂，可以來問我，我幫你解答。”劉雅芝一臉的認真。
“好啊，謝謝你，前次你就幫我解答了幾個問題。”我的心不禁為之一動，她是個有愛心的人。
“你是不是少數民族？聽說你們雲南那邊少數民族很多。”劉雅芝合上了英語課本。
“我不是少數民族。”劉雅芝對我們雲南很感興趣，我也來了興致，便對她說道：“雖然不是少數民族，但我知道好多少數民族的生活習性。”
“是嗎？你會不會唱少數民族的歌？”劉雅芝追問道。她那個可愛的樣子，很像個聽老一輩講故事的小女孩。
“會唱一點點。”唱歌是我的拿手活，但我不敢說得太滿。
“以後有機會，給我們露兩手。”劉雅芝笑道。
“一定，一定。”我慌忙答應下來。
看到劉雅芝意猶未盡的，我便偷偷摘了片樹葉在手。用樹葉吹歌曲是我的絕活，高中時曾迷倒不少女生。但當時學習任務繁重，絲毫不敢分心，硬是沒有談過一次戀愛。如今，大學裏管得不嚴，可以放開膽子露幾手了。
趁劉雅芝不注意，我把那片樹葉悄悄地放在嘴唇上。我吸了一口氣，輕輕一吹，就有美妙的聲音響了起來：
阿哥阿妹的情意長
好像那流水日夜響
流水有時也會盡
阿哥永遠在我身旁
……
“哇，什麽聲音，這麽好聽？”劉雅芝呆住了，她望著我叫道。
我把樹葉拿了出來，對她說：“我用樹葉吹的，怎麽樣，好聽嗎？”
“太好聽了。真想不到，你竟然能用樹葉吹出這麽動聽的聲音。”劉雅芝驚喜地說。
“小時候跟大人們胡亂學了一點。”
“我從來沒聽到過這麽好聽的聲音，你能再吹一首嗎？”劉雅芝盯著我興奮地說。
沒料到劉雅芝會這麽喜歡，別說是再吹一首，就是為她吹一千首、一萬首，吹一輩子，我都願意。我又把樹葉放到嘴唇上，望著心愛的女孩，動情地吹起來：
月亮出來亮汪汪
亮汪汪
想起我的阿哥在深山
哥像月亮天上走
天上走
哥啊哥啊哥啊
山下小河淌水
清悠悠
……
劉雅芝聽呆了，我都吹完了，她還沉浸在那美妙的聲音之中。
“你要是還想聽，以後我找機會吹給你聽。”時間過得真快，不知不覺又該去上課了，我不得不對她說道。
“你太厲害了。”劉雅芝望著我柔聲地說。
“這算什麽，不過是個雕蟲小技。”我不想過分誇大自己。
回教室的路上，劉雅芝問我：“這幾天，你怎麽跑到角落裏去坐了，是不是想上課時偷懶睡大覺。”
“不是的。你不知道，你旁邊的位子都被人占完了。”我叫苦道。
“那幾個男生太討厭了，天天坐到我的旁邊。”劉雅芝叫道。
“誰讓你長得這麽漂亮。”我笑道。
“唉，人長得漂亮，也不一定是好事。”劉雅芝冷冷地說。
轉眼到了中秋節，由於學校隻放一天假，家離得遠的學生都沒有回去。
那天晚上，我們班的同學聚集到校園裏的草坪上，一起過中秋節。因為是在大學裏過的第一個中秋節，同學們都非常興奮，又是猜燈謎又是唱情歌的鬧得不亦樂乎。因為入學才一個多月，好多人連名字都叫不上，但大家還是無拘無束的。原本以為劉雅芝回家過節去了，沒料到她也擠在人群中，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家裏過完節趕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