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被逼離婚
傅禹航一早就醒了,而後發現自己的手被手拷拷住了,腳上則拷著腳拷,身子還發軟,身上蓋著一條被子……
扯掉被子,看到這副光景,他勾了勾唇角,無他,這一次,算是揀了一條命。
後來,兩個看上去像保鏢的人將他從床上拎下去拖進了洗手間,示意他刷牙洗臉,緊跟著,將他拖到了餐桌前讓他用餐。
早餐還很豐盛,他沒客氣,知道他們對自己沒惡意。
以這些年的經驗來看,這些人應該是歐陽家的人。如果不是,他該睡冰冷的地板,也不可能有這麽好吃的早餐。
這一切,得益於他是秦芳薇的男人。
但是,那位素未謀麵的老太太,顯然是不友善的,否則也不會對他手拷腳拷侍候了——換而言之,他是個不待見的人。
用餐的時候,他就在想,歐陽曼這是想幹什麽。
當早餐結束,他被拖進一間書房,那兩個孔武有力的保鏢將他按在一張公安審訊時才用的審訊椅上,牢牢將他控製著,待他成了籠中虎,失了危險性,一個老太太自門外而來。
這人是誰?
正巧,他見過人家兩回——歐陽曼,歐紀的大BOSS。
那是一個無比清健的老太太,鶴發童顏,戴一金邊眼鏡,一絳紫色中式套裝,手上拄一龍頭拐杖,走路很穩健,從從容容,步履間顯露著無與倫比的自信,坐到傅禹航麵前時,目光仍犀利若年輕人,即便年紀已長,可是,骨子裏所蘊涵著的雍容和高貴,自然而然在眉目之間,舉手投足之間散發開來。
女性的婉約與她無緣,她的氣勢絕對是銳不可擋的——這是一個富有傳奇色彩的女人。
她坐在那裏,二話沒說,手往邊上一示意,其助手就從公文包中取出了一份文件,她又看了一遍,才將文件遞了過來。
那是一封離婚協議:他和秦芳薇的。
“這是秦芳薇的意思?還是您的意思?”
掃了一眼後,他問。
“我的意思。”
歐陽曼開出口來,微感柔軟的嗓音帶著一些蒼老感,但這種蒼老並不防礙她的威攝力的向外迸發。
“理由。”
他沒有勃然大怒,問得沉靜如水。
“歐紀是我幾十年的心血,我膝下之子,如今生死不見,芳薇現在是我唯一的繼承人。
“而你,不是我想要的孫女婿,你也配不上我的孫女兒。
“這樣說,似乎有點很無理,但是,你不能否認這一點。
“雖然你有點小聰明,雖然你在天上人間頗有地位,雖然你在江湖之中漸起名聲。
“可是,就因為你是道上混刀口子的人,更因為天上人間背後做得盡是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即便你是芳薇喜歡的男人,我也會反對到底,歐陽家的女婿,必須是幹幹淨淨的。何況你不是她的心上人……
“所以,對不起,請你放手,從此以後,你走你的路,她會有她的歸宿。
“至此,她的安危與否,與你無關,你的生死,也與她無關。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隻要簽下這份約定,你的名下將有八千萬的經濟補償。這是我對你這段日子以來照顧我孫女的報酬……
“但是,從今天起,請你不要再來騷擾她。”
作為一個跨國財團的一把手,如果她沒有兩把刷子,如何能將一個瀕臨破產的公司發展成為如今這樣一個有著巨大規模的上市財團。
這是一個睿智而強悍、能叱詫在男人堆的女人,一個能把一大堆男人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下為自己賣命的女人,不管是言辭上,還是舉止上,無疑都強勢的。
今天,傅禹航總算是領教到了這個女人咄咄逼人的氣場,一句複一句話,中氣十足,沉穩有力,目光更是尖如針芒,一般人根本就不敢接視。
就好像,她說的就是聖旨,違逆者就得死——這個女人能在聞者的心理上創造出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其實,在他得知秦芳薇是歐陽曼的孫女兒之後,他的腦子裏就閃過了一個想法:
那個霸氣十足的老太太一旦認回孫女兒,他這個孫女婿怕是過不了她那雙挑剔的眼睛的。
這不,由她一手培養起來的歐陽故,就是業內的一個奇跡性人物。
身邊養著如此驕子,想想啊,孫女兒一旦回歸,她當然也得重點培養,而他傅禹航,這樣一個不值一提的小混混,怎麽可能入得了那種女強人的眼?
那會兒,他還沒深入的想,想不到,這樣一個情況,居然就這麽快到來了。
瞧,這老太太根本不給他任何表現的機會,直接用一份離婚協議想打發了他,想想,真是夠讓人心酸的啊!
“老夫人,婚姻是我和芳薇的婚姻,您這樣越過她,直接逼著我和她離婚,是不是太過霸道了?”
傅禹航靠在那裏淡笑著反問,態度依舊很恭敬。雖然老太太的行為有點過份,但是,人家出發點是好的,全是為了她的孫女兒著想。而從她的眼光看來,歐陽家的女繼承人,嫁一個混混,與他們家的確是一種蒙羞。
“抱歉,我隻能這麽做,但為了歐陽家,也為了歐紀集團。我沒辦法接納你成為歐陽家的女婿。
“天上人間是個肮髒之地,這一點,你在裏麵做,最是清楚不過。這種所謂的娛樂單位,早晚會出事,查封那也是時間上的問題。
“你要明白,一旦天上人間被端掉,那麽在你們這隻船上的所有人,恐怕都難逃牢獄之災。
“而我的孫女兒,是必須繼承我家業的,作為她的丈夫,一旦發生這種牢獄之災,那麽整個歐紀都會被你帶下水。
“請求你和芳薇離婚,不僅僅是為了芳薇著想,更是為了相信我們歐紀的所有股民著想,歐紀不能因為你而在股市上遭挫,還請體諒……”
正義凜然的口吻,顯得是那麽的理直氣壯——拆人姻緣拆得如此有底氣,叫人駁不回去,想來也隻有這位歐陽女士了。
“抱歉,這個字,我不會簽。”
不再說二話,他滿口拒絕。
對麵,歐陽曼那兩道白眉不覺鎖了起來。
“你這是在嫌補償太少麽?”她思忖著,猜測著:“如果是因為這個問題,你可以自己開個價。隻要不過份,我一定滿足你……”
以老太太的眼光看來,八千萬,不多也不少,這個男子雖有一副很好的頭腦,但憑他現在在天上人間的地位,想要攢下這麽多的錢,恐怕還得混上十年。而且,那份工作,絕對不可能保障他的下半輩子可以安全的活到老。
而有了這筆錢,隻要他善於利用,離開天上人間自立門戶,他的社會地位會一步步提升。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不離婚,一旦她過世,那麽,歐紀則會由芳薇繼承,到時,這個男人隻要控製了自己的老婆,就等於控製了整個歐紀。如果他存的是這樣一份心思,那麽這就是一個貪得不厭的人渣。
老太太就是害怕歐紀所托非人,才想讓他們離婚的。
那麽,傅禹航是怎麽想的呢?
說真的,如果這個老太太不是秦芳薇的祖母,他肯定罵過去:有幾個臭錢有什麽了不起的?居然用錢來汙辱他——真是他人生一大鬱悶事。
“這不是錢的問題。我和芳薇之間的事,不是老太太您能理解的。所以,也請您別用錢來打發我。不妨告訴您,錢對我來說,意義不大……”
他神情一下冰冷,臉上嘲意十足,隱隱的傲氣於言談之間毫不掩飾的逼露出來,根本不為這“八千萬”所迷惑了心誌——一般男人若是知道離婚能拿八千萬,估計沒幾個能把持得住。這畢竟是潑天的財富。錢可是個好東西,誰不想要?
“那你到底要怎樣才肯離婚?”
歐陽曼被他的反應迷惑住了。
“我說了,離不離婚,這不是您該說了算的。
“我呢,也知道老太太您的難處了,也知道我傅禹航是有點配不起冠上歐陽兩字後的芳薇。
“可是,婚姻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您這樣插手,實在不太合適。
“這樣,您呢,回頭去和芳薇談談,今天,我就把話撂在這裏了,隻要她想離,隻要她拿著這份離婚協議過來,您一分錢都不用補償我,我一定很幹脆的同她去民政局結束婚姻。
“至於其他人,對不起,沒任何人有那資格來指使我幹這件事……”
他在“任何人”這三個字上咬著強調的音節,態度是相當明確而幹脆的。
“這可是你說的?”
歐陽曼將那雙依舊清明的老眼眯了眯,惦量著他話裏的誠意。
傅禹航笑得無比清涼,眼神沒半分溫度,咬字卻是極重極重的:“雖然我是個混混,可是在道上混的人,和你們做生意的一樣,都講誠信:是爺們兒,那就得一言九鼎。”
說話時,他把那份離婚協議貼著桌麵滑了過去。
“好,我記下了。”
歐陽曼點點頭,站起,衝他身後招了招手:“待會兒你們把傅先生送回天上人間。”
“是。”
“等一下,薇薇呢,我要見薇薇。”
該死的,這老太太這是想隔離他們嗎?
“等我和芳薇聊過之後,另外挑個時間,我會把芳薇送過來和你談離婚的……告辭……”
拄著拐杖,歐陽曼腰板筆直的往門外去,到門口,又側過了身,衝那個目光色深深的小輩望了望:這個傅禹航,出身實在太差,但那份氣度,那份麵對她時敢於討價還價的勇氣,倒是叫人欣賞的。
如果隻是品性一般的普通男人,站到她麵前時就會變得顫顫驚驚,可他並不。他很不一樣——能和幾個持槍劫匪幹架,且可以全勝而出,足見他的能力。
可惜太不幹淨。
她這輩子,最最厭惡的就是這種人。
*
秦芳薇在歐陽故的陪同下,參觀了冬宮一號。這座別墅整體占地麵積驚人,假山,遊泳池,園藝,涼亭,秋千,運動場,布置的恰到好處,主屋共有三層,處處都彰顯著非一般的華美。.
秦芳薇覺得,家可以不用很大,但一定要溫馨。
也不和為什麽,這樣華麗的環境,讓她產生的是一種極度的不真實感,總覺得自己這是在夢裏。
一個上午,她是在和歐陽故聊天的過程中度過的,吃過一頓豐盛的午餐,她進了書房,對那些書生了興趣。
*
下午一點,冬宮一號的別墅門大開,從門口到車庫的道路兩側,種滿了法國梧桐,時有兩輛寶馬駛了進來,停到了車庫。
一會兒後,後一輛寶馬上下來一個幹練的中年女子,來到另一側,幫著開了門,緊接著,歐陽曼自車上下來。
歐陽故聞訊而來,臉上皆是溫和的微笑,上前扶住了老太太,打著招呼:“奶奶,您回來了,累不累?這件事,其實您交待我去做就行了……讓您跑這麽遠,累著了可不好……”
“哪能讓你去做?這件事,我去做最合適。這是缺德事,會折陽壽的,奶奶都這麽一大把年紀了,折光了也無所謂,你可不行……”
歐陽曼笑眯眯的用雙手拍了拍孫子的臉:“你可是我們歐陽家的希望。”
“奶奶會長命百歲的。”
在別人眼裏,歐陽故是個風雲人物,但在歐陽曼麵前,卸下一切光芒後,他僅僅隻是一個孫兒。
“好好好,奶奶也想長命百歲,到時,我還想看我的曾孫兒出世呢……我這輩子啊,錯過了兒子的成長期,又錯過了他的成家立業,現在啊,這一切隻能都寄托在你和芳薇身上了……”
對於未來,老太太仍懷憧憬。
一個人若對生活沒什麽希翼,就沒有太多的衝動,也就沒了工作激情。歐陽曼身上一直懷著一股拚搏的精神,所以這麽大歲數了,依舊能活得如此精彩。
“奶奶,我覺得吧,您提的那件事,還是得緩一緩。”
歐陽故琢磨著,要怎麽勸才能打消祖母那個荒唐的念頭。
“緩緩倒是可以,那小子不肯簽字呢……說什麽,芳薇想離他才離,芳薇不離,他就死活不簽字。這事,等一下我會和那丫頭說一說……一定得盡快把這婚給離了才行……”
這樣一個結果,其實在歐陽故意料之中。
先頭的時候,對於這個傅禹航,他倒是不甚關注。在他們那個混道的圈子裏,那人隻是小有名氣,一旦和這個偌大的商圈比,此人真的是算不得什麽的。
他也是在知道他的老婆秦芳薇就是他們在找的人之後,才對此人密切關注了起來。
而後,他驚訝的發現:此人是個非常有能力的人——能在短短數年時間裏發跡起來,又能秉承自己的原則,這樣一個男人,絕對是個自律性極強的人。重要的是,他的搏擊術,據說厲害得少有敵手。在籠絡人心方麵,更是個好手。如此男人,隻要給他時間,給他平台,給他支持,一定可以騰飛,創造出屬於他的一片天地。
唯一可惜的是,他投錯行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以他的學曆,想在別的行當有所作為,恐怕還得花上幾年時間。
秦牧是個有眼光的人,給自己的女兒找這樣一個女婿,站在他們那個環境裏,無疑是明智的,隻是當秦芳薇的身份來了這樣一個驚天逆轉之後,傅禹航似乎就變得有點不夠格了。
他不知道這個男人當初是出於怎樣的目的娶得秦芳薇,以一個男人的眼光來看,能讓一個男人不為名與利、心甘情願走入婚姻,那必是他對那個女人有感情,有占有欲。
“那小丫頭現在在幹嘛?”
歐陽曼惦記著那個孩子,在這個世上,現在唯一和她血脈相聯的也就隻有她了。而她的兒子能不能回來還是個未知數,往後頭,她的重心就是將她培養成一個合格的接班人。
“在書房看書。那是一個愛看書的好孩子。”
歐陽故回答。
歐陽曼聽著笑咪咪的,斜眼望孫子,試探著問:“是不是特別合你啊?”
他笑笑,不回答。
祖母的意思是,想讓他娶秦芳薇。這樣,歐紀就後繼有人了。
他倒是無所謂,但是,他覺得秦芳薇肯定不會答應的。
估且不說她現在還在婚姻當中,就算她離婚了,她心裏還有一個青梅竹馬。
隻能說,奶奶這個想法太一廂情願了。
*
秦芳薇在書房看書,接到了傅禹航的來電,她的手機一直在身邊,之前,她有給他打電話,可惜一直無人接聽。不知道他的現狀,她心下莫名很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做夢夢到他死了的時候,心裏竟會那麽難受,現在,得不到他的消息,也有點六神無主——可能是最近他們走得近,所以,她才會這麽的關心他。她堅信這與感情無關。
剛剛,她有另外上了一會兒網,昨天也是鄧溯正式出任鄧氏集團的日子,下午的新聞發布會很順利。
可她沒給他打電話告知他自己的現狀——大約是不知道要如何說吧……
她想:那該是一份刺激,鄧夫人以為她是燕秋的私生女,結果不是。這本是幸事,但是,若由她告訴鄧溯,他得多苦。好好的一對兒,就這樣被稀裏糊塗拆散,那真的得冤死了……
“傅禹航,你現在在哪裏?我一直打你電話可就是沒有人接,真是急死我了。”
電話一接通,她就急切的叫了過去。
“我剛回到天上人間。”傅禹航坐到自己的辦公椅上,擰著脖子:“你呢,你被他們弄哪去了?”
回到天上人間後,他才得回自己的手機,發現有很多個未接電話,全是她打的,他見了,忙打了過去。
“在冬宮,歐陽家。”
“這麽遠。”
傅禹航在平市,而冬宮則在另一個大城市盛市。
“是啊,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怕我出事?”
傅禹航覺得自己的壞心情被她這句話全給消滅掉了。
“嗯。”
她老實回答。
“為什麽怕我出事?”
他再問。
她被他問得一愣。
“算了,我這裏有個不知道算好還是算壞的消息想和你分享一下。”
“什麽?”
“你奶奶上午和我見過麵了?”
“哦,然後呢?”
“她想讓我們離婚。”
呃,什麽?
她愣住。
“我猜,她想把你嫁給歐陽故。”
“啊……”
她頓時瞪直了眼,不會吧!
“秦芳薇,你想和我離婚嗎?”
說了這麽多,這才是他想最想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