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家宴

  乒乒乓乓,叮叮當當,慌慌張張,精精光光。


  這就是所有宴會的全部程序。


  剛剛開始的乒乒乓乓,就是上菜的聲音,然後叮叮當當,就是喝酒的聲音。


  喝完酒了,所有的人都開始慌慌張張,將飯菜吃了一個精精光光了。


  剛剛喝完酒,就是慌慌張張的時候,所有的人都開始有點著急了。


  這個江臨花看到周圍都是靚妝麗服的人,就自己穿著襦裙。


  雖然自己的襦裙,也是上好的蠶絲做成的,但是好像這個皇宮裏麵的人並不回欣賞這些衣服的麵料一樣。


  她竟然有點煩惱起來了。


  不過,畢竟這裏是皇宮,誰也不敢做得太過丟人現眼,所以,江臨花也隻能努力放下杯子。


  江臨安微微一笑,走到江臨花麵前說:“本宮不知道妹妹遠道而來,有失遠迎,還望妹妹給我一點麵子,喝了這杯酒。”


  這是宮中經常用的勸酒的禮儀,不過江臨安好像不知道,這個江臨花背後弄髒了衣服,她走到這個江臨花麵前,端起酒杯,就做出一個要敬酒的樣子。


  江臨花尷尬地舉起酒杯。


  不過,身邊的丫鬟,不斷地提示她,這是皇後,要站起來,要站起來。


  江臨花隻好站起來了。


  一隻手去遮擋後麵的那一篇青苔。


  不過,已經有人看到了。


  畢竟這個江臨花也是姨娘大人,宮中的人是輕易不能隨便亂說話的。


  她們隻能忍著笑,繼續看這個江臨花喝酒了。


  幾杯酒下肚,這個江臨花就開始有了幾分醉意。


  然後感覺腦子裏麵血液沸騰的,想要說胡話了。


  突然她想到家裏麵經常唱的什麽“山雞變鳳凰”就忍不住開口唱了幾句。


  “姨娘大人好嗓子!”宮中多事的宮女拍手叫好。


  這山雞變鳳凰,就是江南的獵戶,大到鳥的時候,一邊拔毛,一邊唱的歌曲。


  說的是某些不自量力的人,一天到晚就想著往高處爬。


  結果飛也飛不起來,就知道在枝頭上麵坐著,想要變成鳳凰一樣。


  沒想到,竟然就被獵戶給射殺了。


  然後,身上又是辣椒,又是蒜頭,還有醬油之類的東西,那才叫一個金碧輝煌,那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鳳凰。


  可是,那個鳳凰卻再也沒有辦法飛起來了。


  江臨花看到這個江臨安久居深宮大院的,就忍不住笑起來了。


  不過,江臨安現在已經是皇後娘娘了,身邊不乏幫助自己說話的人。


  馬上就有人說:“恭喜姨娘大人,飛入皇宮,變成鳳凰!”


  然後,整個桌子上麵的人,都跟著起哄,頓時就變得觥籌交錯。


  “你們,你們,你……”江臨花再沒有文化,也知道這的人間在說自己。


  自己本來就想要搞事情出來,要別人嘲笑這個江臨安,沒想到,他們竟然彼此之間串通起來,對自己反唇相譏。


  這個事情實在太無理了。


  她覺得自己實在太忍受不了了。


  但是看著這麽多人,好像這裏是蕭家,比不得顧家,更加不是自己的江家。


  自己在外麵,還是要顧及一點點的顏麵的,所以就努力壓製住了自己心中的怒火了。


  江臨安鎮定自若地坐在自己的寶座上麵,一邊跟別的親戚談話,一邊看著這個蕭逸朗。


  蕭逸朗高興地指著旁邊的積極瓦,對江臨花說:“姨娘大人果然是能歌善舞,這個是夜郎過來的積極瓦駙馬大人,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雅興,在這裏高歌一曲呢?”


  積極瓦當然是當仁不讓地,歌唱起來了。


  積極瓦是清唱的,本來還要用羯鼓,但是因為沒有準備好,蕭賾甚至有點擔心沒有了羯鼓他就沒有辦法唱歌。


  沒想到,這個積極瓦竟然用自己的筷子,在桌子上麵敲擊其起來。


  然後,發出了非常清脆的聲音。


  “大梁的餐具一出來,聲音甚至比我們夜郎的樂器還要動聽,真不愧是天朝上國啊。”積極瓦看看手裏麵的殘局,聆聽自己發出來的聲音。不失時機地恭維道。


  “那可不是,也就隻有我們大梁,才有台上換個,要是別的地方,哪裏什麽太上皇,皇帝都不知道在什麽地方躲著呢。”江臨花不知道什麽時候,腦子又開始亂竄了。


  蕭逸朗哈哈大寫,對江臨花說:“姨娘大人,果然是風趣幽默,還不快敬我們太上皇一杯酒?”


  蕭賾尷尬地將酒喝下去。然後隨口問了一下臨安的事情了。


  “下麵請姨娘大人來為我們跳舞助興吧!”


  太後看看江臨花花枝招展的樣子,點點頭,對江臨花發出了邀請。


  江臨花皺著眉頭,看看太後,麵露難色的說:“太後娘娘怎麽如此,難道以為臨花就是一個歌舞伎嗎?”


  “放肆!”蕭逸雪站起來,對江臨花說:“姨娘大人,不會說話你可以不說。你這樣說是什麽意思,出來歌舞助興就是歌舞伎了,你是說我們家駙馬是歌舞伎,說你父親也是歌舞伎嗎?”


  江臨花其實本來不想這麽說的,隻是覺得自己的裙子上麵,還有一塊綠油油的青苔痕跡在那裏。


  她真的有點不願意讓別人看到,才出此下策。


  但是,現在不僅僅拒絕沒有成功,反而還引起大家的公憤了,她就覺得有些尷尬了。


  她撇撇嘴,對蕭逸雪說:“臨花初來乍到,不知道宮中的規矩,若有語言上麵的冒犯,還請多多包涵。”


  “早知要包含,不如不要說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說著,蕭逸雪就一臉嫌棄地看著這個江臨花了。


  江臨花忍耐著這樣尷尬和沉默的場麵,一直到了散會的時候。


  因為還是客人的身份,她隻能住在原來那個剛剛收拾出來的雜物間裏麵。


  雜物間裏麵處處冒出那些發黴的味道,還有一些蚊蟲老鼠來來回回地奔跑。


  她很想找一個侍奉的宮女,狠狠糾她一頓,但是現在別說宮女都不在,就算在也沒有幾個願意聽她的。


  原本想到,自己作為這個皇後娘娘的妹妹,要是走進皇宮,就算自己再沒有什麽麵子,宮中的人也會看在皇後的麵子上麵,給她梳毛之類的。


  但是,這些假設似乎應該建立在她能夠對這個皇後惟命是從,或者是卑躬屈膝的前提上。


  她卻偏偏沒有這樣的前提。不僅僅對江臨安沒有一點點的倚靠之情,甚至還在心裏麵想著,什麽時候能夠取而代之。


  別說是江臨安身邊的宮女都已經看不下去了,就連是整個皇宮的人,對這樣的做法也是義憤填膺。


  早知如此,還不如找個機會,將這個江臨花給弄死了?


  當然,這個江臨花也隻能是一個笑料。


  她站起來跳舞的時候,屁股上麵的那一塊青綠的汙漬就露出來了。


  再坐的全部都哈哈大笑:“看來姨娘大人還是別有用心,不知道這個是弄的哪裏來的風俗啊?”


  “當然是中原上國的風俗啦!”蕭逸雪也笑了起來。她說:“我早就聽說過,中原曾經有過一個美女,在梳妝打扮的時候,臉上飄落了一朵梅花,然後還弄不下去了。到了後來,很多人就競相效仿,都往自己臉上貼梅花,然後,這個就成了一種流行的裝束,就做‘梅花裝’。”


  “這個,大概就是所謂的草青青吧!”一個年輕的宮女哈哈大笑。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名字。”蕭逸雪從來就不喜歡嘲笑別人。但是遇到這樣的人還是第一次。


  江臨花來來回回轉了一圈,然後才坐在凳子上。


  看來,這個晚上就已經很不適應了。沒想到自己一個晚上,來到這個宮中竟然成了別人的笑話。


  說好的萬千樓房呢?說好的千千萬萬呢?

  為什麽難道這些都是騙人的嗎?


  江臨安氣衝衝地走到自己的房間裏麵,對著這樣的月亮發呆了。


  之前,對於這個所謂的皇宮,可以說是 心向往之的。但是好像自從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之後,就再也沒有什麽向往了。


  天下烏鴉一般黑。現在江臨花才知道,原來這句話在形容好東西的時候也是如此。


  不管自己在江家,還是之前在顧家,好像都經曆這樣的黑暗。


  自己不管有多厲害,反正就是得不到百分百的好處。


  難道這次真的要回去顧家了嗎?

  回到顧家之後,顧家的人會不會將自己當做是叛國的人,對自己更加是側目而視?


  要是不回去,自己在這個鬼地方又能做什麽東西啊?


  月亮亮堂堂地照在天空。天空的光亮投射在地麵的景物上麵,在地麵上留下深深的影子。


  自己的窗前,那個窗欞就被這月亮照耀,留下黑黑的,長長的影子。


  感覺這樣的影子,就好像是自己坐在牢房裏麵一樣。


  雖然自己沒有坐過牢,但是多多少少知道,也想得到,所謂的牢房,就是很多很多的欄杆,然後人在裏麵怎麽樣都不能爬出來。


  這樣的牢房,對於江臨花來說,真是太可怕了。


  從顧家出來,不過是從一個小牢房,到了一個大牢房。


  不僅僅如此,這個牢房好像比從前的還要可怕。不過這都是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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