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西行

  “你們這些鬼東西,動手的時候給我小心點,駕車的時候給我小聲點。這可是中原的貴賓,而且是女孩子,別好像你們搬石頭似的!”積極瓦對一群夜郎的士兵說。


  畢竟是第一次帶著中原的人到夜郎,他們的車隊,就好像是在押運意見非常寶貝的物品。


  感覺這個寶貝一旦上了手,就惴惴不安了。


  那個寶貝,放在別人身上,就有時間慢慢地欣賞,但是如果在自己身上,就非常棘手了。


  他們已經沒有心情去欣賞這樣的國寶,感覺就怕別人搶走了。


  所以,本來一天可以走30裏的路,到了天黑才走到了10裏地。


  跟想象中的夜郎將領不太一樣,積極瓦沒有好像想象中的那種夜郎男人那樣肮髒,粗俗,相反好像是中原的讀書人。


  積極瓦為了能夠不要給夜郎人丟臉。明明知道自己是在娶中原的公主,但是卻努力地培養自己的氣質,要做一個中原人的女婿。


  為了能夠穿好中國的衣服,他找了好多好多的裁縫還有穿衣的顧問,才終於穿得好像是中原人一樣。


  並且後麵找到了很多很多的首飾,既看上去非常精致唯美,然後又比較行動方便,打扮得體。


  這才是真正的上朝衣冠。


  車隊停下來的時候,天邊出現了火燒雲。


  火燒雲從西邊一直燒到了東邊。


  原來已經黯淡的天空,變得金燦燦。


  出現了一匹馬,然後馬又變成了狗,狗又變成了豬。


  天空白白的雲彩,被落山的夕陽,染成了紅色,還有金黃色。


  地麵上的白馬也變成紅彤彤的棗紅大馬了。


  他們也是第一次走這麽遠的路,就在山腳下,找到一個比較開闊的地方安營紮寨了。


  “梅妃!”積極瓦走到蕭逸雪的身邊,畢恭畢敬地叫道。


  “將軍好!”蕭逸雪回答。


  “我們這就要暫停了,大概走個十幾天,可能會到。我們夜郎的夥食,自然不能跟你們中原上國相提並論。畢竟你們才是真正的中原上國啊。”


  說罷,他們就已經在營地裏麵烹飪起夜郎的美食了。


  夜郎靠近雲南和貴州附近,跟那邊的飲食習慣非常相似。


  雲貴高原的人,都喜歡吃蕨菜,平時有多,就會曬幹了做鹹菜。


  至於那些魚肉烹煮,主要就是用花椒還有一些別樣的佐料。


  蕭逸雪長在深宮之中,當然對這些外麵的風情不是很了解,所以就隻能留下一個草草的印象。


  現在看到他們露天烹煮,又是這樣的柴火爐灶,感覺好像走進一個全新的世界一樣。


  明明是在內陸,她卻聞到了鮮魚的腥味。


  她問積極瓦說:“大將軍,你們帶了魚幹來嗎?”


  積極瓦搖搖頭:“沒有啊,你說的大概是蕨菜的味道吧?”


  原來,這蕨菜還要配另外一種草,叫做魚腥草。那個魚腥草,是雲貴高原和夜郎地區特有的一種草。那種草,帶著淡淡的魚腥的味道,所以叫做魚腥草。


  夜郎有一座山,叫做五寶山。所謂的五寶,並不是說有五種特殊的寶物,而是在夜郎人的心裏,世界上就隻有五種寶物,這山上全部都有了。


  他們最自豪的,就是有魚腥草這樣的食物。好像連魚都不用,自己就可以吃到魚的味道。


  這恐怕在當地算是一個奇跡。


  也真是因為有了幾個這樣的超級奇跡,夜郎就開始自大,覺得什麽東西都不是東西,隻有夜郎的東西,才是東西了。


  蕨菜被通過一組非常新鮮的盤子端上來,每一根蕨菜裏麵帶著暗紅的顏色,水淋淋的,卷起來,充滿生機。


  蕭逸雪夾起一塊蕨菜,放進自己的嘴巴裏麵。


  裏麵新鮮的汁液迸射|出來,在她嘴裏帶來特別鮮美的感覺。


  加上花椒的麻辣味道,還有當地辣椒紅油香香的味道,加上芝麻油。


  感覺就是一碟普通的炒青菜,竟然有了一種大火鍋的感覺。


  “這就是我們窮鄉僻壤裏麵的野菜了,當然不能跟你們天朝上國相比,但是也有一點點自己的特色味道。”


  蕭逸雪有點無奈地感歎道:“常言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些事情,隻要你我不變心,那就好了啊。”


  “什麽雞什麽狗?”積極瓦有點納悶地問道。


  “哦,那是我們中原的一句傳統諺語,說的是,女人嫁給了男人,就不能朝三暮四,思前想後。”蕭逸雪解釋道。


  “哇,你們中原人實在太厲害了。結婚這麽嚴肅的事情,都可以用這麽生動活潑的語言形象來表達。好像我們夜郎,就隻能用什麽文件咯。”


  蕭逸雪大口大口地吃裏麵的野菜,突然感覺自己好像走進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她從小就喜歡看圍牆外麵的蒲公英。


  那些蒲公英在秋天長大的時候,就非常非常的漂亮。


  好像一團紅紅的絨球。


  風一吹,就好像是打著小傘 的人兒,隨著風不知道到什麽地方去了。


  到了後來,皇後告訴她,那絨絨的毛球,就是蒲公英的種子。


  蒲公英的種子,竟然有這樣的一個毛球,可以到處飛。


  自己作為大梁人的種子,要不是今天遇到積極瓦,說不定她到現在就還在皇宮當中整裝待命。


  將來等到科舉考試,碰上一個什麽狀元郎,就入贅成為了駙馬。


  那個時候,她就真的一輩子就困死在這個宮殿裏麵了。


  人們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她連進入之前的宮門都沒有體驗過。


  那不是最最悲催的事情嗎?


  車隊的將士看到夜幕降臨,就圍著篝火唱起歌來了。


  積極瓦看到旁邊的蕭逸雪,畢竟人家是第一次出遠門,還是中原的公主,不知道是不是喜歡安靜的,就製止了他們。


  沒想到,蕭逸雪不僅僅不讓積極瓦製止,反而還跟著他們一起跳起來了。


  蕭逸雪拿起自己的竹笛,一時興起,就吹了一首《梅花落》。


  頓時,山上好像變得安靜起來。


  本來有點幹燥的地方,突然就變得非常清潤。


  上麵不僅僅有鳥語花香,還有一種淡淡的寧靜在裏麵。


  那種寧靜,不是隨便就感覺得到的,需要在夜裏麵,想到自己的家人。


  積極瓦知道自己這次是賺了大便宜,找到這麽漂亮的妃子。


  但是這個妃子越是優秀,就反襯出自己約不夠好。心裏麵覺得虧欠她的就越多。


  這樣的虧欠,不是用什麽東西就可以補償的,而是要努力學習中原的文化知識,提高自己的品味,然後才能般配起來了。


  蕭逸雪經過這麽一天的行程,好像感覺自己已經成了半個夜郎的人了。


  夜郎對蕭逸雪來說,就是一個非常神秘的國家。


  從名字聽起來,就完全不一樣。


  夜郎,夜郎,好像是夜晚的情郎。


  就好像看到一個人,穿著黑色的衣服,在晚上奔跑,不管是什麽人,怎麽樣都看不到。


  那不是就一個隱身在這個世界上國度嗎?

  若有若無的東西,似有若無。你覺得沒有的時候,他就出現在你麵前。


  你覺得有的時候,他卻又怎麽都找不到。


  可是,麵前這個情郎,卻是實實在在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的。一點點的問題都沒有,號線高看得見,摸得著。


  自己也因為隨著這個情郎到了他的家裏麵,很快就要變成一個夜郎人的媳婦了。


  這是想起來有點害羞的事情,但是也是非常自豪的事情。


  蕭逸雪已經有了在夜郎的名字了,就是梅妃。


  自己就好像是飄灑到夜郎的一朵梅花,以後就要在那裏落地生根,生長不息。


  現在她已經沒有那種好像要出遠門的感覺了。


  現在她知道,夜郎才是自己未來的家。


  夜深了,車隊在晚上支起了帳篷。帳篷放在裏麵上,就好像一個個發光的等她。


  蕭逸雪第一次在帳篷裏麵席地而睡,感覺好像沒有那麽高的床,雙腳不知道往哪兒放。


  還有因為床板離地裏麵比較低,感覺好像一個人竟然跟大地親近了不少。


  那個時候,正是二月初的時候,剛剛過了立春和雨水,快要到驚蟄的時分。感覺地底下蟄伏的昆蟲還有青蛙蛇之類的,都在蠢蠢欲動。


  好像自己睡的不是一個硬邦邦的板子,而是和大地融為一體,身邊的蟲子,不會咬自己,但是卻是在一個世界上並行不悖。


  想著想著,她做了一個非常美好的夢。


  在夢裏麵,她感覺自己飛到天上,變成了一顆非常明亮的星星。


  那顆星星雖然很小,但是卻因為跟月亮很接近,得到很多人的喜歡。


  然後,她的身體不斷地長出很多很多的絨毛,那些絨毛變成了一把傘的樣子。


  風從天上吹來,她就好像飛機一樣,飛到了天上去,然後隨著風的指使,不斷的轉換方向,改變高度,最後終於到了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她是梅花,有著那種忍受冬天寂寞的性情,也是一朵蒲公英,有著能夠飄蕩到全世界的胸懷,還有隨遇而安的礦大胸襟。


  睡著睡著,不知不覺就感覺天已經亮了。


  蕭逸雪睜開眼睛,準備明天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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