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作死
“咕嚕當,咕嚕當,咕嚕當……”
大運河山又出現一群高大的船隻,比當初皇帝南巡的船隊還要氣派一些。
隻不過這些船沒有皇帝船隊那麽金碧輝煌的裝飾,而是非常樸素的素漆木船。
“一定是什麽王爺或是國公家裏麵娶老婆了,這是運彩禮的船隊……”岸邊的人指著高高大大的船隻,議論紛紛。
“你怎麽知道就是送彩禮的呢?不讓人家是什麽客人啊?”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反駁道。
“你是不是傻?枉你做了那麽久的臨安人,怎麽這個船的樣式你都不知道啊?這樣的顯然就是貨船嘛!客船的話,應該是有窗口的說。”剛才議論的人解釋道。
那些船前麵帶著後麵,後麵跟著前麵,基本上緊緊地靠在一起,一點縫隙都沒有。警衛的船夫,拿著長矛,從前麵走到後麵,又從後麵走到前麵。
到了兩隻船交界的地方,雙腿一跨,就過去了。
“快看快看,腳踏兩隻船!”一個農夫指著船上的警衛,他剛好從兩隻船的接連處過,左腳在前麵的船上,右腳在後麵的船上。
見到岸邊熙熙攘攘的場麵,忍不住停下來多看了兩眼。
做事三心二意,心有旁騖,做著這個又想著那個,才會被人叫做“腳踏兩隻船”,沒想到這樣的“腳踏兩隻船”,還真的發生在這河上的兩隻船中。
“你特麽是不是也想腳踏兩隻船?”農夫感覺自己的耳朵在後麵被人揪了一下,原來是自己的老婆,剛剛出來趕集,已經準備回去了,看到他在這裏跟別人說話,心裏麵就氣不打一處來。
“沒沒沒,老婆大人,你,這大庭廣眾之下的,你多少給我點麵子……”農夫求饒道。
“我特麽這就給你‘麵子’!”農婦啪啪地伸出手,在農夫麵前打了幾個耳光。
農夫捂住自己紅彤彤的臉,委屈地說:“老婆大人你也太狠了一點吧?”
農婦插著腰,吼道:“這不是你說要給你麵子嗎?要不要給你‘身子’了?老娘可有的是功夫!”說罷,又摩拳擦掌,準備對他做起別的來了。
農夫連忙討饒道:“求求你了,夫人在上,算是我欠你的行啵,我乖乖回去給你幹活你看行不行?”
農婦這才收了行李,拉著農婦的衣襟往家裏走去了。
江邊又是一陣熙熙攘攘,你推我搡的場麵。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諸葛暗在人群中暗暗感歎了一番:“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槍打出頭鳥,船怕打頭風……”
旁邊幾個好學的弟子眾星拱月般地圍上去,問道:“師父師父,你這是什麽意思?能不能給徒兒解釋解釋?”
諸葛暗高深莫測地搖搖頭,拍拍羽扇,玄而又玄地說:“不可,不可,到時候,你們自然明白了!”
農夫被農婦拉著,背著一個大簸箕,在人群中自然就不那麽方便。他們突然撞到了一個白衣書生的肩膀,白衣書生小聲地嘟噥了幾句:“搞什麽鬼?走路不帶眼睛呢!”
沒想到竟然激怒了農婦,農婦啪的一聲將簸箕放在地上,跟這個白衣書生理論起來:“你特麽人斯斯文文的,怎麽說話竟這般無理?你特麽說誰不帶眼睛呢?”
“誰撞我我就說誰!”白衣書生理直氣壯地回答道。
“你,你,老娘我今天就撞你了,你怎麽著?”說罷,農婦就用肩膀不斷地撞白衣書生的前胸。
白衣書生很生氣,但是想到自己是讀書人,對方又是一個女人,沒有必要跟他們計較這麽多。於是轉身就準備走。
結果讓農婦拉住。
書生很不耐煩地問道:“怎麽了,你還沒有撞夠,要不要我幫你撞?”
說完就昂首挺胸,朝著農婦的肩膀撞過去。
農婦一把推開他,小聲問道:“撞你娘買皮!我看你這狗頭狗臉的,好像她馬的一個龜孫子!”
書生很生氣地說:“你特麽罵誰呢,你才是龜孫子,你全家都是龜孫子!”
農夫連忙拉住書生的衣袖,小聲說:“不好意思,這個女人她說話嘴巴不幹淨,得罪了先生,不要計較。我家娘子是說你的眉毛眼睛,很像一個人。”
白衣書生很煩躁地說:“廢話,我要是不是人,我特麽是妖怪嗎?”
農夫連忙解釋道:“公子別生氣,我的意思是,我們曾經見過……”
見過搭訕的,沒見過這樣搭訕的。要是跟陌生人這麽搭訕,要是帶著任務要和陌生人搭訕,這樣的搭訕方式,立馬玩完走人!
白衣書生也沒有說破,就笑著說:“原來大哥是見過我的啊,那你說說,我們在哪裏見過,我叫什麽名字?”
農婦小聲說:“我知道,你叫卓青姚,至於在哪裏見過不要緊,你且說是與不是!”
原來是故人!當初卓家滿門抄斬的時候,就是有一位家奴用自己的兒子化妝成了卓青姚的樣子,卓家的後代才得以保全下來。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卓家是被判了滿門抄斬,而卓青姚的事情,隻有兩家人知道。
卓青姚狠狠抽了自己一個耳光,當年自己的救命恩人,竟然被自己調侃了一番。
卓青姚連忙頂禮膜拜:“孩兒不知是再生父母,多有冒犯,多有冒犯!”
說著,努力糾結自己的眉頭,恨不得想要把自己的眼睛都給挖了出來,自己真是有眼無珠。
這對農夫農婦,原來是卓雅安的副官。卓雅安受到齊國公陷害的時候,他們想過要殉主的,但是卓雅安奉勸他們說:“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隻有自己頑強的活下來,才能替死了的人報仇。
於是他們就隱姓埋名,一直在打聽著卓青姚的下落,隨著他的消息來回奔波,最後在臨安附近的一個農村落下腳來。
卓青姚細細打量眼前這一對農村的夫婦。想起小時候父親在練兵場上麵副官是鞍前馬後地圍著他轉。
打獵的時候,要幫忙到前麵去撿起獵物;謀劃的時候,要幫忙記錄攻略。
感覺副官要做的事情,比一個將軍要做的還要多。
那時候,奸臣當政,小人得誌。曾經多次想要威逼利誘卓雅安交出兵權。
卓雅安知道,這是齊王狐假虎威,假傳聖旨。就稟明說,自己年老體衰,不宜帶兵。本來就想要傳位讓賢,希望把兵權交給皇上,讓皇上指派信賴的人。
齊國公聽到交出兵權給皇上,覺得糟糕透頂。
別說兵權給了皇上,皇上不會給他。自己現在總是在做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經常被皇上叫去訓話。
要是皇上得到了卓雅安的兵權,自己的勢力雖然沒有減小,但是跟皇帝較量起來,就力不從心了。
齊國公思考了很久,終於想到一個辦法,私自刻了皇帝的玉璽,召見卓雅安進京交割兵權。
然後就以他帥兵謀反的罪名,將他一網打盡。
他以為事情可以做得天衣無縫,滴水不漏,沒想到竟然留下了活口。
小小的卓青姚就知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一直以來,自己韜光養晦,甚至遇到仇人還不敢聲張自己的真實名字。
如今見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心裏麵真是百感交集,眼淚忍不住嘩啦啦地流下來。
農夫見見到卓青姚這樣痛哭流涕的樣子,知道那是故人重逢讓他心情太過激動。心裏麵也跟著激動了起來。
不過,馬上他就平靜下來,對卓青姚說:“少將軍,不要生氣,聽說你已經跟王爺搭上話了,是真的嗎?”
卓青姚點點頭。
“當初你的那張證據呢?怎麽沒有給王爺看?”
卓青姚拿出衣襟裏麵藏著的那張發黃的紙,對農夫說:“孩兒已經給了王爺,但是看不出裏麵有什麽奧妙。”
農夫搖搖頭,感歎道:“唉,沒有文化真可怕。證據就在你的麵前,可惜這證據是活的,你卻是死的……”說罷,就不斷地搖頭。
卓青姚好像受到什麽點化一樣連忙追問道:“副官大人你說什麽證據是活的?快給我看看,哪裏我沒有看出來?”
農夫指著上麵的“玉璽”說:“這個‘玉璽’大小跟皇上的一樣,上麵的紋飾也大同小異,但是你看看,這個‘皇家軍情’這個‘皇’字,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卓青姚仔細一看,果然很奇怪。那根本就不是“皇”字,而是“齊王”兩個字,被寫在了一起。看上去就好像是“皇帝”的皇。
因為誰都知道,誰要是敢冒充皇帝的名義,那可是誅九族的事情。就連京城的工匠都不敢隨便接受這樣的任務。
不過,要是做一些山寨的,打擦邊球,那就是合法的了。
副官指著上麵的印鑒,說:“少將軍知道如此,別的不需要我多說了吧?”
卓青姚點點頭,感覺報仇的機會馬上就在自己眼前了。隻要這東西跟王爺說破,王爺又將這個東西稟告皇上,恐怕當年這個齊國公,就不是國公了。
說完,卓青姚就將信藏在了衣服裏麵,準備往江家去。
農夫叫住了卓青姚:“孩兒哪裏走?”
卓青姚揮揮手裏麵的信,對農夫說:“當然去找王爺啦!”
農夫笑著說:“算了吧,你……”
“李副官,你要反悔?”卓青姚問道。
“我李某人,向來堂堂正正,為了卓將軍的事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卓青姚有些納悶地問道:“那李副官此言為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