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情緣
人們都說孩子就是父母生命的延續,也許對於那些叛逆的人來說並不是這樣,但是不管怎麽說都無法改變這父母與子女之間血脈相連這樣的事實。
蕭賾想起梨華死前跟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而梨華對蕭逸朗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照顧好你爸爸……”
宮中雖然人丁興旺,但是人人都心懷鬼胎,明哲保身。
隻有梨華跟蕭賾,是生死與共走過風風雨雨的。
現在,梨華不在了,蕭賾竟然有一種和蕭逸朗相依為命的感覺。
宮中那些人,都當做是擺設吧。他們是擺設或許還更好些,畢竟擺設雖然沒有好處,但是起碼不會害人。
要是那些心懷鬼胎的人,帶著溫文爾雅的麵具,心裏麵可能比蛇蠍還要狠毒幾分。
蕭逸朗關進監獄的第一天,蕭賾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他夢見梨華莫名其妙地走到天字第一號監牢的門口,天字第一號監牢,是大梁最大的監牢。
兵丁威嚴地舉起手裏麵的長矛,擋住梨華的去路。
梨華赤手空拳地抓起他們的長矛,將守衛全部打倒在地上。
蕭賾正想要問她做什麽,沒想到她直接走到蕭逸朗的牢房麵前,坐著,發呆。
梨華坐在蕭逸朗的監牢麵前,不說話,一動不動,隻是暗自垂淚。
她的眼淚從眼眶裏麵滑落下來,滑過她下巴,落在她的胸前,她的肩上。
掉落的淚珠,在地上和衣服上,變成亮晶晶的珠子。
“梨華,你在做什麽呢?”蕭賾忍不住失聲問道。
梨華不看蕭賾,也不說話,還是一味自己流淚。
蕭逸朗和母親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掏出自己懷裏的手帕對梨華說:“不要哭,媽媽,我會好好的。”
沒想到梨華一句話不說,就掰開了監牢的柵欄。
蕭賾以為梨華是要越獄,但是想到梨華既然貴為皇後,越獄放走的又是自己的兒子,自己就睜隻眼閉隻眼,權當看不見罷了。
沒想到,梨華並沒有越獄。
她從那個柵欄的缺口走進監牢裏麵抱著蕭逸朗,輕聲說:“要坐牢我們一起坐,我們到哪裏都不分開……”
母子二人抱頭痛哭。
蕭賾看頓時想起梨華死前對自己說過的那句話,感覺每個字都好像是尖刀一樣刺在自己的心裏麵。
好像他感覺到自己錯了,於是也從柵欄的缺口鑽進去,想要和他們母子抱在一起。
結果,這個柵欄好像蒙著很多無形的玻璃一樣,明明見到自己的妻兒,卻接觸不到。
而梨華和蕭逸朗卻在裏麵哭得梨花帶雨。
報應啊,真是報應!是自己言之鑿鑿,要將蕭逸朗關進監牢的,現在一切都應了他的要求了。
所以,他答應梨華的事情,自己違背了,永遠永遠都辦不好了。
他將要背負一個背信棄義的罪名了。
“啊——”蕭賾大聲叫道。突然一個轉身,跌下龍床。
“陛下!”身邊個宮女叫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蕭賾這才意識到那是一個夢。
可是,為什麽這一切都那麽真實,為什麽在夢中,自己竟然因為兒女情長如此痛徹心扉?
不,這一定是真實的。
要不然,蕭逸朗不會平白無故在自己的夢中坐牢。要不然,梨華不會因為自己的兒子坐牢而悲痛欲絕。
梨華這麽理性的一個人,又是足智多謀的,絕對不會感情用事的。梨華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這麽說,她一定是在天上看到了自己的兒子被捉到監牢裏麵了,她一定是因為自己的兒子而悲痛欲絕了。
之所以會悲痛欲絕,那是因為兒子是冤枉的。
“來人!”蕭賾叫道。
“在!陛下”身邊的侍衛宮女太監,好像是星星圍著月亮一樣,聚攏在了蕭賾的身旁。
“快來給朕洗漱更衣!朕要微服出訪!”
眾宮女太監聽到,七手八腳地給蕭賾準備了洗漱和更衣的用具,很快就將蕭賾的常服更換上了。
“陛下這是要到哪裏去?”首席太監康福海低聲下氣彎下腰來,誠惶誠恐地問道。
“擺駕天牢!”蕭賾大手一揮,朝著天牢的方向指過去。
“陛下,這,一大早的,去那個地方,恐怕……”康福海支支吾吾地勸阻道。
“恐怕什麽?”蕭賾吹胡子瞪眼睛地看著康福海。
“恐怕,那個地方都是罪犯死囚,恐怕不吉利……”康福海壓低聲音,盡量將話說得婉轉一些,可還是惹怒了蕭賾。
“你的差事當得越來越好了,不僅僅安排朕的行蹤,還要判斷朕的吉凶,要不朕這個位置讓給你來坐!”
康福海忙說:“奴才誠恐……不敢揣測聖意……”
蕭賾生氣地一律胡子,瞪了康福海一眼,說:“哼!下不為例。”
於是,康福海便屁顛屁顛地擺駕前往天牢裏去了。
天牢裏麵,昏昏沉沉,暗無天日。
裏麵的獄卒打架拌嘴,賭錢吃酒,貪汙受賄,隻要不是驗明正身的事情,他們什麽都敢做。
蕭逸朗終於嚐到了什麽叫做落地鳳凰不如雞的滋味了。
因為自己的皇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管是什麽東西,隻要他一開口身邊的人就馬上幫他給弄來了。
所以,蕭逸朗並不需要金銀財寶來賄賂手下的人。
可是,自從那張熊肚子裏麵的信出現之後,蕭逸朗所有的特權都沒有了。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他身上的所謂寶物,除了一個玉佩之外,什麽都沒有了。
他的蟒袍,就算是金絲織成的,賣出去也沒人敢穿。
他的寶劍,除非是懂得武功的人,否則就是廢鐵一堆。
所以,他來到監獄的時候,不能跟別的獄友一樣用錢財首飾來賄賂獄卒,獲得“免打”的權力,所以殺威棒就是每天的必修課了。
牢房裏麵雖然都是重刑犯,但畢竟有的還沒有經過審判,有的可能還會沉冤昭雪的,所以他們的飲食刑部是不敢怠慢。
但是,優越的飲食也成為了獄卒們索要賄賂的借口了。
能夠犯下滔天大罪的人,家裏麵都是有這麽一點點底子的。但是蕭逸朗除外。
蕭逸朗不是沒有家底,而是他的家底太大了,大到一般人都受不起。
因為他沒有賄賂,獄卒也沒法在飲食上麵刁難於他,就將一些新鮮的可口的飲食先放了幾天,等到壞了再來虐待蕭逸朗。
蕭逸朗可以說是馳騁疆場,什麽東西沒有見過?這樣的一點苦對他來說不過是雞毛蒜皮。
所以並沒有叫嚷。
可巧今天是牢房裏麵放風的日子。其他牢房的獄友們都給了獄卒一把銀子,獲得了放風的機會,唯獨蕭逸朗一文不名,隻能看著兄弟們興高采烈地到牢房後麵的廣場上麵曬太陽。
多事的獄卒開始走到蕭逸朗的牢房邊上,滿臉堆笑地叫道:“驚鴻王爺,啊不,原驚鴻王爺,你看看你的兄弟們都放風去了,你要不要去曬曬太陽啊?”
蕭逸朗從小習武,整天在外麵曬太陽,風裏來雨裏去的。現在被關在了這樣的房間裏麵,暗無天日,甚至連時間都忘記了。
他伸了個懶腰,對獄卒說:“大哥,你就行行好,讓我出去吧。”
獄卒攤開大大的手掌,說:“你看看,就算我願意放你出去,可是我這雙手不願意啊。”
蕭逸朗說:“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是王爺,你要是對我好一點,將來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獄卒笑著說:“王爺?嗯,是王爺,隻不過是亡國的王爺啊。別說你現在已經是平頭百姓,就算你是王爺,看到熊肚子裏麵的那封信,誰還敢認你這個王爺呢?”
獄卒一邊奚落蕭逸朗,一邊故意讓外麵的聲音傳到牢房裏麵。
蕭逸朗對獄卒說“大哥,你不是不知道,我們做王爺的,哪裏會帶著金銀財寶,就算有,也要將來等我的家人看我的時候,孝敬您老人家啊。”
獄卒皺起眉頭,眯著他的三角眼,尖酸刻薄地說:“我呸!你的家人,你的家人不來還好,要是你的家人來了,我恐怕就要遭殃了。”
蕭逸朗說:“怎麽會遭殃,我會讓我父皇好好關照你,然後讓我兄弟也好好孝敬你,你就行行好吧!”
獄卒邪惡地眯起眼睛,說,要行行好,也不是不行,哎呀,我這個褲當下麵很癢,要不你幫我撓一撓?
蕭逸朗想到好漢不吃眼前虧,撓一撓也不是很丟人的事情,就伸出自己的雙手。
不料,獄卒一把推開他的雙手,下流地說:“不過啊,我聽說,褲當癢的話,要用腦袋頂一下才止癢的哦。”
說完,就岔開雙腿,做了一個準備讓他從自己胯下鑽過去的樣子。
蕭逸朗頓時說:“你不要欺人太甚!”
獄卒得意洋洋地說:“我就欺負你怎麽了?你鑽過去啊?不鑽過去,就讓你的父皇送錢過來!”
然後,他就哈哈大笑,笑聲回蕩在整個監獄裏麵。
“你是要我送錢給你嗎,你要多少錢?”一副威嚴的嗓音突然在獄卒的後麵響起。
哎呀,後麵的獄卒見到監獄長都已經跟在後麵,監獄長怕獄卒不知道這是誰,帶頭行禮,跪拜,叫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哎呀媽呀!獄卒好像吃了一口屎一樣,想要吐,不料已經黏在喉嚨上麵了。
皇帝笑嘻嘻地問道:“你說讓蕭逸朗從你的褲當底下鑽過去?要不要也讓我來鑽過去啊?”
獄卒忙抱住蕭賾的大腿,痛哭流涕地說:“萬歲爺啊,奴才剛才鬼迷心竅,才會這樣口不擇言,別說我不敢讓王爺鑽我的褲當了,就算我來鑽王爺的褲當,我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