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送別
“皇帝回宮了!”
第二天正當辰時的時候,整個顧家上上下下簇擁著皇帝的龍袍,一直送到了碼頭上。
臨安城裏麵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政府官員,還有巨賈客商,都到碼頭來送行。
蕭逸軒被安排繼續留在城中編寫《文選》。蕭逸朗則在岸上護駕回宮。
江臨安和張小婉依依不舍地來到碼頭上,送別了皇帝。
那一群雅集的人群 又想來舞文弄墨,看到那穿著金色龍袍的皇帝,竟然和他們昨天奚落的蕭老頭有些相似,於是就小聲打聽了一番。
結果見到真正的蕭總商,跟蕭賾是完全不同的樣子,他們頓時攤到在了地上。
“啟稟萬歲,有江南雅集主席求見!”手下的太監小聲對蕭賾說。
“讓他們以後別再寫東西,如果讓我發現,我就誅他們九族!”蕭賾義憤填膺地說。
蕭賾知道這個世界上無奇不有,也以為自己什麽奇怪的東西都見過了。
但是,不學無術,還能做這樣的雅集的主席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更加不可思議的是,這種人竟然自戀到了這樣的地步,而且明明就是一個民間組織,還要弄得好像官僚一樣,顛倒是非,混淆黑白,指鹿為馬。
要是發生在建康城裏,他一定將這個人碎屍萬段!
蕭賾看那群人還跪在地上,馬上令身邊的太監傳旨,說:“給我把這個鍾良友的名字記下,打入黑名單,永世不得為官讀書!”
在下眾人頓時鴉雀無聲。
和風不斷吹拂著江麵,把皇帝的樓船吹得鼓鼓的。
一聲令下,這樓船就起錨了,朝著建康的方向駛去。
江臨安覺得自己的帽子不斷地被風吹拂,一個不小心,就被吹了出去了。
頓時,自己的頭發散落開來,露出女裝的臉型。
旁邊的張小婉驚訝地叫道:“哇,相公,原來你是女噠!”
江臨安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其實呢,是我第一天混入人群的時候,女扮男裝,覺得這樣會比較方便。”
張小婉現在終於明白,當初為什麽這個江臨安總是拒絕和自己親近,總是拒絕做自己的相公,原來她有這樣的難言之隱。
她看著女裝打扮的江臨安,這女裝的臉龐,比男裝的雋秀百倍。
已經在車上走了的蕭逸朗,也忍不住回過頭來張望。
蕭逸軒幸災樂禍地笑笑說:“哈哈,還是紙包不住火,現在終於露餡了吧?”
張小婉看著蕭逸軒,說:“你怎麽知道?”
蕭逸軒也脫了帽子,露出平民百姓的發髻,對張小婉說:“你忘記了,我可是他們家的小廝,我叫阿福啊。”
張小婉氣急敗壞地敲打阿福的腦殼,說:“你們一群騙子,知道都不告訴我,讓我恨死你們了!”
阿福無奈的搖搖頭,說:“張小姐,我是沒有告訴你,可是你也沒有問啊,怎麽就說我是騙子了呢?”
隻有江臨安,她覺得這幾天來,自己幾天以來,總是穿著男裝,還要用男人的方式說話,用男人的方式辦事情。
雖然有很多的方便,但是畢竟不是自己,不是自己就要學會偽裝。偽裝過程中還有防止露餡,她累得是不可開交了。
現在終於可以換上自己原本的麵具,做回原來的自己。
她想到花木蘭的“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好好地在自己的房間打扮了一番。
不過她忘記了,自己不是花木蘭,自己沒有和花木蘭一樣到外麵馳騁疆場。
更加不一樣的是,花木蘭身邊的都是鐵杆粉,而自己身邊的竟然是江臨花(然後不說了)……
江臨安從寢室出來的時候,江臨花剛好跟江雲海從碼頭回來。
江臨花以為皇帝會臨幸自己,或者召喚什麽女官之類的。所以不管皇帝出巡要走多遠,皇帝遊行多麽漫長,她都找借口跟著江雲海。
可是,最後一站,皇帝就這麽揮揮手瀟灑地走了,江臨花就知道,自己的願望落空了。
她抱著一肚子的遺憾,跟著江雲海回了家了。
江臨安將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並不是為了給什麽人看,隻不過想要找回當初那個女孩子的自己。
可是,被江臨花看到她頭上的步搖,就啐了一口,說:“下作東西,打扮成這樣,不知要勾|引哪一家的公子?”
江臨安看了一眼,就將門關上,隨便江臨花去罵。
沒想到江臨花最享受的就是跟人吵架。要是有人吵架,然後又向自己討饒,她就覺得自己很成功了。
要是,對著一個人,罵到喉嚨都啞了,那個人還是沒有一點點的反應,那她就覺得很生氣了。
她看到江臨安關了門,心裏麵想十有八九是做賊心虛了,就走到江臨安的寢室外麵,用腳咚咚咚地踢了寢室的門:“江臨安你出來,姐要跟你談談人生!”
江臨安好不容易關上了門,才不願意跟她談人生。
想到自己在江家,江臨花欺負,朱逸群玩弄,要不是自己福大命大,說不定早就成了死人了,還談什麽人生?
她將窗子打開一個小縫,對江臨花說:“妹妹,你有什麽需要談的,就從這個窗子談了吧!”
“談談談,你以為彈棉花嗎?對著一條縫,就要跟我談?我告訴你,你給我開門,不開門我就喊人了!”江臨花毫不客氣的叫道。
這……
江臨安徹底醉了。
這不是應該是窗子裏麵的人對外麵的人說的嗎?她在窗子外麵,裏麵的人不讓她進來,她還有什麽借口去喊人?難道喊人來砸了窗子?
明明就是自己想要清靜,被江臨花打擾了。
江臨安氣得連最後一條小縫也關上,說:“你喊吧,你喊吧,看看誰來幫助你!”
說完,就繼續在鏡子麵前,精心地描繪自己的妝容了。
江夫人剛剛到院子裏麵開始走。見到江臨花站在江臨安的窗前,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就問道:“花兒,你這是怎麽了?”
江臨花一言不發,鼓著眼睛,低著頭,走到江母麵前。
“別著急,以後還有機會的!”畢竟是母女連心,江母也不是不知道江臨花|心裏麵想的是什麽。隻不過這東西,不能直接點破,隻能旁敲側擊。
江臨花還是一言不發,說:“都怪那個賤人,要不是她弄傷了我的額頭,說不定是就……”
江母小聲地說:“你也快別怨你姐姐了,要是你的額頭不破,你跟顧德全不是已經就……”
婚姻對於江臨花來說,他什麽都看不懂。
從個人的情感和眼前的景象來說,她是喜歡顧德全的。畢竟可以朝夕相處,而且也算是青梅竹馬。
可是,想到堂堂的皇家,不管是太子,還是皇上,人人處處都遠非顧德全所能望其項背。
一山望一山高,到了那山沒柴燒。
形容江臨花此時的處境,可以說是恰如其分。
不過這兩頭空,也不完全是出於她的猶豫不決,還有命運,還有緣分。
江母輕輕拍拍江臨花的額頭,說:“回去吧,你姐姐可能那昏睡病又犯了,沒事兒就不要去惹她……”
說罷,就自己到寢室裏麵敲了敲門。
聽到外麵說自己是昏睡病,江臨花就故意蓋上被子,裝作睡覺。
江母輕輕地做到江臨安的床邊,發現她剛剛才化了妝。
淡淡的胭脂水粉,伴著隱隱約約的遠山黛,將本來就很精致的小臉打扮得好像是中秋的月亮。
之前呆滯的眼睛,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精美靈動,水汪汪的,就連是女人見到,都忍不住想要親一口。
看來她並沒有睡!
江母輕輕捏著江臨安的小手,說:“臨安什麽時候學會劃轉過來?當初你要是打扮得這麽漂亮,顧德全他,說不定就不會……”
呸!就顧德全那家夥,還用得著打扮自己來吸引他的注意嗎?這說好聽點,就是女為悅己者容,不喜歡的就不要打扮了。
要是說難聽點,這樣的人,也值得自己的出賣色|相?
她微微坐起,對江母說:“不,臨安願意一生服侍娘親……”
江母皺起眉頭,說;“好糊塗的孩子,你不知道咱家是江南四大總商之首?結親的隊伍都排到城外去呢?你要是不願意嫁人,別人怎麽看你,怎麽看我們家啊?”
“那也不能隨便就賣了不是嗎?”江臨安委屈地叫道。
“誰說要賣你了?就算是我也舍不得啊!”江母輕輕地撫摸她的臉龐。
那剛剛塗抹的胭脂水粉,帶著輕輕的潤滑,還有淡淡的清香,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陶醉。
怪道剛才江臨花會這麽生氣,恐怕是見到江臨安這身打扮,嫉妒了吧。
不過,自己家的姐妹都要嫉妒,嫉妒起來,就肆無忌憚地大發雷霆,這樣的性格,恐怕在外麵吃不消吧。
可是,女兒已經長大了,也不那麽聽自己的話,空怕要到外麵吃些虧,才能學的乖。
作為母親,哪個不擔心自己的孩子的?
大女兒腦子木訥,有點癡傻,怕被壞人欺負;
小女兒腦子靈活,脾氣暴躁,怕被婆家嫌棄。
別人的孩子都是自己的寶貝疙瘩,然而自己的孩子卻是疙瘩寶貝。
江母的眉頭緊鎖,不知道怎麽樣才能解開這樣的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