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殺頭
何春香跪在地上,不知所措地說:“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蕭賾胡氣衝衝地吼道:“殺無赦!”
“何苦為難一個女子?”江臨安小聲嘀咕。
原本輕鬆愉悅的現場,頓時變得鴉雀無聲,個個人都低下腦袋,看上去一片漆黑。
她想起自己在季風集團時候,就是被別人利用的棋子,不僅僅付出九牛二虎的力量,到頭來還要被陷害的人參上一腳。
沒想到她的小聲嘀咕,引起了蕭賾的注意,蕭賾馬上改口道:“是誰找來何春香的,殺無赦!”
找來何春香的,自然是朱逸群了。
朱逸群原本聽說蕭賾年輕的時候,曾經在江南遇見一位采蓮的女子。
當時的蕭賾正在蓮花池邊看風景,聽到隨口哼唱的歌聲,就愛上了她。
她的名字叫做何秋香。
可是,因為身在帝王之家,有很多很多的身不由己,匆匆相戀之後,蕭賾就被召入京,從此杳無音信。
何秋香已經懷了孕,因為不願意損害王爺的名譽,竟然選擇了投湖自盡。
那時候,蕭賾還是南唐郡王,他的feng流趣事,就流傳在民間,還有人傳唱“南唐天子愛feng流,一縷秋香萬點愁……”
登基之後,蕭賾曾經派人四處打聽何秋香的下落,出來尋找的人,卻隻帶回這樣一首似通非通的詩句。
也有隱隱約約的小道消息,告訴蕭賾何秋香的下落。
對此蕭賾充滿了愧疚。
現在,是哪個不怕死的竟然拿何秋香出來說事,還煞有介事地弄出一個什麽何春香!
這不是明擺著揭自己的傷疤,明擺著要和自己叫板嗎?
懊惱、羞愧、憤怒交集在蕭賾的胸中,他自然隻能得而誅之而後快。
朱逸群以為找來一個類似的女人,可以引起蕭賾甜蜜的回憶,卻沒想到這甜蜜的回憶後麵還暗藏著重重的傷。
朱逸群平時狐假虎威,這讓下麵的人也不敢隨便就指認是朱逸群的主意。
至於四大總商,也犯不著指出他來讓皇帝高興。
所以,沉默繼續沉默,沉默了好久好久。
蕭賾狠狠地抓緊拳頭,再次提高了聲音說:“到底是誰帶來的何秋香,不站出來你們都得死!”
這一吼,朱逸群覺得自己藏不住了,就算是自己矢口否認,也會有人貪生怕死說出自己來的。
於是,他戰戰兢兢地上前一步,跪在蕭賾的麵前,結結巴巴地說:“皇,皇上饒命,是小人腦子裏麵裝了屎,想出這樣的餿主意來。”
“拖下去,斬立決!”蕭賾擲地有聲地說。
自從梁武帝駕崩之後,大梁帝國一直陷入無比的酥、軟境界。又是藩鎮割據,又是外敵入侵,南梁已經陷入了四分五裂,名存實亡的境界。
有的人甚至戲稱這是梁朝的春秋戰國。
可是,自從蕭賾登基以來,朝綱得到前所未有的複興。
這和他的雷厲風行不無關係。
朝野上下都知道,蕭賾是說一不二的君王,所以麵對怒氣衝衝的蕭賾,知道軍令如山。
但是,這畢竟是臨安的地盤,朱逸群雖然不是家族首領,畢竟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他們隻能私下裏麵麵相覷,希望蕭賾收回成命。
況且這次南巡,不少的兵丁接受了朱逸群的賄賂,也怕朱逸群說出去。所以也都遲遲不動。
蕭賾看到手下的人都無動於衷,抽出寶劍,說:“怎麽,你們都不想活了嗎?還不給我動手?”
手下的人心裏麵念叨著“對不住了,江總商。”小心翼翼地往朱逸群身邊靠近了。
朱逸群沒想到自己處心積慮想要討得皇帝的歡心,換來的竟然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他已經閉上眼睛準備束手就擒了。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時刻,顧司南說話了。
他對蕭賾說:“臣冒死覲見……”
蕭賾橫著眼睛,看了顧司南一眼。
顧司南作揖道:“微臣以為,萬歲南巡乃是臨安的萬福,何苦在這萬福之中,又添血光之災?”
蕭賾氣衝衝地看著眼前這位臨安總商,心裏麵來來回回地糾結著。
末了,他隻好忍氣吞聲地說:“給我起來,你的腦子暫時留在脖子上!”
朱逸群屁滾尿流地在地上磕頭,謝過皇上和顧司南。
蕭賾好不容易才平靜下心情,對江雲海說:“江總商,我讓孩兒們在街上逛逛,你就帶我到臨安酒樓上隨喜隨喜吧!”
說罷,就跟著江雲海上了車。
蕭逸軒和蕭逸朗看到皇帝隨江雲海走了去,呲牙咧嘴地做了一個鬼臉。
江臨安上下打量著蕭逸軒,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不是阿福嗎?怎麽你叫蕭逸軒啊?”
蕭逸朗一旁熱情地解釋道:“蕭逸軒,是他在皇宮裏麵的名字。阿福,是他在江家的名字。他就是養在臨安的民間太子,蕭逸軒!”
江臨安撇撇嘴,她終於知道為什麽那天晚上他會如此霸氣,自信滿滿。
原來他是皇子,帶著與生俱來的自信和霸氣。
正在凝視中,剛才差點被斬立決的何春香突然走到江臨安麵前,說:“民女謝江公子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以身相許,侍奉公子。”
蕭逸朗和蕭逸軒相視而笑。
這可為難江臨安了。
江臨安雖然也愛看女色,但是畢竟這是談婚論嫁的事情,況且自己本性還是女人。要如何是好?
她隻能說:“婚姻之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能自己做主?”
何春香忙跪在地上說:“既是如此,還請公子稟明了父母,要不春香就不起來了!”
蕭逸軒笑著說:“嗯,賴上你了!”
江臨安一臉迷茫地說:“何小姐,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說著,就伸出雙手,將她攙扶起來。
何春香立即破涕為笑,對江臨安說:“江公子你答應了?春香以後就是你的人了!”
江臨安淡淡一笑,問道:“實話實說,你到底是誰,叫做什麽名字!”
原來,這何春香是城南佃戶張氏之女,叫做婉兒。
因為家裏貧窮,所以應聘了朱逸群招賣的歌姬。
沒想到訓練了一個月,就被朱逸群要求改名換姓,並且模仿何秋香的模樣。
“好糊塗的婉兒,你不知道何秋香是一個悲劇嗎?”江臨安訓斥道。
“知道的,可是,已經加入其中了,就不好隨便退出啊,況且……”
“況且什麽?”蕭逸朗意識到這朱逸群絕對不是想要仿冒一個何秋香這麽簡單,就繼續追問下去。“說出來,別怕,有王爺和江家公子給你才撐腰!”
張婉兒猶疑不決地說:“況且,他還對我威逼利誘,軟磨硬泡的,說不答應就要強尖了我,並且要讓我們家身敗名裂!”
說著,又撇撇嘴,想要留下淚來。
蕭逸朗冷笑一聲說:“哼,還身敗名裂呢,他都自身難保了。要不是剛才顧總商給他求情,現在他的腦袋已經和身體分了家!”
張婉兒一臉委屈地說:“你們是王爺,自然無所畏懼,可是,小女是佃戶……”
聽到張婉兒如此悲傷地訴說,江臨安竟然有了一種保護的欲望。她拍拍胸、脯說:“你放心,以後有我在,誰都不敢欺負你!”
張婉兒擦擦眼淚,感激地看著江臨安。
蕭逸朗幸災樂禍地說:“沒錯吧,跟著江公子,是沒有錯的!”
江臨安冷眼瞥了一眼蕭逸朗。
臨安城內,熙熙攘攘。
今天正是城裏麵的圩日。
雖然一大早為了圍觀皇帝南巡,個個人都關門閉戶。
可是,皇帝的車隊過去,他們就開始張羅生意。
畢竟這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張婉兒在路上走著走著,就見到了自己的爹。
張老爹正在菜場上麵賣紅薯,見到張婉兒模樣的人走過來,定著眼睛看了好幾眼,還是不敢相認。
“爹,你不認識我了?”張婉兒看到張老爹遲遲不願意叫自己,忍不住服下、身子,撿起一塊紅薯,就放進嘴巴裏麵。
張老爹當然認得自己的女兒。
隻是這幾個月來,她養尊處優,錦衣玉食的,已經出落成一個油頭粉麵的大美人了。
不過愛吃生紅薯的習慣,還是改不了。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這上麵有泥巴,這上麵有泥巴!”
可是,越是要帶著泥巴吃紅薯,就越像是自己親生的女兒。
張老爹想起女兒排練的事情,就問道:“怎麽你這麽快就表演完了采蓮曲嗎?”
張小婉搖搖頭,說:“快別說了,之前準備好的曲子一點都沒用上,反而是皇上給了一個新的譜子。還有,這歌舞艱難不要緊,差點兒我小命都給搭上了。”
張老爹看著張小婉說得一驚一乍的樣子,心裏麵也跟著一驚一乍。沉思半刻,他問張婉婉說:“你說說,到底怎麽把小命搭上了?別是這宴席上遇到了刺客?”
張小婉搖搖頭,又點點頭。
“你倒是說呀,都急死我了!”張老爹撿起一塊紅薯,塞到張小婉的手裏麵。
“這事情就說來話長了!”江臨安歎了口氣回答道,“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那你就長話短說,總不能打悶葫蘆吧?”張老爹又撿起一塊紅薯,將上麵的泥拍幹淨,塞到江臨安的手裏,說:“來來來,邊吃邊說,邊吃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