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她是我的,別人要不起
掛了電話,木舞直接去提了車,係安全帶時聽見了手機提示音,她垂眸看了眼,瞥見傅北發來的地址。
虹欣大廈A座停車場的地下室。
現在是淩晨五點,天依然黑漆漆看不見任何光亮。
木舞啟動引擎掉頭,車身線條流暢,很快駛出幽蘭園的範圍。
高架橋上來往的車輛稀少,隻有無數的街燈將安靜的榮港照亮。
嗡嗡嗡!
手機突然響起,木舞看了眼上麵安澤的名字,打開藍牙接聽。
“喂?”
“小舞,你睡了嗎?”
安澤的聲音溫潤傳來,刻意壓低了一般,好想害怕驚擾了一個在睡夢中的孩子。
木舞深吸了一口氣,淡淡道,“還沒。”
“那就好,我還害怕打擾了你。”安澤沉默片刻,似乎在組織語言,半晌才接著開口。
“夜淮到現在還沒找到,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我已經向公安機關報案了,他們一定會迅速又妥善得處理的,今晚你就先好好休息,哪兒都別亂跑。”
報案?
木舞凝眉,如果直接找警察處理的話,會不會情況更糟?
“小叔……”
思量片刻,木舞還是不得不把真相告訴他,如果真的因為警察而刺激激怒了傅北,安夜淮可能會更危險,甚至還會遭更多的罪。
“我已經知道夜淮在哪兒了,你先讓警察別參與這件事情,我會去找他。”
“什麽?”安澤詫異中透著一絲狐疑,隨即轉變成強烈的擔憂,“夜淮在哪兒?你怎麽知道的?是不是什麽人給你打電話威脅你了?”
木舞抿了抿唇,眼見車子駛下高架橋,離虹欣大廈越來越近。
“沒有,沒有人威脅我,小叔你放心吧,那個人我認識,他不會把我怎麽樣。”
“胡鬧!誰去也不能讓你一個挺著肚子的女人去啊!萬一出了危險怎麽辦?如果夜淮知道也不會同意的!你在哪兒?!現在立刻告訴我!”
安澤立刻暴跳如雷,聲線前所未有的激動,要知道他向來以優雅紳士揚名的,素日裏最沉得住氣的人,在她麵前也變得格外不同。
木舞沉默半晌,車速漸漸減緩,可是前方虹欣大廈的標識那樣醒目,眼見就要到達。
“我可以告訴你,但你不要來,等我一個小時,如果一個小時後我和夜淮都沒有出來,你就帶著警察過去。”
木舞聲音變得異常沉靜,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堅定的氣場,她推開車門下車,忽然立定在虹欣大廈的樓前。
“地址是虹欣大廈A座,停車場的地下室。先給我一個小時的時間,一個小時後,你就帶著警察過來。”
“你……真的可以嗎?”
安澤也平複了情緒,隻是眉間仍然藏著擔心和心疼,她畢竟是個女人,又懷了身孕,他怎麽能夠放心她隻身一人去冒險?
如果安夜淮知道,寧願自己置身險境也不會讓她去換。
木舞垂眸笑了笑,眸底悲涼,“他不是在那兒嗎?他在背後為我做了那麽多,我如果去了,他也一定不會讓我有任何危險的。”
安澤手指微動,可是他也有危險啊,他的確是能為了你舍命,可是現在他連自己都保不了的情況下,還拿什麽來保護你?
安澤最終也沒有把這些心裏話說出口,他隻是苦澀的笑了笑,斂起眼角,溫聲道,“真羨慕夜淮,能讓你這麽不顧一切的去冒險。”
木舞心髒有一瞬間的空白,她眸色微動,緊接著淡淡挽唇。
“一直都是他在為我冒險。”
掛了電話,木舞直奔停車場,手機微弱的光亮把她白皙的麵龐襯的幽冷。
她警惕又戒備的環視四周一圈,看了眼亮著的屏幕。
還好手機有信號,她舒了口氣,點出最近通話,將傅北的號碼播過去。
空蕩陰森的地下室。
傅北雙手背到身後,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地上手腳被捆的男人。
他渾身是傷,比例完美的修長雙腿攤在地上,露出的白皙腳踝也有了被抽打的痕跡,上好的西裝布料也被打爛,露出紅色的血印觸目驚心。
氣色明顯變差許多,就連那張令女人魂牽夢繞的臉都處處可見傷痕。
傅北終究是滿意的笑了笑,冷哼道,“怎麽?你最引以為傲的不就是這張臉嗎?整天拿著它去製造花邊新聞。”
說著他伸出手,保鏢遞過來一個短把匕首,他冷笑著蹲下身,冷冰冰的刀片在他眼前晃動。
“你說我要是毀了你這張臉,還會有那麽多女人對你趨之若鶩嗎?或者,小舞還會這麽不顧一切的來冒險嗎?”
安夜淮本來低垂的臉忽然揚起,眉頭緊蹙,冷眸閃過一絲凜冽。
“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傅北挑眉,拿著手裏的匕首輕輕把玩,“看來你們夫妻情深,你肯為她隻身冒險,她知道後自然也會不顧一切過來救你,就像你一樣,一個人過來。”
傅北唇角勾起的弧度輕蔑邪肆,眸底卻蒙著一層不易察覺的淡淡悲涼。
安夜淮心髒驀然一沉,短暫的僵硬後是歇斯底裏一聲怒吼。
“混蛋!你連她都不放過嗎?!”
“我放過她?”傅北轉身看他,俯視的目光裏帶著一絲譏誚,“那誰又能放過我?”
安夜淮想動卻不能動,身上的傷口撕裂,可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保鏢拿著電話走到傅北麵前,低聲耳語後迅速離開。
傅北低頭看了眼屏幕上的備注,眸底微動,她當真是來了嗎?是他小看了她對這個男人的感情?
“如果你敢動她,我一定會殺了你!”
安夜淮低吼,卻奈何力氣散盡負傷累累,最終還是不得不咬牙忍痛。
傅北心底的惡魔一點一點爬出來,惡意冉冉升起,他拿著手機在男人眼前晃了晃,輕笑道,“估計已經來了?怎麽?要不然在相見之前先聽聽聲音,確定一下我是不是在騙你?”
安夜淮幽眸看著手機上的名字,心頭陡然縮起,傅北見他緊張的模樣笑了笑,他就是討厭他那股與生俱來的高傲矜貴,就是想要讓他也嚐嚐害怕和失去的滋味。
“那就讓你徹底絕望!”
傅北笑了笑,伸出手摁了接聽。
“喂?”
他開了擴音,拉了椅子在男人旁邊坐下,悠然的翹起二郎腿。
那頭傳來兩聲清晰的呼吸聲,緊接著她鎮定淡雅的聲音傳過來。
“你們在哪兒?”
“我們?”
傅北故意輕笑著,轉而看向被困在地上的男人,挑眉道,“你親口告訴她,在哪兒?”
安夜淮閉了閉幽眸,薄唇輕啟,“你不是想要安陽國際嗎?我給你。”
傅北臉上的表情明顯一僵,他本來隻是想借機逗逗他,打壓打壓他的傲氣,可誰會想到他真能為了她放棄安陽國際?
“你說什麽?”
傅北側著耳朵,生怕再聽錯了,皺著眉再問一遍。
男人卻麵不改色,深眸裏不見一絲一毫的波瀾,淡淡道,“合同拿來,我簽字。”
“不準!”
電話那頭女人的聲音清晰嘹亮的傳進來,語氣明顯帶著幾分著急和緊張,“不許簽字,安夜淮你聽好了,我現在非常安全,不要為了我簽字,我來是救你出去的,不是來送命陪你的!也不是讓你送出安陽國際的!”
“你趕緊離開!”
男人低吼,幹澀的嗓子已經沙啞,濃濃的血腥味反了上來。
“閉嘴!”
傅北撿起桌上的鞭子朝男人後背抽打上去,力道比以往幾次都要重。
清晰的抽打聲隔著聽筒傳進木舞的耳朵裏,夾雜著男人的低吼,抽的她心尖一痛。
“傅北你住手!”木舞緊緊攥著手裏的包,指甲恨不得嵌進皮質的料子裏,鼻尖驀然一酸。
“告訴我在哪兒?!立刻!馬上!”
很少見她歇斯底裏的模樣呢,今天卻見到了,不是為了以前她喜歡的安澤學長,而是為了麵前這個男人。
傅北自嘲的笑,“他不是肯為了你讓出安陽國際嗎?那最好不過了,如果不是因為你,也許他現在還在死撐著,可能直到被我打死也不會像現在這般,輕易的答應在合同書上簽字。”
傅北眼底的光亮漸暗,唇角勾起一絲凜冽。
“你們兩個不是願意表演夫妻情深嗎?那你就好好聽聽他被打的想喊而喊不出口的聲音!”
啪!
啪!
鞭子的抽打聲清晰又空洞的傳來,男人咬牙抿唇,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可木舞卻感覺那一鞭又一鞭,就像抽在了自己身上,生生的疼。
“混蛋!王八蛋!”
木舞終於失控,攥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她身子靠在冷硬的牆壁上,劇烈的喘息。
“小舞,別管我,他不能把我怎麽樣的!你快走!”
安夜淮皺眉大喊,她的歇斯底裏讓他心頭陣陣絞痛,她還懷著孩子,動了胎氣怎麽辦?
傅北從不知道那個溫涼冷清的她也有如此情緒失控的時候,他的心髒一點一點下沉,眸底的悲戚顯而易見。
半晌,他猛的扔掉手裏的長鞭,對電話那頭淡淡道,“北邊的牆上有一扇鐵門,你進來就會看見。”
所有的聲音都被掐斷在電波裏,木舞深呼一口氣,朝那扇門走去。
鐵門半掩,木舞直接拉開,此刻她心裏已經沒有了任何畏懼,尤其是聽見他那樣的隱忍和低吼聲,她覺得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擋她去見他。
鐵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同樣映入眼簾的是無限蔓延的樓梯,她扶著圍欄一步一步的往下走,直到看見牆角處蔓延出來的堅硬鐵鏈,她的心才咯噔一下。
腳下的步子加快,直到徹底走完高高的石階,木舞才在地麵站定,她抬眸便看見不知何時出現在麵前的傅北。
手心倏地攥緊,木舞美眸狠狠地瞪著他,眼眶泛紅。
“他呢?你把他怎麽樣了?”
傅北深黑的眸底動了動,緊緊抿唇,看著她怒目而視的模樣,心髒猛的下沉,好像小心收藏的某樣東西,突然在內心的某個角落哢嚓斷裂了。
“小舞,你真的就那麽在乎他嗎?你當初和他在一起不就是為了錢嗎?”
他忍不住開口,要知道的,隻要她肯配合,整個安陽國際就即將成為他的,那到時候,她是不是就可以跟他在一起了?
木舞嘴角的弧度冷漠嘲諷,她伸手一把推開他,邁著步子急促往裏麵走。
傅北著急的跟過去,一把拽住女人的手腕,“小舞,你聽我說!如果他簽了字,整個安陽國際都是我們的!一個衰落的區區蘇氏算什麽?!”
啪!
傅北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覺右臉一陣劇痛傳來,她的力道太重,以至於他的整個頭都跟著朝左邊歪了過去,右臉迅速紅腫,清晰的巴掌印觸目驚心。
“他憑什麽給你安陽國際?”
木舞眸底濕潤,水霧漸漸升騰,“如果他是為了我,那我又何苦去在乎那些名利?傅北,蘇氏對我來說不僅僅是豪門的象征,更多的是蘇家的心血,你永遠都不會懂。”
傅北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見她的背影轉過樓梯口,他自嘲又譏誚得勾了勾唇,倒是蠻好奇,二人相見時的模樣,他活動了活動麵部肌肉,跟在她身後慢慢過去。
木舞轉過樓梯口的那一瞬間,男人血肉模糊的背影赫然映入瞳孔,她的心頭一顫,身體僵硬了幾秒。
安夜淮雙手都被堅硬的鐵環牢牢銬著,粗大的鐵鏈延伸至房頂的對角線頂端,他背對著自己,垂著臉看不清任何的表情,可是黑色西裝被皮鞭抽打的痕跡清晰可見,白色襯衫翻露在外,紅色的鮮血在上麵觸目驚心。
那一刻,木舞的柔唇顫抖,鼻尖酸澀難堪,濕潤的水眸終究再也抵擋不住,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溫涼的小臉兒再也端不住矜貴。
抽泣聲在空蕩的地下室清晰回蕩,感受到有腳步聲靠近,男人垂下的臉無力的揚起,抬眸的那一瞬間,他的瞳孔顫了顫。
“小舞?”
看見她的那一刻,安夜淮心裏竟然有一絲幾不可見的欣喜,他從未想過她會為了他過來。
可是看見她哭紅的眼眶,他的心不由的揪了起來。
“你怎麽那麽傻?你不過來他才拿我沒辦法啊,現在你來了,還讓我怎麽堅持?他稍微動你一下我都會發瘋的,如果他碰你,我肯定毫不猶豫的簽字。”
“傻的人是你吧?”
木舞深吸一口氣,波動的目光濕潤透徹,靜靜的盯著他身上的傷口。
“別人隨隨便便說我被綁架了你都信?不是都說你聰明睿智嗎?你的腦子呢?”
“行了!”傅北拍拍手走過來,不耐煩的皺眉,“別上演什麽夫妻情深的戲碼了,安夜淮,給你最後的機會,簽不簽字?”
安夜淮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的血,凜冽的眉間仍然有些不可忽視的傲氣和矜貴。
“傅北,你是不是瘋了?!”
木舞轉過身,一步一步朝他逼近,而他站在那裏,看著她走過來的目光裏,有一瞬間的閃躲。
“你是打算拿我威脅他嗎?你想對我怎樣,拿鞭子抽?”
木舞輕笑了一聲,拿起桌上的鞭子遞到他手上,“試試吧,你不是喜歡聽慘叫聲嗎?既然當初我拚死拚活救活的是個惡魔……”
“小舞。”
傅北皺眉將她打斷,盯著她的眼眶有些發酸。
“你知道我不會對你動手,我就算揚起鞭子抽我自己,也絕不會動你一下。”
他被她步步緊逼,最終停在牆角的地方,他垂眸看見她仰視著自己的臉,冰冷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既然如此,我還對他有什麽威脅力?”木舞冷冷揚唇,貝齒緊扣。
傅北眸光動了動,最終自嘲的勾了勾唇,垂下臉笑道,“我就是討厭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就是喜歡折磨他,喜歡搶他所有在乎的東西,可唯獨你……”
啪!
又是一記耳光打在他的臉上,力道雖重,卻不及他心裏的痛。
他抬眸看著麵前的女人,又看了看身後氣息微弱的男人,深眸裏的情緒複雜。
“你不必再對我媳婦兒表白了。”
身後的男人忽然冷哼一聲,雖然呼吸聲已經變得急促困難,黑眸裏卻無比的幽冷森寒。
“她注定是我的,別人不敢要,也要不起。”
“是嗎?”傅北眉間染上的怒火明顯,他不著痕跡的錯開木舞,拿起掉落在地上的長鞭,挑了挑眉朝他走過去。
“那我今天就讓你看看,看看變成殘廢的你,還能要不要得起?”
他狠狠在地上甩了甩長鞭,卻被木舞一把拽住了手腕。
“我已經夠恨你了傅北,別再作繭自縛。”
“作繭自縛又怎樣?”傅北一把推開她,忽然放肆的冷笑,“你已經夠恨我了,我也一無所有了,就算下地獄也得拉著他吧!”
他揚起鞭子的那一刻,木舞瞳孔顫了顫,身體愣在原地。
哐當!
鐵門發出巨大的聲響,傅北本能停下手上的動作,抬眸看向樓梯的那一刻,身體不由一僵。
警察?
“你帶了警察過來?”傅北雙眸眯起,看向站在身後的女人。
木舞視線放在來的那批人身上,最終定格在最後麵安澤的臉上,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原來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
“別過來!”
傅北慌亂中拿起桌上的匕首,鋒利的刀刃對準男人的脖頸,“如果你們敢再靠近一步,我就殺了他!”
“傅北,你為什麽到現在還不知悔改?!”
“我沒有後路了!”
傅北激動的顫抖,眼看手裏的刀子就要劃上男人幹淨的脖頸。場麵一片混亂。
砰!
槍聲響徹整個地下室,霎時間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空氣似乎停滯一般,安靜的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