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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可憐天下父母心(4)

  香玫最後打著圈兒環顧了自己的住房,輕輕地推開後門迎著寒風步入黑暗之中。


  香玫拖著沉重的腳步走近塔山腳下的大池塘。她抬頭仰望那高聳的塔影,側耳聆聽著呼嘯的北風,一股徹骨之寒直襲頭頂。近得塘邊,但見月光輝映的一潭清水,被北風吹拂得波光粼粼。那倒映的一彎殘月,也被水波攪拌得支離破碎。


  香玫回想到李貴對自己和肖暉的種種作踐,下意識地摸著肚中的胎兒,轉向寺廟方向雙膝跪倒在地。她悲痛欲絕,跪在地上哭訴起來:“爸爸呀!媽媽呀!女兒不能為你們盡孝了。看來一切都是天意,我隻好帶著胎兒的鬼魂尋找肖暉去了。隻有這樣,我所有的恩怨情仇才能一了百了。待我死後,李貴他就再也沒有必要為難我的父母;肖暉也不再是他的情敵了。就用我的死,換來保護和報答我的親人吧!”


  小道上的劉主任父子,正往塔山寺疾步走來。


  劉主任隱隱約約地聽得塔山腳下的池塘邊傳來哭訴聲。他停住腳步仔細一瞧,灰暗的月光下見到有個跪地的人影。定睛一看,隻見那人影從地上站起身來慢慢走向池塘。接著就聽見了落水的“咕咚”聲,還隨聲濺起了高高的水珠。劉主任大吃一驚,招呼身後的兒子說:“不好!池塘有人跳水了。”


  劉家父子顧不得山路崎嶇,跌跌撞撞地奔向池塘而去。水麵上不見人影,兩人分頭沿著塘邊四處尋覓。金寶突然眼前一亮,他發現了浮在水上的一條紅色圍巾。圍巾下麵翻起旋波,將圍巾衝擊得左右浮動。金寶想都沒想,他縱身一個猛子紮進那淹沒了頭頂的深水裏。


  又是一聲“咕咚”的落水聲,又是一陣濺起的白水珠。


  劉主任遁聲跑過去一看,隻見波濤不見人。他心急如焚地大叫起來:“快來人啊!池塘有人落水了,要出人命了。大家快來救命啊!”


  寺廟的十多戶人家,半夜裏聽見呼救聲都一躍而起。不分男女老少,他們魚貫而出。各自都先後打著手電或執著火把,蜂擁著趕到了塘邊。


  這時,人們發現從翻動的水下冒出了兩個人頭。


  大家都拿著亮光照近一看;但見那光頭劉金寶用手托起一位長發女子,那女子漂浮著遊絲不省人事。


  劉金寶手腳並用地劃著水,斜著身子把她拖到了塘邊。那金寶放下人,自己也無力地倒在岸邊。


  人們爭先恐後地跳下塘堤進行搭救。他們都顧不得弄濕衣服,七手八腳地將他(她)倆抬到了岸上。


  香玫的父母見到奄奄一息的女兒,痛心疾首。父親譚國棟當即把女兒抱起,將她人麵朝下、屁股朝天的搭在大腿上。他撐起大腿頂住香玫的腹部,上下抖動著壓迫女兒吐出了滿肚子涼水。隨即他又將女兒翻過身來,對著嘴巴狠勁地吹了幾口氣。


  香玫的喉嚨裏“咕嚕”了幾聲,她慢慢地緩過氣來,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大家見此情景,懸著的心才以放下。隨著香玫的呼吸起伏,人人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劉金寶已被父親扶著走向寺裏。


  香玫也被父親背著往回走。


  肖紅娟率先跑回家裏。她已從場部廚房裏找來一梱幹柴,燒起了一堆大火。她從丈夫背上接下女兒,將她扶進房裏。待她為女兒脫光身子安置著躺在床裏之後,急忙安排開了:“孩子他爸,你趕快去找些厚實的衣服讓金寶換下,再領著他到肖暉的床裏去歇著。我們苦命的女兒,多虧了金寶這位救命恩人!我現在馬上熬一鍋生薑湯,給女兒和金寶趁熱喝下驅散寒氣。”


  譚家人和劉場長給兩個孩子又是灌薑湯、又是燒火驅寒,一直忙到了雞叫五更才算定下心來。


  劉場長與譚國棟和肖紅娟同坐在香玫的床頭守著,都在為她的安危而憂心忡忡。


  香玫直挺挺地躺在被窩裏,她喘息著近似虛脫的驚魂,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香玫夢見自己帶著嬌小的兒子,在天空中騰雲駕霧,正在滿世界追尋著肖暉。那個稚氣十足的孩子突然大聲呼喚著‘爸爸,你在哪裏呀?’香玫牽著兒子的小手,在雲霧中來回穿梭不停。她倆飛呀、飛呀,飛到了一個四麵環水的孤島上空。忽然,一團烏雲滾滾而來,它一下子就扣到她倆的頭上。緊接著“啪啦”一道閃電炸響,香玫和兒子被擊落在荒島之上。她倆環顧四周,空曠的荒島旁無人煙。正在驚訝之際,叢林中衝出一隻惡狼嚎叫著撲了過來。她牽著兒子撒腿奔跑,追得滿頭大汗。眼看那隻惡狼張開血盆大口,即將咬住自己。隻聽背後“嗖”的一聲箭響,惡狼應聲倒在地上。此時,箭聲響處走出一位手持弓箭的英武少年。那位少年光著身體,頭上和腰間都紮著花環。麵貌似曾相識,但又不敢相認。香玫揉揉模糊不清的眼睛,重新睜開細看——原來就是肖暉!

  她無比興奮地抱起兒子說‘孩子呀!那個人就是你的爸爸。我們曆經千辛萬苦,現在終於找到你的爸爸了!’遠處那位英武少年飄飄蕩蕩的走近香玫身邊,張開雙臂一把就將她兩人緊緊地抱住。微笑著觀望良久,安慰她倆‘你們不要怕,這裏再也沒有豺狼和猛獸傷害你們了。我們一家在此男耕女織,自由自在的過日子。這裏就是我們的世外桃源。’話音未落,一陣大風刮起,把抱在一團的三人都吹上了半空雲中。接著又是一道閃電,三人從高高的雲霧中被打落下來,“撲嗵”一聲掉進了茫茫大海之中。香玫淒慘地驚呼‘救命啊、快來救命啊!’


  圍坐在床前的三位大人,看見香玫拳打腳踢地呼喊著把被蓋都掀到了地下。隻見她光著身子,一邊在床上翻滾,一邊口呼救命。


  肖紅娟急忙撿起地上的棉被,上前按住女兒把她搖醒了。


  香玫醒來方知;原來是一場惡夢。


  肖紅娟用自己的衣袖擦幹了女兒滿臉的汗水,又將棉被與她蓋得嚴嚴實實。此後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對女兒說:“剛才喂過一碗薑湯,現在出身大汗就好了。女兒呀!你要想開一些。你不為父母考慮、也得為肚中的孩子想想。孩子是無故的,他不能還未出世就跟著受罪。你不該去尋短見,你怎麽能夠這麽狠心呀!”


  劉場長也走近香玫床前,同情地勸她:“你再也不要這樣犯傻了。我知道你是冤枉的,更知道你是逼得走投無路了。我今天去一隊調查清楚了;岩洞裏那些東西確實是放羊的趙老伯拿去用的。一隊的隊長、還有另外四個人都可以作證。你和肖暉都被那存心不軌的李貴予以冤枉了。我再也不允許他們橫行霸道,顛倒黑白。好孩子,你們不要怕。你們是我經濟場的人,我這個場長一定替你倆當家作主。”


  香玫聽了這番話,感動得熱淚盈眶。


  譚國棟起身拉著劉場長的雙手,激動地說:“這就好了。你和金寶都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們一輩子也不能忘記的。香玫若不是你和金寶舍命相救,現在不知是個什麽樣子了!”


  劉場長心頭一沉,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不動聲色地說道:“說起我那個金寶,他是個十分苦命的孩子。他從小就失去了母愛,此後又在一次大病中落下了智障的後遺症。他現在雖不怎麽聰明,但是心腸好、又孝順。我對他感到遺憾的,就是還沒給他找個般配的女人成個家。真是對不起他那個死去的母親。我與他兩個大男人,連一個洗衣做飯的女人也沒有。你看我們這種日子過得——哪裏還像一個家?”


  在譚家和劉場長的促膝交談中,不知不覺的天已大亮了。


  香玫的惡夢剛醒,門外又敲起了“咚咚”作響的驚恐聲。


  劉場長搶先前去打開了房門,原來是李貴作祟。劉場長沒好氣地對他說:“一大早你又來搞什麽鬼名堂?你把肖家和譚家都害慘了!”


  李貴受到當頭一棒,頓時拉下臉來。他氣衝衝地說道:“我是來跟香玫家人商議辦理結婚的事情,與你何幹?”


  劉德厚答道:“你問過香玫她願意嫁給你嗎?你是濫用職權,你在借機害人。”


  李貴被激怒得跳了起來,他指著劉德厚的鼻子氣憤地吼道:“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我怎麽害人了?”


  劉德厚咽下一口氣,平和地告訴李貴:“你知道昨晚半夜裏香玫偷偷地跑到池塘去投水自殺嗎?幸好被人及時救命。她現在還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不省人事。告訴你吧,我昨天晚上特意到了一隊,我找到了趙隊長和另外四個知情的人。經過祥細詢問,已經了解清楚;岩洞裏的東西,他們都能作證——肯定是放羊的趙老伯早在兩年前就拿去歇息用的。這件事情,是一隊的那四個人在一次找羊當中就親眼見證。如今,他們完全可以出來證實。而你身為大隊幹部,僅憑猜想就把肖暉和香玫說成是什麽反革命組織的人。捫心自問,人心都是肉長的。他們這些城裏生長的文化人,被下放來農村種田種地,已是生活得很不容易了。你還存心對他們憑空陷害,你也做得太過份了!”


  李貴聽得劉德厚如此數說,身子軟了大半截。但為了顧全自己的臉麵,他又外強中幹地虛張聲勢:“既然如此,他們畢竟是右派分子。你作為一個老黨員,更不能這般護著他們。好吧!我馬上再去進行核對,回頭再來找你們算帳。”


  李貴說完這話,灰溜溜地轉身出走了。


  這一場生死的波折,總算是艱難地擺脫了。


  年關過後,開春了。


  近日裏春雨連綿,令人鬱悶不已。


  這一晚,夜深人靜。香玫獨自在床上碾轉難眠。她聽著窗外劈啪作響的雨聲,望著窗紙潺潺流落的雨水,觸景生情地坐起身子,忍不住低聲吟唱道:


  綿綿春雨空中舞,

  恰似窗外響金鼓。


  一汪溪水東流去,


  留下相思萬般苦。


  香玫艱難地撐起身子,下得床來。她靠近窗口,拿起掛在牆上的圓鏡。先對鏡凝視了自己焦瘁的麵容,然後於心不忍地反將鏡麵。她看著自己和肖暉合影的劇照,淚水止不住順著臉頰流入了嘴裏。香玫呡了呡嘴唇的熱淚,痛苦的閉上雙眼喃喃自語:“肖暉哥呀!你在哪裏啊?”


  話說肖家父子。他倆坐汽車經長沙、轉火車到廣州,碾轉數日後終於來到了寶安。在城西外郊的西鄉共樂街,父子倆走近故居一看;隻見自家祖居的那座高樓大院門前一邊站著一個持槍的軍人。


  門框旁邊豎立著一塊高高的大木牌,招牌上寫著一行血紅的大字:寶安縣西鄉人民武裝部。


  肖正華心想;這座房子顯然已經被沒收充公了!


  肖家父子呆呆地望著進進出出的武裝人員,失魂落魄地悄然離去。他倆沿街找地兒買來一些包子饅頭之類的食物,一邊啃著、一邊扭頭朝著海灘走去。


  蛇口灣的一個小碼頭。


  一艘裝載著滿是蔬菜、水果的機帆船正孤零零的停靠在這個偏僻的小海港。


  肖家父子遠遠地觀望了半天時間。看到裝貨的人們都下船離去後,肖正華拉著兒子肖暉悄悄地潛入船邊。他倆舉目一看,原來是一艘標有香港番號的貨輪。兩人趁其不備,偷偷摸摸的混進了貨艙躲藏起來。


  待他倆剛剛在果婁中藏下身子,大船收進橋板“嗚——嗚——!”地拉了兩聲笛響,緊接著“嘩啦嘩啦”的鐵鏈一陣拖響,貨船慢慢地啟動了。


  肖正華雙手合十,唸叨著:“天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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