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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流年非瑾色31

  我和大哥都沒有想到的是,我們防住了老爺子,防住了所有的人,偏偏漏掉了徐媛。


  女人的嫉妒心很可怕,我一直都知道,可還是遺忘了她。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是不是如果從一開始我和大哥就留意到了這個女人,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後麵那些事情了。


  如果我多多防著那個女人,寧無雙就不會出事,鬱少卿也不會出事,我也不會聽到寧無雙出事後匆匆忙忙趕回國,讓老爺子有機會從國外逃回來。


  如果老爺子沒有回來,大哥的母親不會再度落入他的手中,大哥也不會因此喪命在他的手上。


  他還這麽年輕,他還有漫長的一輩子。


  就這麽終結了。


  我永遠記得,大哥安靜的靠在我的懷裏,逐漸的失去呼吸的場景。


  尤為清楚的是,大哥臨終前仍努力揚著笑和我說:“對不起阿瑾,大哥不能參加……你的婚禮了……”


  那一刻,我泣不成聲。


  其實大哥這一生,從出生開始便是個悲劇。親生父親不敢認他,一出生親生父親就變爺爺,自己的哥哥變成了自己的父親,母親又是一個為上流社會所不齒的,爬上主人家的床的傭人。


  這些汙點,注定伴隨著他的這一生。


  而我,偏偏又是造就大哥後半生悲劇的那個人。


  一個正常的男人,都無法承受那樣是事情發生,大哥他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他有過自己喜歡的姑娘,和喜歡的姑娘有過孩子,雖然那個孩子最終沒能降臨在著世上,可大哥他也曾憧憬過,希望過自己能像尋常人一樣有個幸福快樂的家庭。


  但是,那一次的意外,終究是將大哥毀了。


  也將我的人生徹底顛覆。


  大哥葬禮的那一天,被老爺子藏起來的那個女人不知道從哪裏聽來了消息,又是怎麽從關著她的地方跑出來的。


  她渾渾噩噩的出現在葬禮上,望著靈堂中央大哥黑白照片。


  無喜無悲,無憂無愁。


  大抵,是心早已經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死去了。


  她離開的時候,我跟了出去。


  那天下著毛毛細雨,我撐著黑色的傘,想要過去為她遮雨,她卻攔住了我。


  她渾身狼狽不堪,一雙眼睛裏也如一潭死水,可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一個精神失常的人。


  她神情淡淡的看著我,說:“小少爺,別過來。”


  我停住了腳步,撐著傘,站在細雨之中靜靜的看著她。


  隻見她仰頭望向天空,許久,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氣,輕聲的說:“小少爺,我隻是個肮髒的傭人,您還是回去吧。”


  肮髒?


  究竟什麽是髒!

  身體上的肮髒,還是靈魂裏的肮髒。


  在我的心裏,大哥一直是個幹幹淨淨的人,即便是要權要勢要麵子的老爺子,也而不及他幹淨半分!


  一個人表麵上的腐朽,隻是表麵上的,尚且可治。


  可骨子裏一旦腐爛,便是無藥可救了。


  我說:“敏姨,你不髒。”


  我知道大哥的母親名字裏有個敏字,卻不知道她全名叫什麽。


  敏姨怔了一下,靜靜的看了我半響,忽然笑了,“小少爺,大少爺有個這個弟弟,是他的福分。”


  這一點,敏姨說錯了。


  若她知道因為我這個弟弟,才讓大哥遭受到那樣的事情,她還會不會這麽認為。


  我看著敏姨她消失在雨霧中,沒有再去追。


  若我早知道這會是我們之間的最後一次見麵,無論如何我都會追上去,將她帶回來。


  大哥生前,最不舍得的人,不就是她的親生母親麽。


  ……


  幾天之後,我收到了敏姨跳河自殺的消息。


  那一瞬,我已經分不清自己心底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了。


  最後,我還是選擇了逃避。


  我獨自一人出了國,回到大哥當年念書的地方,去過那個公寓,一步步的走過大哥曾經踏過的痕跡。


  甚至很多時候,我都會出現幻覺,感覺大哥還在,他笑著輕聲的喚我的名字:“阿瑾。”


  阿瑾。


  瑾,多好的一個字。


  它是奶奶賜予我的名字,而後二十多年裏,大哥是喊這個名字喊得最多的人。


  這個名字所有的美好,都來自與我的奶奶和大哥。


  可如今,他們都不在了。


  在國外的那段時間,我一直在想,如果當時大哥朝著我開槍,是不是他就會沒事了。


  所以,大哥他為什麽不朝我開槍。


  很快的,我就想通了其中的原因。


  因為,大哥他愛我,他愛我這個弟弟。


  可言瑾禾,這些年來你又做過什麽。


  寧老先生有一句話說得很對,我這輩子,敗就敗在太重感情。


  而大哥他和我一樣,也是敗在了感情上。


  若他能做到想老爺子所要求的那樣,無欲無求,無情無愛,他便也不會落得被親生父親所殺的下場。


  二禿死了,奶奶死了,現在大哥也死了。


  那些貫穿我整個童年,整個青春的人,一個個都離我而去。


  我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我命相過硬,才導致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離開,而我卻安然無恙。


  所以在我想通之前,我選擇了暫時離開寧無雙和寧悅。


  自私也好,沒有責任心也罷。


  這輩子,我隻想放肆這麽一回。


  ……


  依稀記得大哥生前提起過,他在國外念書的那些年,每逢假期就喜歡自己一個人四處旅行。於是我循著記憶中他說過的地方,去了加拿大,去了法國,去了英國,去了日本。


  想要去看一看曾經在大哥眼中的這個世界。


  隻是當我獨自一人走過許多的風景名勝,看著麵前走過的洋溢著笑容的行人,心卻越來越空虛。


  仿佛就像一個填不滿的無底洞。


  後來聽說小靜去了美國,便轉道回美國看一看她。


  我們三兄妹,如今隻剩我和小靜了,她是我的親妹妹,我不能不管她。


  剛剛回到美國沒多久,小靜不知道打哪兒聽到的消息,說鬱少卿被送到這邊來治病了,硬拉著我和她一起去看鬱少卿。


  雖然去探望情敵這種做法我並不樂意,但說起來,鬱少卿到底是因為寧無雙才弄成這樣的,去看一看也好。


  隻是我沒想到的是,我和小靜過去的那天,才在鬱少卿的身邊站了沒一會兒,鬱少卿就醒了。


  他醒來慢慢的回過神後,看見我時驚訝了一瞬,隨後張口便問:“你和無雙結婚了嗎?”


  麵對情敵,而且還是在我心愛的女人心裏麵有著一席之地的情敵,我實在很難給他好臉色看,於是忍不住冷笑著說:“要不是你,我和無雙早就領證結婚了。”


  其實並不然,我和寧無雙至今沒有領證的原因太多了。


  現在這麽說,純屬氣一氣鬱少卿而已。


  沒想到鬱少卿居然沒有反駁我,靜靜的看了我半響,突然開口:“悅悅戶口還沒上,你確定你還要繼續待在這裏嗎。”


  我皺了皺眉,正要說什麽,門外陸續有護士醫生走了進來,為鬱少卿檢查,我隻好暫時作罷。


  走出醫院,我仰頭望著外麵漸冷的天,重重的呼出一口氣。


  出來幾個月了,是該回去了。


  很多事情,我能逃避得了一時,卻逃避不了一世。


  ……


  入冬的這一天,我搭乘飛機,回國。


  鬱少卿也跟著我一起回來了,同行的除了我們兩個,還有前來接鬱少卿的鬱少思。


  而小靜,則留在了那裏。


  臨行前我問她,“為什麽不回去?”


  她神色平靜的說:“我想靜一靜。執著了那麽多年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掉的,如果讓我一直看到他,我永遠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放下。”


  “還有,二哥,幫我跟無雙說聲對不起。”


  小靜要我轉達的這一句道歉,我並沒有幫她轉達的打算。


  這種事情,理應由她親自去做才是。


  等她什麽時候想通了,再回國的時候,自己去到寧無雙麵前說吧。


  下飛機後,我第一時間就想打車去找寧無雙,鬱少卿卻攔住了我。


  他一臉嫌棄的打量著我,“你這麽猴急做什麽,每次都說走就走,想回就回,哪兒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我皺眉,“所以?”


  “依我看,你還是先想想怎麽求婚吧。”鬱少卿笑得幸災樂禍,“你和她在一起這麽久了,多少都了解她了,總該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麽樣的求婚吧。”


  “……”


  我還真不知道寧無雙究竟想要怎麽樣的求婚。


  電視上不常播,西餐廳美酒燭光,鮮花戒指的嗎,難道寧無雙還有別的想法?

  “就知道你不知道!”鬱少卿冷哼了一聲,沒有再理會我,自己扭轉輪子往機場的出口處離開。


  我看向提著大包小包鬱少思,他一臉無辜的聳了聳肩,“這個,我也不知道。”


  看著鬱家兄弟的身影,我眯起了雙眼。


  鬱少卿不說,不代表我就沒有別的辦法。


  離開機場後,我給小靜打了個越洋電話,直接將還在睡夢中的小靜吵醒了。


  但聽著小靜嘴裏一串的音樂噴泉池,吉他,唱歌,鮮花,戒指,單膝跪地……我整個人都懵了,這比要我談成一旦上千萬的生意更讓我痛苦百倍啊。


  音樂噴泉池很好找,吉他鮮花戒指也簡單,別說單膝,雙膝也成……隻是這唱歌和彈吉他……什麽玩意兒……


  靳思齊收到我們回國的消息,過來湊熱鬧的時候,鬱少思多嘴和他說了這件事情,靳思齊當即一臉鄙夷的斜著我,“那不就是一個好師傅麽,少爺我可記得當年鬱少卿為了向寧無雙告白沒少花心思,隻可惜啊……”


  隻可惜被我先一步下手了。


  我懶得聽他歎下去,走到一邊拿出手機,讓歐陽臨馬上給我買一把吉他送過來。


  童年時候,奶奶給我請的家教裏麵,就有教吉他的老師,可我當時對這玩意兒沒什麽興趣,所以對吉他的認識隻在於入門那一塊而已。


  當歐陽臨將新買的吉他交到我手裏後,我拿著吉他走來到鬱少卿麵前,冷著臉硬聲問:“教,還是不教。”


  即便是這種時候,我仍舊沒辦法對鬱少卿有好臉色。


  要怪就怪,他在寧無雙的心中,分量太重了些。


  而剛好,我也是個小氣的男人。


  我並不是沒有想過去外找一個師傅,可一旦我讓歐陽臨去找,寧子翼那老狐狸說不準立即就收到消息了。


  什麽叫驚喜,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給予的,才叫驚喜。


  所以我並不希望寧家任何人知道我要求婚的事情。


  當然,更多的是不想在寧子翼麵前丟了臉麵。


  我和他同年出生,從高中到大學,都是同校同屆,但我娶了他的妹妹,在他跟前就注定要矮上一頭,可不能再讓他小瞧了。


  鬱少卿看了看我手中的吉他,又看了看我,眉頭一挑,“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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