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十年
寧無雙怔了怔，隨後揚高了眉頭，“所以，你故意騎著車過來撞我的？”
言瑾禾輕笑，走過去牽起寧無雙的手，低頭對上她的雙眼，低沉的聲音輕緩好聽，“那一年大四的同學幫忙迎接新生，回來後很多人都說，大一藝術係，來了個生得很漂亮的姑娘。”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就過來了？
寧無雙看著言瑾禾，等他繼續說下去。
“少思說，那是寧子翼的妹妹。”言瑾禾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眉眼都藏了笑，“那天正好沒課，不知道是誰說你正在這條路上，我就和同學借了輛單車過來瞧瞧，沒想到你卻邊走著路邊看著別人發呆。”
她看人家擁吻看得太入迷了，根本沒有留意到前麵的路，前麵的他。
眼看著兩人就要擦肩而過了，那一瞬他有了計量，當機立斷的扭轉車頭，朝她撞過去。
單車和她之間隻有大概兩寸的距離的時候，他用力按住了刹車。
她似乎被刹車的聲音嚇到了，手中的書本掉落在地。
她終於收回了目光，眼裏出現了他。
寧無雙覺得有些好笑，“所以你就是用這種惡劣的方法引起女生的注意的？”
還記得她剛進A大那會兒，同寢室的隔壁寢室的樓上下寢室的，不少女生閑暇時間最愛討論的就是關於學校男生的話題，例如那個係哪一級哪個男生生得好看，哪個男生家世背景好，哪個男生性格怎麽樣。
除了言瑾禾外，鬱家兄弟和寧子翼自然也在話題之中，幾個人之中被人談論得最少的人卻是言瑾禾。
她記得她遇到言瑾禾過後不知道第幾天的時候，問過言靜為什麽，言靜的原話是：大概是性格比較孤冷，不喜歡和女生打交道，又或是本身除了拿獎之類的話題根本就沒什麽好說的。
竟然還想到用單車去嚇女生，引起女生的注意，這就是言靜口中孤冷的人啊。
言瑾禾微微俯下身，和寧無雙鼻尖相抵，黑眸中盛滿了笑意，“言太太，吃醋了？”
“沒有。”寧無雙否認。可實際上，兩人當年在一起那段短暫的時間裏，言瑾禾也從未讓她吃過醋，潔身自好得身邊幾乎都是一群光棍，除了言靜這個妹妹和她，偌大的A大似乎就沒有他認識別的女生了。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
言瑾禾低低的笑了起來，退後了一步，牽著寧無雙繼續往前走。寧無雙落後一步，看著言瑾禾的後腦勺，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出口：“你不在的這幾個月裏，我去了趟張記麵館。”
言瑾禾腳步頓了頓，隨後點了點頭，輕輕的“嗯”了一聲。
“她說你在國外邊念書邊兼職，不僅在派傳單，還同時兼職著很多分工作。”寧無雙不死心的繼續道。
言瑾禾沒有說什麽，拉著寧無雙走到路邊的休息椅坐下，背靠著椅背，微微仰頭看著天空中飄零的細雪。良久，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沉聲道：“在國外的那些年，我派過傳單，送過報紙，送過牛奶，做過家教，在餐館做過服務員，大清早推過拉車上街賣早餐，大晚上的去工地裏搬運煤礦。”
寧無雙怔怔的看著言瑾禾的側臉，想象著他做那些工作時的場景。
隻是，寧無雙是在很難想象出完整的場麵，有些事情於她而言是陌生的。
大學以前，她拿著家裏給的零花錢恣意灑脫的過著自己的小日子，大學以後，她可以靠著獎學金給自己交學費，可卻從未去兼職過那些工作。
言瑾禾收回目光，扭頭看向寧無雙，笑了笑，“你這是什麽表情？”
難道他做那些事情，真的就這麽值得驚訝的？
寧無雙隻是問：“你出國後，家裏人都沒有……”給你生活費和學費嗎。
說到一半，寧無雙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在言宅的時候，言老爺子說言瑾禾是……野種。
言瑾禾目光微閃，沒有解釋，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風衣，將寧無雙也拉了起來，抬手拂開她發頂上的細雪，溫聲道：“再走會兒就回去吧，雪越來越大了。”
原本溫和的飄著的細雪，不知道什麽時候越下越大了。
地麵上鋪了一層薄薄的雪，鞋子踩上去，能印出一個淺淺的印子。
寧無雙低頭看著兩人十指相扣的手，心中一動，扯了扯手臂，等言瑾禾回過頭來看著自己，立即揚起一抹笑，“走不動了，你背我。”
言瑾禾看著寧無雙嬌俏的小臉，彎了彎唇，鬆開交握的手，走到寧無雙麵前蹲下。
寧無雙笑彎了雙眼，慢慢的彎下身，趴了上去，等言瑾禾將她背起，意思意思的問了一句：“我會不回很重。”
“還好。”言瑾禾如實回答，“至少比抱你的時候要輕點。”
寧無雙笑容一僵，瞅了言瑾禾好半響，沒從他臉上找出一絲開玩笑的神情，小臉頓時就垮了，小聲的問：“真的很重嗎，那我要不要……減一減？”
“不用。”
“啊？”
“手感很好。”
寧無雙怔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言瑾禾的意思，一張小臉瞬間漲了個通紅。
這個人真是……
好半響，擠出一句話：“謝謝誇獎啊。”
言瑾禾輕笑出聲。
“明天上你家一趟，後天帶悅悅去上了戶口後，一起回趟言宅。”
“不去。”
“嗯？”
“說句好聽的才去，例如你喜歡我你愛我你不能沒有我之類的。”
“寧無雙，你的臉皮呢？”
“要臉皮還是要老婆。”
“……”
見言瑾禾不說話，寧無雙往後仰了仰身子，看著他泛著淡粉色的耳根子，頓時樂了。
“言瑾禾，你這害羞了？”
“沒有。”
等了好一會兒，寧無雙還在笑，笑也就算了，還在他背後動來動去……言瑾禾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停下腳步，將寧無雙放了下來，轉過身和她麵對麵站著，又好氣又好笑的低下頭看著她，“有這麽好笑？”
寧無雙揩掉眼角笑出的眼淚，重重的點了點頭，“很好笑。”
其實一點兒都不好笑，最主要的是，她很開心，真的很開心啊。
原本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卻沒想到，她最終還是找回了他。
缺角的人生終於完整，能不開心麽。
言瑾禾心中微動，忽然扣住寧無雙的手腕，將她拉入懷中，俯身吻住……
呼吸間，低沉輕柔的聲音傳入寧無雙的耳中。
“我愛你。”
寧無雙渾身一僵，睫毛輕顫，眼角有淚滑落。
垂落在身側的雙手緩緩抬起，回抱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哢擦”的一聲。
兩人同時一怔，扭頭看去，就見不遠處兩個小女生拿著相機正對著他們拍照。
見他們看過了，兩個女生吐了吐舌頭，紅衣服的女生指著手裏的相機嬉皮笑臉道：“對不起，我們隻是攝影社的，路過這裏絕對你們……很好看，所以沒忍住……嘿嘿。”
寧無雙和言瑾禾相似一眼，沒有說什麽。
這時另一個穿著藍衣服的女生驚呼道：“我想起來了，我說怎麽這麽熟悉呢，許願牆上麵可不還貼著他們的照片呢。”
紅衣服的女生怔了怔，“兩位，是學長和學姐嗎？”
寧無雙笑著點了點頭。
不知不覺的，近十年了。
她和身旁的這個男人相識十年，十年前談了一場與他們而已普普通通卻刻骨銘心的初戀，十年後他們牽著手回到母校，這段初戀修成正果。
告別那兩個女生，兩人朝許願牆的方向走去。
寧無雙想了想，說：“上回在C市，是不是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那會兒她和言瑾禾之間的關係不好，她還生著言瑾禾的氣，在山頂上言瑾禾突然吻了她，那一幕也正好被躲在草叢裏的兩個學生拍了下來。
言瑾禾點頭，“回去給你看看照片。”
後來那兩個學生如約的將照片傳了過來，曾好長的一段時間，他都用那張照片做手機屏保，直到寧悅出世，才換成寧無雙和寧悅這兩母女的。
時隔太久，還是有些不記得路了，路上找過個路過的學生來問了路，才找到那麵許願牆。
那上麵，果真貼著兩人的照片。
年代有些悠久了，照片微微有些泛黃，不過卻還是可以清晰的看得到上麵的人和景。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被偷拍的，而且正正好的，是某個午後言瑾禾隻身前來和她求交往的場景。
寧無雙拿出手機將照片拍了下來，喜滋滋的看了好一會兒，將手機收回口袋裏，扭頭看著言瑾禾，眉目間難掩笑意，“你一直沒有告訴我，那天你怎麽會突然過來讓我和你交往呢。”
那時她心儀他卻並不認識他，還在為找機會和他接近發愁呢，他就送上門來了。
“因為，”言瑾禾黑眸中蕩漾著笑，“再不來，你或許就跑了。”
言瑾禾永遠也不會告訴寧無雙，那一天早上他無意中聽鬱少思提起，過幾天是寧無雙的生日，鬱少卿在準備鮮花禮物，打算在寧無雙生日那一天向她告白。
那可怎麽行，這是他看上的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