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墨爾本，怎麽又是雨天？

  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行就像做了一場夢，漫長又恍惚。她什麽也沒有想，任由靈魂無意識地漂浮。


  下飛機前，黑人大媽擔憂她的身體狀況，不停地詢問：“待會兒有沒有人來接你啊？你是打車還是坐大巴車？你行李多嗎？”


  清歌疲倦地笑了一下，說：“不用擔心，我坐出租車走。”


  “孩子，要不我送你吧！你還是學生吧？是不是要回學校？”


  “不用了。”清歌拒絕了她的好意。過了一會兒，她感到有些愧疚，於是又補了一句：“我不回什麽學校。我是……是來找人的。”


  “哦？”黑人大媽的眼睛一亮，意味深長地笑了，“是個很重要的人吧？”


  清歌的目光低垂，失神地盯著腳尖，過了好久，才輕輕點了點頭。


  “是。”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像囈語般輕盈，“這個世界上，我隻有他了。”


  黑人大媽感歎了一番，突然想起了什麽，急忙在自己的包裏扒拉了幾下，找出了一支口紅。


  “那你需要這個。”黑人大媽示意她保持不動，在她的唇上輕輕塗抹兩下，然後掏出了鏡子。“看，是不是好多了？”


  她看著鏡子裏那張毫無血色的臉，配上豔麗的紅唇，就像恐怖片裏的女鬼。不過，如果她不塗口紅，她那慘白的膚色、空洞的眼睛、瘦削的臉龐，看上去也許更可怕。


  “謝謝了。”她對大媽淡淡一笑。這笑容中，交織著無奈、憂鬱和落寞，還潛藏著一絲隱隱的不安。


  再一次來到他的城市，走過他走過的路，看他看過的景色，還有，淋著他淋過的雨。


  墨爾本，怎麽又是雨天？


  她出發的時候，家裏下著冷雨。來到了南半球，怎麽還是在下雨？舷窗外，天空陰雲密布，地上水流成河，看來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


  老天到底有多少眼淚要流？

  這座魂牽夢繞的城市，再次出現在她的眼前，竟然是這樣陰鬱淒涼的模樣。


  走出機場，她伸手攔了輛出租車。跟黑人大媽告別後，她坐上車，告訴司機安德家的住址。


  在車上，她在包裏翻找了半天，試圖找到雨傘。她這才想起來，這次出門太匆忙，除了護照、錢包和手機，她的包裏，隻剩下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他的藍襯衫。


  出租車內的冷氣開得太足，被雨水打濕的頭發和衣服透著一股寒意，傳遍了她的全身。


  她拿出藍襯衫，套在身上，鬆鬆垮垮的。袖子太長，拖在兩邊像個唱戲的，她隻好又挽起了兩道。


  雨越下越大，窗外的景色被雨霧籠罩，一閃而逝。


  漸漸地，她看到了她常去購物的超市、他們一起散步的公園、熟悉的街區，還有……那座花木繁茂、鶯飛草長的庭院。


  安德的家到了。


  她神情恍惚地下車，一步步走向這座庭院。她的腳步輕盈，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仿佛是時空之外的幽靈。


  她一步一步走近的，究竟是真實的世界，還是更深的夢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