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這個世界，隻有我還記得他

  清歌早已泣不成聲，撲進何奶奶瘦弱的懷抱裏，哭得肩膀不住地顫抖。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這個孩子，本來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現在，上天把她帶走了，這也是對我的懲罰吧。”


  奶奶心疼地說：“你有什麽錯啊！丫頭，你隻是想留住他的愛……這不是錯。往好處想，你們現在還不是要孩子的時候，你還是個學生，他的身體狀況不好……你們做好了當父母的準備了嗎？所以，這個孩子沒了，對你們來說，其實是一種解脫……”


  “奶奶，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我還是忍不住為這個孩子感到難過……”


  清歌的聲音輕得就像囈語，“我在夢裏見過她。她……長得很像我，隻是眼睛是湛藍色的，跟安德一模一樣。她長得很漂亮，就像個洋娃娃……”


  “我懂，我懂。”何奶奶哭著拍了拍她的後背，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的第一個孩子，剛生下來不到一個月就夭折了……那時候生活條件太差，連大人都活不下來，更何況一個嬰兒……雖然隻活了一個月，可是我永遠記得他。這個世界上，隻有我還記得他……”


  清歌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何奶奶。這位年過古稀的老人，在回憶起五十多年前的事時，依舊止不住老淚縱橫。


  “丫頭，你還年輕，以後會有很多很多的孩子。上天早已經把禮物準備好了，就等著合適的時機送給你們。所以，不要擔心，命運自有安排。”


  清歌忍不住吐露出了心底最深的擔憂。“奶奶，我有些害怕……發生了這麽多糟糕的事，我擔心這是命運給我的暗示——也許，我們根本就不是彼此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何奶奶淡淡一笑，用篤定地口吻說：“這些都是命運對你們的考驗，它希望你們在磨難中學會彼此包容、相互扶持。隻有這樣，以後的路才能一直走下去。你要是現在動搖了、退縮了，那就白白受了那麽多苦。”


  這番話打動了她，看著何奶奶慈愛而篤定的目光，她的心底重新生出了一股勇氣。


  從何奶奶家出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她回到自己的小臥室，一打開門，卻發現安德坐在漆黑的房間裏，寂靜得像一尊石像。


  “你怎麽——”她感到有些意外，話未說完，卻看到他抬頭望著她，目光憂鬱，眼眶通紅。


  “我以為你走了……”眼淚已經眼眶裏打轉，他還是努力對她微笑，“你去哪兒了？我喊你吃飯，發現你不在房間，哪兒都找不到……”


  看著他悲傷的表情，她心中一陣撕裂般地疼痛。


  她保持著若無其事的樣子，淡淡地說：“我去何奶奶家了。她給我做了雞湯。”


  他終於鬆了一口氣，溫柔地說：“你沒事就好。我……我先回房間了，晚安。”


  說完，他搖著輪椅，向門口走去。


  清歌心裏一動，跑到房間裏，從床上一把抱起自己的枕頭，跟在他身後。


  “怎麽——”他回過頭，疑惑地望著她。


  她小聲地說：“我……我能跟你睡嗎？我不想一個人睡。”


  他一愣，嘴角慢慢上揚，眼角還帶著點點淚光。“好。”他牽起她的手，十指緊扣，回到了自己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