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蕭振楠的額頭爬滿了歲月的痕跡，密密麻麻。他的唇是毫無血色的，可他曾經用它笑出一片爽朗，讓它哄得年幼的她眉開眼笑。 她忽然想起了有一次，有一個調皮搗蛋的男同學問她，為什麽從來都沒有父母參加家長會議。 她諾諾地說，“父母去了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 那位男同學一愣，繼續問，“哪裏才是很遙遠的地方。” 她垂下頭，說，“他們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男同學一改往日嘻哈的作風，滿目的歉意，說，“對不起。” 蕭筱汐後來把這件事告訴蕭振楠，蕭振楠沉吟了半刻，說，“小汐，以後還會有很多很多的人會問起你的父母在哪裏，可是你必須要學會堅強。” 蕭筱汐的雙眸綴著淚水，說，“每一次有人這麽問的時候，我的都會變得很痛很痛。” 蕭振楠心疼不已，把小小的她抱到膝蓋上，揉著她一頭滑順的頭發，安慰道，“小汐呀，你可知道，他們其實不需要說對不起，因為你的父母不是他們害的。為什麽要說對不起呢。你要把這個告訴他們。” 她怔怔不已，最後，揚起小臉，稚氣地問，“為什麽要告訴他們呢？” 蕭振楠就說，“因為你不說，他們就覺得過意不去。悲傷會傳染的，不要把一份悲傷傳給那麽多的人。” 蕭筱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如今，森嚴冰冷的醫療儀器“嘟嘟……”地響著，紅色綠色的線條微微變化著，仿佛吹響的是生命流逝的終章。她莫名地害怕，她不希望有人問起她的爺爺的時候，她再次告訴那人“他去了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 父母的樣子已經在很小很小的時候漸漸淡化成一個模模糊糊的光暈，然而，蕭振楠的臉龐卻是隨著年華的增長，越來越深刻地印在腦海裏，是怎麽也抹殺不了的。 楚澤頌進來的時候，看見她的臉頰爬滿了淚痕，沉默不語，仿佛陷入了無盡的深淵。 他在後頭摟著她的雙肩，像要給她一個安慰。 她轉過了身子，啜泣道，“你知道爺爺昨晚說了什麽嗎？” 楚澤頌微不可聞地輕歎，問，“說了什麽了？” 蕭筱汐望了一眼病房裏昏迷不醒的老人，忽然抓起了楚澤頌的手，悵然一笑，“爺爺讓我們訂婚。” 她進來沒多久的時候，蕭正燁就告訴她，蕭振楠是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陷入昏迷中的。他的聲音不大，帶著遲疑，他是知道妹妹不再愛楚澤頌的，可是事到如今，不得不做出犧牲。 楚澤頌神色凝重，欲言而止。 她心思玲瓏，從上一次在盛世大廳遇見他的時候，她就十分清楚他已經無可救藥地愛上了她。說也諷刺，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他不懂得那是愛，分了手，才回顧這一份愛情。她說，“我們訂婚吧。” “你想清楚了嗎？”楚澤頌長舒了一口氣，心裏百味交集，說不清是什麽滋味。他本來是應該高興的，終於再次擁有她，可以訂婚為名的原因不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