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前一刻盟友,下一刻出賣。
金玉棟也是一愣,好家夥,前一刻還是溫文爾雅談笑風生,下一刻便是雷霆之怒,這俞主事變臉的功夫倒是練得如火純情。
“你還知道你身為吏部正值官員?仰仗著官威,因一己之好肆意濫用權力,我吏部身為朝廷機要大部,身負大金帝國所有官員的升遷降貶之責,如此你劉明喆可曾盡職?可曾盡忠?可曾盡義?”
這一連三個發問,讓劉明喆的臉色大變,他沒想到,俞安邦真的敢借題發揮將自己忘死裏整?
可還不等劉明喆回話,俞安邦再次搶著道:“剛剛俞某沒有出聲,是希望劉主事你能夠自己醒悟,向這位……呃.……公子怎麽稱呼?”
“金玉棟!”金玉棟連忙配合道。
“啊!對!向這位金玉棟金公子賠禮道歉,那樣俞某在功績部上,還隻需記你一個失察之罪。”
“可讓俞某痛心的是,劉主事竟然不知悔改,一意孤行,現在即便是你向金公子道歉,俞某這筆也斷然不能違心,否則……”
“俞某自認有虧於金帝的俸祿,有虧於聖教的栽培,有虧於天下黎民百姓對大金帝國的愛戴和擁護!!!”
真特麽能嘮!
金玉棟聽著這一套一套的,都聽楞了,都說底層官員高升不止,又要在爾虞我詐的官場掙紮求活,所以一個個都練就了一身的好本事。
此刻,僅僅不過是一件極小的事情,竟然被這個俞主事升級到人民大義的程度,這政鬥的手段金玉棟算是服了。
而俞安邦並沒有停下來,而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劉明喆,沉聲道:“失察、失德,亂用權力,向劉主事這等官員,我吏部三年大考在即,如何能夠留用?俞某定要在功績薄上灑上一筆為帝國效力的決心!!!”
“好!俞主事竟然不受迫與王公貴族背後的壓力,敢為天下先,拚上自己的前途也要與不正之風抗爭到底,果然是我聖教儒者之典範!”
跟誰在俞安邦旁邊的張正真不聲不響,可這一開口,其歹毒用心更是一覽無餘,將整個畫風引向了一個新的高度。
王公貴族背後的壓力?
哪個王公貴族?
劉大人竟然還是王公貴族子弟?
不是說王公貴族子弟,除了世襲之位,除非是驚天之才其他人一律不允許就任帝國六部一府,軍政兩大體係的重要職位嗎?
可發生了剛剛那一檔子事,這個劉主事怎麽看也不想是一個驚天之才。
那這事就令人回味了,他身後的背景有多重?
麵對張正真的突然襲擊,劉明喆臉色大變,混官場,隻要身在行政體係中,所有人最為痛惡的便是王公貴族子弟入侍途。
這與師生之間、大儒後代或是儒學院畢業的儒生入侍不同,是最被人看不起的事情,即便這人再有才華,也會被人以有色眼光對待。
是所有官家後代儒生最痛的傷疤!
張正真當眾揭短,無異於撕破臉皮,劉明喆勃然大怒指著他厲聲喝到:“張正真,你要做什麽???”
“怎麽?劉主事,你此刻轉移話題所謂何?難道你還不知悔改,那俞某可是要不客氣了!”
暗暗為隊友點了個讚,俞安邦大聲嗬斥。
“你……”劉明喆臉色又是一變。
如果此刻不低頭認錯,俞安邦定然會在考核功績薄上麵胡寫亂說,有了這漆黑的一筆,自己一生的仕途都會受到影響。
自己的家族勢力,在行政總務部四部一府這個怪圈當中,並不有著絕對的影響了.……
罷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可劉明喆還是沒有肯輕易就範,而是轉過頭,丁丁的看著金玉棟,這一次他學乖了,知道此刻說什麽,都會被別人斷章取義,畫蛇添足。
是以他隻是這麽看著金玉棟,期望他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
而金玉棟當然明白,劉明喆是希望自己給他一個台階下,但人都得罪到這個地步,他怎麽可能率先和解?
和解了,日後這個劉明喆能放過自己?
心理成熟的金玉棟自然不會抱有這種遐想,而且如果給了台階,無疑是又得罪了俞安邦和張正真兩人。
孰輕孰重,金玉棟怎麽會看不清楚,是以他麵對劉明喆“熾熱”的目光,雙手後負,抬頭望天,賞了劉明喆兩個大大的鼻孔。
“哼……哼哼哼哼!”
竟是哼起了小調子!
噗呲!
劉明喆見到金玉棟這幅揶揄調侃的樣子,幾股火一同湧上心頭,哇的一下,一口老血噴出。
“儒生劉明喆今日出口妄言,不該以貌取人,不該一己之見評論金公子,這裏且給金公子道歉,望金公子原諒!”
說完這句話,劉明喆騰騰騰幾步,頭也不回的向內院衙門走去。
讓他認下有失政德這一點,劉明喆是說什麽也不肯的,俞安邦、張正真、金玉棟……
你們三人今日之辱,劉某來日定當加倍奉還!
“哼!”金玉棟看著劉明喆的背影,忍不住輕哼一聲,小爺躲你,你卻偏偏湊上前來,這下好了,非鬧個魚死網破,舒服麽?
“大膽!!!”
又是一聲暴喝,又是出自俞安邦的嘴,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小小年紀,非我聖教所屬,卻口出狂言,目無尊長,不懂禮數,沒有上下之分,頂撞上官,金玉棟你該當何罪?”
騰的一下!
金玉棟身子一顫,什麽情況?
咱們.……咱們不是盟友嗎?
我剛剛幫你製造機會,打擊政敵,可怎麽反過來你又對付我?
饒是以金玉棟的心智,一時間也沒有想明白是怎麽回事,其他人同樣是一臉迷茫,就連張正真都是一愣。
“俞某剛剛沒有嗬斥於你,是因為劉管事為官,你為民,官比民大,有了口舌,不論對與錯,官員應當自行檢討,而劉管事卻反其道而行之,且不說自己身三省,還與民爭辯,俞某自然要罰他!”
“但此刻,劉管事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幡然悔悟,向你道歉,可你為何還是倨傲不前?醒悟自身存在的問題?”
“非我聖教之人,為何著儒袍?相貌乃是父母所賜,姑且當它另論不談,但你蓬頭垢麵,不修邊幅,又怎會是我大金帝國的棟梁之才?”
“金玉棟,你知罪否?”
啪!啪!啪!
這番話一出口,一旁的張正真突然拍起了巴掌,一臉入戲的讚歎道:
“俞主事果然是為官清廉,不依不幫,認理而不認人,鐵麵無私乃是我輩楷模之典範,在您眼中隻有道德、律法為重,其他的無論官大官小,老幼婦孺,麵對律法,皆一律視之。”
說著,這個張正真再次拍了一個巴掌,讚歎道:“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庶民有錯又怎麽能言其窮之?”
眾人一聽,這才反應過來,俞主事先前嗬斥劉主事,不顧慮其背後的勢力,是為了朝廷官府,為了聖教,為了證道。
而此刻,他反過來又嗬斥金玉棟,也是為了那儒治天下,眾生平等的大道。
“俞主事當真是我朝清官之典範,楷模是也!”
這些剛剛畢業的儒生,哪受得了這個,年少得誌,筆墨江山,最佩服的便是公正清廉的有誌之輩。
以他們此刻的心智和政治覺悟,或許還無法理解剛剛俞安邦的那番話,但張正真恰到好處的點撥一番。
卻如同烏雲見日,萬丈光芒。
這就如同說相聲一般,逗哏的人實力再強,可一個人的吐口秀也始終無法達到兩人搭台爬高的巨大效果。
而別看整場相聲,捧哏的沒幾句台詞,但往往畫龍點睛的這一筆,便能夠化腐朽為神奇,讓整個場麵和氣氛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很顯然,張正真這一記捧哏受罰,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絕非一般人能夠比擬。
頓時,這些新晉的儒生蛋子們,看俞安邦的眼神都充滿了狂熱,他此刻當真是麵子有了,裏子也有了。
而金玉棟卻不理會這些儒生蛋子如何,暗自思索一番,此刻俞安邦兩頭各打一板子,無聲無息之間將自己給捧上了天。
這罪他必須得認下,否則先打了劉主事的臉,此刻再反抽俞主事,自己便真的不用混了。
但這認罪,也得講究一個認法,如果隻是聽從其諄諄教誨,那事後自己沒用了,也就沒有自個兒什麽事兒了。
好麵子.……要名聲.……
想到這裏,金玉棟心中一動,一揮手,便從納戒中取出一柄靈器匕首握在手中。
一旁的護衛見狀大驚,本就將金玉棟包圍的圈子,進一步鎖緊,兵器也通通亮了出來。
“大膽賊子,竟然敢在吏部撒野,來人,給我拿下!”
兵長模樣的中年男子一聲令下,將金玉棟團團圍住的兵丁轟然而上。
“且慢!!!”
俞安邦大喝一聲,所有衛兵頓時停下來,他丁丁的看著金玉棟,皺眉道:“年輕人,你當真要行刺於我?”
憑著這個年輕人剛剛那一番表現,俞安邦不相信他會如此莽撞,是以心中也有些狐疑,這個年輕人要幹什麽?
可誰知,金玉棟竟然滿臉激動的大喊一聲:“俞師!!!”
嗯?
這一句話出口,在場的人都愣住了,什麽情況?
這小子竟然是俞主事的老師?
這下可有意思了,如果他是俞主事的弟子,那剛剛幾個人聯手“教訓”劉主事……
這事兒的味道可就變了!
而俞安邦同樣是臉色一變,連儒生蛋子們都能夠想明白的問題,他如何能夠想不通,怒聲喝道:
“大膽!我俞某今日是第一次見你這個年輕人,你為何稱我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