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滾出去
她這樣委曲求全到底有什麽意義?就算給自己潑一太平洋的髒水,這個男人也不會有絲毫的融化。
“你嫌我髒就自力更生吧!一個站都站不起來的男人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大放厥詞!”盡管被歐陽諾的言語所傷害,夏荷依舊希望歐陽諾能快點兒好起來,所以又禁不住說了激將的話。
說完,夏荷就轉身疾步走出浴室,將門狠狠地摔上。
歐陽諾一個人扶著牆站在浴缸裏,看著夏荷的離去,也是難抑憤怒。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居然還敢諷刺他,他站不起來都是因為誰!?
“你這個蠢女人!休想逃離我!”
他抬起腿想要自己跨出浴缸,卻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即使腰腹再有力量,也不可能使喚得動無知覺的雙腿,左腳才微微抬起來了一點兒,右腳馬上支撐不住,整個身體滑到在了浴缸裏。
“.……啊!”突如其來的滑倒令他忍不住大叫一聲。姿勢扭曲的他倒在浴缸裏已經無力動作。
夏荷走出浴室後,步子邁得比誰都重。她耷拉著頭,想著往日歐陽諾對她的惡言惡語,更覺得意難平。但不知怎麽的,隨著思緒的飄遠,居然又想起了歐陽諾剛剛得知自己腿不能行走時的景象。
那時候,歐陽諾開著車,為了躲避自己而導致腿斷,昏迷在病床上的他並不知道醒來後會麵對一個什麽樣的世界。
夏荷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歐陽諾蒼白的麵孔。這個性格惡劣的人有著高挺的鼻梁,即使閉著眼睛他的眉頭也是輕微皺著的,好像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夏荷永遠忘不了歐陽諾醒來後的反應。那簡直是一個絕望的人對於自己身體最真實的憤怒。
他輕輕地睜開眼睛,好似有些迷惑。左右張望著,好像在判斷自己處在什麽地方。接著表情變得難看起來。牙齒輕微打顫。
這時他已經察覺出來了身體的不同。
“我腿怎麽了!?怎麽會沒有一點知覺!”他麵色驚恐地說道。歐陽諾怎麽也不願意麵對自己的腿已經殘疾的事實。
夏荷聽完,身體打了個冷戰,默默搖了搖頭,不敢說話。
歐陽諾突然發起脾氣來,大聲吼道:“出去,給我滾出去!你這個賤女人!”他能有現在的景象,全都是因為這個女人!
夏荷擔憂著他的身體,遲遲不願出去。
“你別激動,好不容易醒過來,你身體還很虛弱,不要這樣耗費自己的體力。”
“閉嘴!”
歐陽諾冷冷地吼道,他大力皺著眉頭,扭過頭來狠狠地瞪著夏荷。並且作勢要拔去手上的輸液管!
夏荷急急忙忙站起來,小聲說道:“別,別!都是我的錯,我馬上出去,你不要這樣做。”說完,她就小跑著出去關上了房門。
歐陽諾看著夏荷小跑出去的背影,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房間內,垂頭喪氣的。想了幾秒,怒從心中起,又忍不住發泄了起來。
夏荷站在門外,已經無法窺見內裏的情況。但聲音總會提示外麵的人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夏荷能夠聽見一聲又一聲的怒吼,以及摔東西的聲響。那些憤怒的聲音裏包含著許許多多的不可置信和無可奈何。
夏荷垂著頭站在外麵不聲不響。
終於,在護士趕過來以後,歐陽諾也早已消耗了所剩無多的精力,在護士的安慰下重新沉睡。
夏荷站在門外,遠遠地看著沉睡的歐陽諾。他臉上的疲憊是顯而易見的,沒人能夠不心疼這個可憐的男人,更何況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夏荷默默地任淚水劃過臉頰。
想到這一幕的情景,好像就發生在昨天。當時那種無能為力的感受還深深地映在腦海之中。
腳步踟躇,夏荷站在樓梯口猶猶豫豫,氣好像已經消得差不多了,對歐陽諾一個人獨處一室的自理能力的擔心又占了上風。
要不還是回去看看吧?不然那個暴躁狂又摔倒在了地上可怎麽辦?還有誰能夠幫他嗎?
夏荷於是轉回身,邁著腳步緩緩地往回走,腦海裏一直浮現出歐陽諾倔強的表情。
堪堪停在門口,夏荷遲疑著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推開門走進去。
那個暴躁狂一定又會對自己大吼大叫吧,他為什麽總對別人的好意那樣難以接受?
“——砰!”是什麽東西倒地的聲音。緊接著傳來了一聲壓抑在嗓子裏的輕呼。夏荷的思緒被打斷,連忙大力敲門詢問著裏麵的情況。
“歐陽諾!你怎麽了!是不是不小心摔倒了?身上有沒有受傷?!”隨著夏荷富有力度的敲門聲,歐陽諾聽見了這些模模糊糊的話語。
他不想回答,這樣驕傲的一個人怎麽會承認自己沒了別人就不行呢?
夏荷聽見裏麵一直沒有聲音,嚇得半死,歐陽諾是不是已經暈死在裏麵了?
“我不管你允不允許我進去,我現在就要進來了!管你這個暴躁狂有多討厭我!”
夏荷飛快地扭動著門的把手,狠狠地推開門。終於看見了裏麵的景象。
歐陽諾躺在剛才站立的位置,身上還是一-絲-不掛,姿勢扭曲的他一動不動。潮濕的頭發緊貼在臉上,水珠漸漸滴落下來,他斜睨著眼,用一種莫名的眼光盯著夏荷,嘴角掛著一絲嘲諷。
“滾出去!這裏不需要你!”
夏荷聽見歐陽諾的話,並沒有像先前一樣跑掉,而是腳步遲緩地一步步邁進歐陽諾,輕輕帶上了門。
“你摔倒了?都怪我,我剛才不該跑出去的,不然你就不會滑到了。”
“啊!你流血了,該死!怎麽會這樣!”隨著夏荷距離的拉近,她終於看到了歐陽諾不斷流血的膝蓋,傷口很深,肉都從裏麵翻開出來,加上浴室潮濕的環境,已經有點兒發白。
夏荷能想象到那有多疼,歐陽諾的右腿膝蓋一直在輕微顫抖,好似這樣就能壓抑一些疼痛。
“不用你管,滾出去,我不需要你來可憐我!”歐陽諾低著頭大聲吼道。
被這樣一個自己嫌棄的女人幫助的感受實在太難受了,他一點兒也不想看那個女人盯著自己的目光,仿佛自己什麽都不會,什麽都不行,就像個嗷嗷待哺的嬰兒一樣乞求別人的可憐和幫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