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隻能到有興趣為止
“受不了的往後退,如果逞強硬往前站,接下來幾天吃不下飯,可別怪我沒提醒。”姬情報複性的說,其實她包袱裏有生薑和麻油,但是她不想拿出來,畢竟他們不熟,而且某人還喜歡處處與她作對。看著安傾韻捂鼻子要吐卻忍住的動作,姬情在心裏笑開了。他們這些人又不是水雲月,她舍不得讓水雲月餓著,卻舍得讓這些官二代少吃幾頓。
“開始吧。”藍非羽是最大膽的,一個柔弱書生而已,真看不出來。
姬情眼神微變,這具屍體嚴重燒傷,甚至部分碳化,根本看不出來原來的相貌。但是根據估計燒傷麵積的中國九分法,他的燒傷麵積比不符合,而且眼周沒有睫毛症候和與‘鵝爪狀’改變。火場中,出於本能保護緊閉雙目,外眼角形成未被煙霧熏黑的“鵝爪狀”改變,稱為外眼角皺褶。同時睫毛僅尖端被燒焦,稱為睫毛症候,這些事生前燒死的典型症狀。
另外死者手掌攤開,若真是活活燒死,死者一定會呈現‘拳鬥姿勢’。由於屈肌較發達,炭化屍體四肢關節呈屈曲狀,身長縮短,呈類似拳擊手比賽中的防守狀態,故稱為‘拳鬥姿勢。’
姬情抬起死者的下巴,鋒利的手術刀劃開死者的咽喉和氣管,不僅沒有發現煙灰和碳末,也沒有氣管和支氣管等呼吸係統粘膜的充血、水腫、出血、壞死或者水皰形成,這就說明死者不是生前燒死。
“英潛生前有多高?”
姬情的話落音,後麵兩個嘔吐不止的衙役感覺到冷冽的視線,回頭緊張的說:“跟小劉差不多。”一衙役指著另一衙役說道,這個衙役點頭說:“跟,跟屬下差不多高,實際上比屬下矮一指。”
“很好,那麽你看你和這具屍體,現在誰高?”姬情輕笑著,突破口她已經找到了。小劉往前湊了湊,其他三個少爺也看了看,感覺沒多大差別呀!
“差,差不多。”
“問題就出在這裏。死者嚴重燒傷,理應重量減輕,身長縮短,但是他,幾乎和英潛的身長沒有變化,這說明死者不是英潛,他比英潛至少高出一頭。另外,我經過驗屍發現死者不是死於火災,在火災發生的時候他已經死了。”姬情承認這是毀屍滅跡的最經典橋段,這該死的經典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她是喜歡屍體,卻不喜歡無辜的人死亡。
然而被她見到的屍體卻沒幾個人是自然死亡,也對,如果這世界和平了,沒有一個壞人,那麽警察、檢察官、法官、法醫等不就通通都失業了。
“身長怎麽會縮短?”安傾韻冷呲一句。
“你烤肉的時候他會變長嗎?”姬情歪著頭問,藍非羽和安傾弦捂嘴偷笑,也就隻有她能拿烤肉和人肉相比,估計安傾韻以後再也不吃烤肉了。他們自己應該也不吃了,至於後麵的兩個衙役,這輩子怕是也沒心情吃烤肉了。
“季清,驗屍結束了嗎?”安傾弦喊他名字的時候真順溜,姬情撇撇嘴道:“剛剛開始,我說過,受不了的可以往後站,是吧安傾韻皇子。”
安傾韻看向姬情,隻見她已經脫掉死者的衣服,露出死者灰黑色的腐肉,安傾韻再也忍不住了,原本的腐臭味兒都夠他受的了,現在,嘔……
然而手持解剖刀的姬情隻是淡然的在死者光裸的胸前劃開了一個Y字,隨後在眾人詫異的神色中取出了死者的心髒。接著,眾人都把臉瞥向了別處,隻有姬情一人認真的端詳著這顆心髒,然後切片,終於那根藏匿已久的潛針出現了。
姬情得意地舉著手裏的潛針,安傾韻還沒吐完,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死者冒著黑血的胸口,和已經被切成烤肉片的心髒,好吧,繼續吐。
“現在看來這個人的確不是英潛,那他是誰?”藍非羽困惑的問。
“這個問題留著問殺人凶手,他會回答你的。”姬情把死者的心髒放回到死者體內後,繼續說道:“火化死者,骨灰用壇子裝起來,若以後有人來尋,方便歸還。”
“我知道他是誰。”聽聲音,姬情便知道是誰來了,她還以為這小子不出現了呢。
“站住!”安傾韻抽出寶劍指著付亦,此時的姬情已經解下手套、外套和口罩,外套和口罩沒有沾上血,還可以清洗,但是手套最好燒掉,這個時代沒有消毒水。姬情拿出一盞小小的油燈,磷粉輕灑在燈芯,手套瞬間燃燒起來。她淡笑道:“他是我叫來的,你的戒心可以收起來了。”
安傾弦看了一眼付亦,然後給了安傾韻一個神色,安傾韻嘴裏嘀咕著把劍收起來。
“說說看,這人是誰?”姬情擰了擰腰,這副身子雖然一直在鍛煉,可從懸崖上掉下來的舊傷還沒有好透徹,有時她還是覺得骨頭疼,食療和補藥並沒有多少效果,也不像是中毒,姬情頭疼了,對於醫者來說,醫不好自己是最諷刺的。
“你怎麽了?”安傾弦慌忙扶住姬情,姬情瑤瑤頭說:“有些暈,沒事。”隨即站直身子,看了一眼付亦說:“這是我朋友小亦,凶手狡猾多端,多一個人多一個幫手多一分勝算。”這個時候不能輕易暴露付亦的身份,否則出了意外,不是她想看到的結果。
蘇奚漠看到姬情搖搖欲墜的身子,心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恨不得扶著她的是自己。現在,姬情身邊的男人越來越多,她還記得他嗎?那夜如果是個錯誤,她可以不在乎,可姬情不覺得當時她開出的條件,就是依照他的條件開的嗎?
能與水雲月相媲美的容貌,整個陳縣,乃至整個商丘城,又有幾人,然而他是最近的。其實姬情還有一個選擇,安傾遙,可姬情偏偏選擇跑到他的房間,這在某種意義上,是不是也說明了一個問題,在姬情的潛意識裏,除了水雲月,就隻有他最重要。哎,每天遠遠地看著她,不敢出現,不敢與她交談,原以為這思念就會減輕,可,這其中的苦楚隻有他一人明了,他也隻能一人去苦惱。
另一邊,安傾韻和安傾弦兩兄弟頓時戴上了有色眼鏡看付亦,這女人的朋友,哼哼,恐怕不是那麽簡單。什麽朋友,到什麽程度的朋友?
付亦對姬情的自作主張很不爽,這攀關係的人。
“別說這人是你家的老管家。”姬情開玩笑的看著付亦,但見付亦的詫異神色一閃而過,別有深意的看了姬情一眼,然後說:“他應該是付家的管家付鵬,這身衣服曾經是我轉交給他的,所以不會錯。”
姬情舒了一口氣,她隻是個法醫,又不是偵探,這樣都猜得到!注意到對麵三個小男人的表情,姬情顧左右而言他,其實她真的隻是隨便說說,四個男人到底是什麽表情什麽意思!搞得她好像同謀一樣,不行,雖然自己懂得不怎麽多,但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這個程度已經是頂級妖孽了,她是不是該收斂一些,樹大招風可不是個好兆頭。
“喂,你到底要不要說他是誰!”安傾韻惱了,這女人絕對與那男人有不可告人的事。
“小亦已經說了,死者是付家的管家。”
“誰管你死人是誰,小爺現在在問他,他與付家一定有關係,別當我們都瞎了!”安傾韻這個暴脾氣,性格比竹竿還直,姬情發現自己越是隱藏的部分,安傾韻越想去挖,這小子與她八字不合吧!姬情憤憤的瞪了一眼安傾韻,視線停在付亦的身上,的確,這裏都是聰明人,瞞又瞞的過誰?姬情的為難,付亦看得出來。反正這條命本就該在那晚交出去,不管對麵的那幾個人是好是壞,要是說出自己的身份能引出凶手,他寧願死!
姬情的本事他在不遠處看的清清楚楚,可以確定整個世界也沒有他的驗屍本領,他出其不意,懂得解剖之法,敢於和身份高貴的人嗆聲。他有才華有能力,前途定然不可限量。盡管他不在意權貴,但是自己不希望欠人情,也不希望他的才華因為他的清高和高傲而埋葬。還有更多冤死的人等著他去救贖。
“原來你長眼睛了,還真沒看出來。”姬情絕對不明說,隻要她不說,別人最多也隻是懷疑。安傾韻本就火光四射,姬情如今又火上澆油,明明事情那麽簡單,卻被兩人搞得不可開交。付亦再次看了一眼姬情,後對藍非羽道:“我是付力的小兒子付亦,因有事耽擱晚回家一天,得以逃過一劫。”
“你……”真是氣死她了,姬情恨鐵不成鋼的瞪著付亦,她費心費力的隱瞞,這小子倒好,別人隻不過有所懷疑,他就全交代了!得得得,這好人做的,該死,她本就不是多好管閑事的人,以後一定自掃門前雪,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哼!
“謝謝你的好意,雖然我不常回家,可還是有很多人見過我,隻要他們去調查,隱瞞沒有用。他們想來殺我不會來明的,何況我本就沒打算活著,坐等著凶手找上門來!”付亦的話再次把姬情氣到了,付亦會不會太天真了,還好上次水雲月麵對的隻是會使毒的百變狐狸,要是麵對朱潛,也隻有找閻王報到的份!
藍非羽錯愕的看著付亦,他以為付亦最多是付家的家丁書童之類的,沒想到身份還不低。他的經商頭腦早有耳聞,之前自己還為他的英年早逝感到惋惜。如今,甚好。安傾韻隻是恍然大悟的看著付亦,不過安傾弦這隻小狐狸黑瞳一轉,鬼點子頓時生成。自己和安傾韻對藍非羽的威脅,他感覺不到多少,但是麵前的這個外來者就有壓力了。
“付公子放心,藍非羽是欽差大人,這次奉聖上之命前來調查堤壩坍塌一案,而他絕對會為你主持公道的。”安傾弦狀似安慰付亦,其實這句話很沒有信任度。付亦無奈的點點頭,如今也隻能這樣了。
“我不管了,告辭!”姬情甩袖就走,既然兩方已經很有默契,她呆在這裏很多餘!
“季清,等一下,你別走。”藍非羽出口阻攔。
“藍大人,我隻負責驗屍,如今已經沒有用到我的地方了,何況,我們本來就沒有達成什麽協議,我還有事,先走了。”姬情毫無留戀的看了看遠方,水雲月還在等著她。暗處的蘇奚漠緊跟在姬情的不遠處。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幫助付亦難道不是他想看到的,她怎麽可以說生氣就生氣,說走人就絕不拖泥帶水的停留!藍非羽再次發現,遇到姬情後,他的聰明才智根本不夠看。安傾弦則微微蹙眉,事情的結局與他預料中的偏了太多,這個小女人果然不能用一般思維方式去預想,她太讓人難以把握住。這場戲他是看不到了!
安傾韻見姬情走了,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看好戲的安傾弦,不對呀,他不是不待見姬情的,現在人走了,他應該萬分開心才是!
“韻,別忘了你警告我的,對她,隻能到有興趣為止。”安傾弦麵色凝重的看著安傾韻,像姬情這種與眾不同的女人,對喜歡獵奇的男性來說,是致命的吸引力!他可以預想得到,未來姬情身邊會是怎樣一副場景,他沒興趣為了一個女人不顧手足之情,也沒興趣和一群男人爭寵。
安傾韻僅是冷冷的看著的安傾弦,隨後吩咐衙役:“把死者火化吧,按照姬情剛才說的做。”
付亦看了一眼付鵬,一個月前他說回鄉探親,看來應該是假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付鵬是叛徒!人心不可測,曾經那個看著他長大的和藹可親的鵬叔,如今還是背叛了付家,每個人都有險惡的一麵。他久經商場,居然還看不透身邊的人,太諷刺了!
話說姬情並沒有直接回客棧收拾東西走人,她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麽簡單。與其做明麵上的人被人暗算,倒不如自己處在暗處看別人瞎鬧騰。也就是說自己剛才那樣說都是故意的,想讓她生氣,這些人差得遠了。
越看越覺得周圍的環境好,付家的院子雖大,卻住不下那麽多難民,或許應該在這裏搭建暫住房。至於銀子,她是沒有多少了。原本想在遙都四處遛遛並買些禮物帶回去,然後和水雲月回陳縣的路上,做一對神仙眷侶,現在除了路費,她什麽都沒有了!來之前的一切幻想都成了泡沫,算了,助人為快樂之本。
三天之後,付家的難民寨已經入住了兩千多人,每天都是大鍋飯,大米稀飯,這對無家可歸的他們來說已經是美食了。姬情為了防止藍非羽他們發現自己的行蹤,她換了一家客棧住,這家客棧位於交通便利的地帶,有助於她注意案件的發展。
呦嗬,火鍋店居然開到這裏來了。前些日子,她、陳清清、若婉三人密謀過,三人合作將水氏一條街開遍全國。陳清清將旗下的一些店鋪改成了火鍋店和羽絨服店等,沒想到這才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她們兩人的效率也太好了!
今天正要開業,門外聚集了太多人,她的瘦弱身材是擠不進去了。
“季清,你沒走啊!”藍非羽興奮地來到姬情身旁,這五個男人一出現,立刻引起了懷春少女的期盼,姬情算是最出色的的一個,安傾韻、安傾弦頂著同一張俊臉看著姬情,付亦也有些喜悅,朋友到處都是,可知己一生能得幾個!
“我有說過要離開嗎?”姬情睥睨著藍非羽,他的臉頰有些微紅,可以看出他過於激動的心情。
“你不是說有事做?”安傾韻一見姬情那冷淡疏遠的臉色就生氣。
“難道睡覺不算事情?”姬情說完,四個男人紛紛無語。然後姬情緊盯著火鍋店的招牌,果然有八重櫻的蹤跡。好想水雲月啊!她的手上還有水雲月悉心設計的翠玉指環,這也是水氏一條街東家身份的代表,翠玉指環有一對,自然是他和水雲月一人一個。這翠玉指環是由玉雕刻而成,玉的花紋正是八重櫻。她知道水雲月為了這個可是費了不少心思,水雲月那個妙人,已經在她心裏有著不可取代的地位。
“聽說水氏火鍋店裏的食品是極品美食,不僅驅寒,而且食材裏有藥材,營養搭配,叫什麽食補,季清,你一直往裏看,是不是以前吃過,現在饞了?”安傾弦輕笑著問,據他暗衛的匯報,水氏一條街的東家水雲月是姬情的男人,一個才華橫溢、溫文儒雅的男人,之前也聽藍非羽提起過,他是水月寨的寨主,那個推脫官職的男人,如今卻在商界大展拳腳,此男人值得深交。
“嗬嗬。”姬情笑而不答,火鍋還不至於讓她饞嘴,她隻是想看看味道如何,會不會壞了招牌。安傾弦還以為自己說對了,於是惆悵道:“可是今天客滿了,門外還排著那麽些人,怕是吃不到了。”
“你們吃過沒有?”姬情想了想,這四個男人可都有著各自的交往圈,而且非富即貴,這種宣傳的好機會不能浪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