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跌入死人穀
海玉正在為難，突然發現從西廂房上順下來一個梯子，而且穩穩地搭在了院牆上。
他一抬頭，看到一個黑影一閃不見了，心說：是誰啊，好像在幫我，管他呢，出去再說。
就在來兩個人爬上院牆後，家丁搜了過來。燈籠一挑，看到了梯子，接著看到了兩人。有人說：“不好，公子和新夫人要跑。”
於是，山莊內傳來大喊聲。
海玉一咬牙，從院牆上跳了下去，那兩條腿，真有種折了的感覺。在他的拖拽下，牛娃也從上麵溜了下來。牛娃身子肥胖，雖然摔了屁股，卻比海玉好得多。
兩人不敢停留，因為大門一開，家丁舉著燈籠追出來了。他們慌不擇路地朝山莊後跑著，一頭紮進了竹林。
在竹林裏繞來繞去，沒有了方向感。
海玉問牛娃，離開山穀該往哪裏走，牛娃也不知道，因為老奶奶從不讓他出來，外麵的地形，他也不熟悉。
海玉無奈，帶著牛娃亂跑亂撞，不多時居然上了山。
上山隻有一條路。
家丁很快追了上來，一路上，耳中隻聽牛管家的聲音傳來：“你們確定他們上山了嗎？”
有人說：“好像看到了人影？”
“到底是好像，還是確定？”
“大概是確定吧？”
再聽牛管家大罵了一聲：“沒用的東西，走，不管怎麽說，上去看看。”
海玉和牛娃已經累得兩腿酸軟，無力再跑了，但見到燈籠朝山上移動，隻好繼續往上爬。
山不高，但也不低。漸漸低，兩人被追兵趕到了山頂。
山頂上隻有幾十丈方圓的平台，空曠的根本無法躲藏。糟了，這是絕戶路啊，怎麽辦？海玉朝山下看看，燈籠沒有了，想是蠟燭燃盡，但又換成了火把，差不多七八個人，嘈雜聲越來越近。牛娃軟軟地坐在地上，撫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完了，被他們抓回去，老奶奶肯定不饒俺。”
借著月色，海玉發現平台的一側下麵有一個凹處，可以容身，於是拉起牛娃，鼓動他下去。
牛娃一探頭，看到下麵是幽幽的山澗，哪裏敢下。沒辦法，海玉隻好先下，然後又好言相勸，連哄帶騙，總算把牛娃拉下來了。
兩人剛在凹處貼身藏好，牛管家等人已經上了平台。
火把的光芒就在頭頂，海玉不敢出聲，可牛娃還在喘著粗氣。
海玉低聲說：“忍著點，不怕被他們聽到啊？”
牛娃說：“俺憋不住。”
海玉氣氛地說：“真是個拖累。”
現在他有些後悔，為什麽要把牛娃帶出來。
這時，隻聽牛管家說：“發現人影了嗎？”
有人說：“空無一人。”
牛管家說：“看來他們沒上山，大家收隊。”
海玉剛鬆了口氣，就聽有人說：“管家，小的記得下麵好像有個凹處，要不要下去看看？”
這一下，海玉和牛娃的心都蓬蓬亂跳起來。這是那個該死鬼啊，怎麽走了走了，又把這事想起來了？
隻聽牛管家說：“你們不知道公子膽小嗎？那地方他怎麽敢去？”
海玉心說：看來管家也不過如此啊。
又聽剛才的家丁說：“公子膽小，一個人是死活不敢下的，可小的覺得新夫人好像很聰明，有她鼓動，說不定公子就下去了。”
接下來，牛管家似乎在沉吟，然後說：“把火把給我，我看看。”
海玉明顯地感覺到牛娃的腿在打顫，其實他何嚐不如此呢。
很快，眼前紅光一起，接著消失了。隻聽牛管家的聲音傳來：“沒人，別說晚上，就是大白天兩個孩子也不敢下去，黑咕隆咚的啥也沒有，撤。”
半晌，山頂上再不聞人聲。
海玉長出了一口氣。
牛娃也吐了一口氣。
牛娃這口氣吐完，身子也放鬆了，可他忘了現在立錐之地有多大。本來身子緊貼在石壁上，現在一放鬆，身子自然前傾，腳下重心偏移，猛然間踩掉了前沿的石頭，嚇得他大叫一聲。
海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但是，已經晚了，因為牛娃身子已經栽了下去，這一下，海玉收手不住，也被拽了下去。
兩個人從高空跌下懸崖，因為是晚上，什麽都看不到，而且他們的眼睛連睜也不敢睜。
牛娃扯著嗓子地大叫。
海玉卻在心中大叫：老天，難道我海玉就這樣稀裏糊塗地結束生命了嗎？
兩人就像兩顆石頭，飛速墜下。
說來也巧，在懸崖下，有一口古潭。
潭水清冽，足足有十幾米深。
噗通噗通兩聲，兩個人落了下去。牛娃不會水，海玉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他下意識地揮動胳膊，鑽出了水麵。借著月色，他發現潭麵上不見人影，料到牛娃還在水底，於是鑽了下去。
潭下沒有光亮，他隻能根據兩人跌落的地位判斷，終於摸索到牛娃的身子，卻發現他的身子卡在石縫中。他拽了幾下，根本無法把牛娃拽出來，用手一送，居然將他送了進去。海玉跟了進去，發現裏麵居然是一個洞府。
海玉拖著牛娃，鑽出水麵，轉眼看看洞府，就像憨憨的牛娃一樣，古樸，天然，毫無雕琢，周圍有不少的鍾乳，琉璃顏色，映照著洞府內光線幽幽的。
海玉把牛娃放在一塊石頭上，倒出一大灘水，牛娃才奇跡般地活了過來。幸好剛才他是入水時被水拍昏迷了，若是嗆水，此時焉有命在？
牛娃一醒，就歡喜地說：“娘子，俺沒死嗎？”
海玉氣樂了：“別叫我娘子，要不然我再把你扔進水裏。”
牛娃一聽，臉色大變，忙說：“俺聽娘子的。”
海玉一揚手，做出要打的樣子，牛娃趕緊低下頭，摸摸後腦勺，嘿嘿傻笑了幾下，突然想起什麽，一掏兜，發現那隻小鳥被水淹死了。
牛娃一看，孩子似地哭了起來。
海玉見他非常傷心，倒很真誠，隻好不住地勸說，好說歹說，牛娃總算止住了悲傷。
接下來，兩人麵臨的問題是如何出去。
別看剛才海玉把牛娃拖了上來，那是急切之中，再無其他選擇，但現在，讓他自己出去都不敢。
從懸崖上跳下來，那是無奈。要是主動跳下去，他對自己的信心還真沒有。何況還有個牛娃。
牛娃更加怕水，怎麽帶他出去？
海玉在給牛娃打氣的同時也給自己打氣：“你就當又昏迷了一次，我把你拖上去就是了。”
牛娃說：“俺就是餓死在這裏，也不想淹死。”
“真沒出息，餓死和淹死有啥區別嗎？你既然怕淹死，咱們就衝出去。”
說著，海玉抓住牛娃的胳膊跳進水裏。
海玉想的太簡單了，縱然剛才他試過自己的水性不錯，他卻忘了一件事，一個會水的人如果帶了一個不會水的人，那麽，兩個人都是危險的。
牛娃一入水，就抱住了海玉。
海玉本想遊水，突然間身子一沉，咕咚一下喝了一口水，他掙紮著露出頭來，叫道：“你這樣子咱們都會淹死的。”
牛娃哪裏肯聽他的話，死活不肯放手。
在水裏，盡管海玉水性好，可是他體力不如牛娃。何況牛娃把海玉當成了唯一的生存保障，死死地抓著他就是不鬆手。
海玉接連喝了幾口水，情急之下，雙腳抱著牛娃往水裏一潛，這樣一來，牛娃很快就受不了啦，雙手撲騰著水，海玉趁機脫身出來，繞到他的身後，把他拖回洞府。
海玉終於認識到，進來容易出去難了。
他坐在水邊，在想著接下來該怎麽辦的事。
出不去，難道真的要像牛娃所說，餓死在這裏嗎？
想到餓，他覺得自己真的餓了。這時候，身後的牛娃已經吵上了。他一身的懶肉，比海玉更加怕餓。
“娘……姐姐，俺餓了。”
“別叫俺姐姐。”
“叫娘子不行，叫姐姐也不行，那俺叫你啥？”
海玉說：“叫哥，海玉哥。”
“哥？”牛娃有些發呆。
“咋了，不叫？”
“叫，俺叫。”說和，牛娃還真的叫了一聲哥。
海玉突然有主意了，他朝水中一指，說：“有人送食物來了。”
牛娃湊了過來，那雙小眼睛瞪得圓圓的，朝海玉手指的方向看：“在哪裏？”
海玉噓了一聲，提示他不要吵，不要動，自己躡手躡腳，瞧瞧地下到水裏，猛然一抄，手裏多了一條魚。
“魚啊，可不能吃，俺最喜歡小鳥小獸了。”牛娃說。
“你吃不吃？不吃就得餓死。”海玉哼了一聲。
“俺……俺……”牛娃接在手裏，兩手捧著，張了張嘴巴，還是吃不下。
就在這時候，突然間，洞府裏閃過一片亮光。
海玉扭頭看去，發現光亮是從石壁的一側透過來的。他來到石壁邊，發現那裏有一個碗口大小的透氣孔，朝外看了看，大喜，叫道：“憨牛，快來看，有吃的了。”
牛娃一聽有吃的了，就把魚往水裏一扔，跑了過來，眼睛湊在孔上一看，也是大喜：“果子！”
原來，石壁外有一棵果樹，此時熟透的果子就在樹枝上掛著，看地人眼花繚亂。
牛娃探出手，想抓一個，然而，石壁太厚了，他的手根本無法探出去。
海玉說：“讓我來。”
海玉把牛娃扒拉到一邊，自己試了試，也不行。看樣子，最近的果子離石壁也有三步遠，何況石壁也有幾尺厚。
完了，沒希望了。海玉往石壁下一蹲，說道：“看來咱們要是不忍吃魚，就隻能餓死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