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射殺狙擊手
那是一棵十幾年的大樹，樹後隱隱有一個人影。老何一槍打了過去……
未來人定睛看去，大叫：“不好。”原來，他已經看清楚，那並非是一個人，而是一件衣服。但已經晚了，一顆子彈從枝椏間飛射而來……
未來的海玉下意識地拖了一下老何的腿，這一拖，子彈打偏，從老何的右眼角斜穿而過。
也就是這時候，樹上跳下一人，飛快地朝遠處奔去。顯然，對方為了射殺老何，選擇了冒險的方式。等出手後，他必須先到達安全的位置。
老何捂著眼睛，咬牙說：“快，殺了他。”
說著，他將槍遞給未來人。
未來人把槍端了起來，探頭看去，對方的影子已經不見了。他提著槍滾身來到一棵樹後，瞥眼掃著周圍。
從剛才的時差算，那人最多跑開二十步，二十步外又是一排樹。未來人一一地掃視著，果然看到那人藏匿在一棵樹後。他斜身朝側方向撲去，要將那人暴露在自己的槍口下。當然，同時他也會暴露在那人的槍口下。
他剛跑動了十幾步，那人也從樹後躥了出來，和他平行奔跑，試圖躲在另外的樹後。未來人看到那人將身一撲，人在半空的時候，手臂抬起，就知道他要開槍，就地一滾，藏身一棵樹後。那人也到了樹後。兩人僵持半晌。
突然，那人扔過一個坷垃來。未來人一抬手，嘭地一槍，是那人打的，子彈打在他的槍杆上。
未來人腳尖一鉤，把槍撿了起來，抬手也開了一槍。那人卻趁機又躲了起來。
看到這裏，海玉探手就想抓去，把那人抓出來。但又一想，這是未來的景象，苦笑一下，把手放下。
海玉看得出來，這是個狡猾的狙擊手。從掛在樹上的外衣看，是鬼子的軍裝。怎麽才能射殺他呢？未來石外的海玉，和景象中的他都在沉思著。突然，他們都有了主意。鬼子要留後手，他不需要。想到這，但見景象中的自己雙手一搭，爬到樹上。這是個冒險的行動，鬼子狙擊手果然上當了。或許在他的意識中，上樹等於冒險，等於斷了自己的後路。所以，他一偏頭，看到樹後沒了人，還以為未來人轉移了呢。他擔心未來人到了自己的左右側，因此身子圍著樹慢慢地轉動，搜索著目標的方位。未來人將槍架在枝頭，等他的頭剛剛露出，就扣動了扳機，子彈貫穿了狙擊手的頭。
未來人鬆了口氣，跳下樹，將鬼子的屍體拖到老何的麵前。老何已經自我包紮上了眼睛，他朝鬼子的屍體狠狠地踢一腳，罵道：“狡猾的東西，居然敢上樹。”
說著，他又看看未來人，問：“你……你小子居然殺了他？”
未來人說：“以牙還牙，俺也上了樹。”
老何說：“不錯不錯，他想不到對手會在樹上，所以就送了狗命。”
未來人雖然射殺了鬼子的狙擊手，但是，他並不開心。因為看著幾名年輕的戰士送了性命，覺得這一仗沒什麽值得驕傲的。何況，兩人一回來，海燕就朝未來人劈頭蓋臉地訓斥：“你是怎麽保護老何的？不知道他是咱們樂陵支隊的寶嗎？”
未來人根本就沒有機會解釋，他也不想解釋。
老何受了傷，對海燕來說，那是非常大的損失。她趕緊派了兩名同誌保護老何去治療了。
未來人非常鬱悶，甚至有把藥王廟砸了的感覺。但是後來他看到海燕一臉悲憤的樣子，又忍下了。他知道，一下子犧牲了這麽多戰士，海燕一定很難過。未來人突然心裏也是一陣陣難過。不知為什麽，直到現在，他還看不得海燕難過的樣子。
如果你覺得好受，就多訓俺幾句吧。這是未來人的心聲，他希望海燕能夠開心。
說起對海燕的關心，還是因為她父母的事。就在他們十二三歲的時候，海燕的父母去關外賣棗，遇到了日本人。當時的關外在日本人的控製下，海燕父母長途跋涉，圖的就是多賣點錢回來過年，誰知道，海燕翹首盼望，直到一個雪天，父母回來的，回來的卻是兩具冰涼的屍體。從那天開始，海燕就經常哭，哭得眼睛像桃一樣。她一哭，未來人就不舒服，就難過的也想哭。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啥叫日本人，但是在他幼小的心裏，已經埋下了仇恨的種子。蘇老秀才對未來人說過一句話：“海燕是個閨女，你得照顧著他。”未來人當時狠狠地拍著自己的胸脯，說：“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的。”
整整一晚上，海燕睡不著，在院子裏來回地走動。未來人也睡不著，他走出廟門，坐在台階上。海燕一回頭，見他望著自己，就怒道：“你看我幹什麽？”
未來人說：“俺哪看你了。”
海燕說：“我不睡覺，你咋不睡覺？”
未來人說：“俺不困。”
海燕一跺腳：“你是嫌我沒處罰你是吧？栓子……”
最後這聲栓子，海燕提高了強調，愣是把栓子如雷的鼾聲給打斷了。栓子揉著惺忪的眼走了出來，問：“政委，啥事？”
海燕朝未來人一指：“關他三天禁閉。”
別說三天，一天未來人都受不了。
其實啥禁閉啊，破廟一個，也沒什麽空間，就在廟的一角畫個圈，不讓未來人隨便走動罷了。栓子還真聽話，和未來人倆眼瞪倆眼地坐著。未來人站起來，他也站起來。未來人不想為難他，說：“栓子，你閃開。”
栓子說：“俺要是放了你，政委會訓俺的。”
未來人說：“那你跟政委說，我不想跟她幹了，我要回家。”
栓子說：“那也不行，得等政委回來。”
未來人大聲說：“我又不是支隊的戰士，憑什麽聽她的。”
很多話他隻是悶在肚子裏不想說，但不等於他沒個性。栓子一聽，就把身子挪開了。未來人走到他身邊時，拍拍他的肩膀，說：“好好跟著海燕，別讓人欺負他。”
栓子說：“你放心。”
未來人又說：“她要是出點差錯，我讓你好過不了。”
栓子說：“俺知道，俺不能對不住爺的囑托。”
未來人鬆了口氣，他和栓子曾在一起玩耍過，自然知道他的性子，認準的事，他事不會回頭的。當然，未來人也知道蘇老秀才的囑托。他握著栓子的手好久沒鬆開。
未來人出來了，海燕等人去了哪裏，他不知道，總之，他想拋開這些人，安心地回家過日子。
未來人回來了，他低著頭回到八裏莊，就像以往一樣。
盡管未來人的腳步聲不重，還是被人聽到了。在牆角處有幾個村民偎在那裏，神色間有些恐懼。但看到未來人之後，他們才放鬆了。
未來人知道，由於鬼子把戰火燒到了樂陵，當地的百姓已經不得安寧了。
幾個十來歲的孩子在胡同裏玩耍著，他們看到了未來人。這幾個孩子其實都是未來人的同學，往日裏無憂無慮，每每見了未來人總會戲耍幾句“三字經”，但現在，他們已經毫無頑皮的心情，也像驚弓之鳥一樣偎在一起。
未來人心情很複雜，他知道，日本人打到樂陵，改變了樂陵人的生活。
家還是老樣子，門虛掩著。未來人推門進來了，看到母親正和父親聊著什麽。他一進來，母親就站起來了，說：“孩子，你回來的正好。”
未來人說：“啥事？”
母親說：“娘跟你爹商量過了，這大亂的年代，也不能多等，正尋思著給你找房子媳婦，早點成個親，把蘇家的煙火傳下去。”
未來人說：“我不娶，我又不是你們家的人，傳什麽煙火。”
母親說：“這孩子，怎麽老執拗，不管你的親身父母是誰，都希望你找一房媳婦有個後吧。”
一年前，海燕剛走，母親就給未來人張羅了一個，不過，未來人看都沒看人家一眼。氣得母親把他的耳朵都擰紅了。父親就說：“孩子還小，再等等吧。”
現在看這架勢，父母是等不及了。未來人也不知道，為什麽母親一提娶媳婦的事，他就心裏不痛快。
在他心裏，隱隱有一個影子，就像仙女一樣，看不清，摸不到，隻能無限地遐思。但這個女孩子是誰？連他自己都說不清。
此時，海玉的眼前也浮現出幾個影子。紅兒、月裳、妙音，甚至妙語。
母親走了過來，伸手擰住了未來人的耳朵。未來人不敢倒退，擔心把母親晃倒了，他咧著嘴說：“娘，你咋又擰俺？”
母親說：“你這個你爭氣的東西，別以為娘不知道你心裏想啥，人家海燕是支隊的幹部啊，你做夢去吧。”
母親的話一出口，未來人就覺得自己的臉火燒火燎的。難道自己真的因為海燕才……
正想著時，外麵進來兩個女人。一個五十來歲的樣子，一個十七八歲，穿著一件紅花的襖，人也像一朵花。
原來，這倆人是一對母女，李學安村的，姑娘叫小花，姓李。
母親拉著小花的手，左看右看，非常喜歡的樣子，不住地誇獎，然後朝未來人一瞪眼：“快給你李嬸倒水啊。”
未來人給這對母女各自倒了杯水。屋子裏空間小，父親從炕上下來，去了外麵。未來人也想走，被母親拉住了，說：“你小子往哪去？”
未來人這才知道，人家姑娘是來相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