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少賢篇(9)
伏夏咬了咬嘴唇,“今天我可以跪下,可是將來你們不要後悔。”
老鄭媳婦白眼一翻,“嚇唬誰呀。”
伏夏深吸一口氣,身體緩緩下移,眼看著就要跪在地上,一隻大手卻突然握住了她的胳膊,將她生生提了起來。
她一愣,順著那隻大手向上看去,謝少賢的臉色蒼白,對著她微微一笑,“在這裏幹什麽。”
伏夏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扶住他,“你怎麽起來了?身上還有傷。”
謝少賢擺擺手,“不礙事,跟我回去吧。”
伏夏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屋子裏麵的幾個人,扶著謝少賢回了病房。
自始至終,謝少賢沒有看他們一眼。
重新躺回床上,謝少賢叫住了伏夏,“好端端的,你去找他們幹什麽?”
伏夏正在倒水的身子一僵,笑得有些不自然,“沒什麽,隻不過有些氣不過,就去了。”
謝少賢微微蹙眉,想了想,也沒有多問。
伏夏卻有些神不守舍,手上猛然一疼,低頭一看,熱水已經從杯子裏麵溢了出來,灑在了她的手上。
她猛地一縮手,放在口邊吹了吹,便聽到門口有動靜,回頭一看,喻言身穿了一件幹練簡潔的襯衫,額頭上微微沁著汗站在門口。
喻言一見到躺在病床上的謝少賢,眉頭打了個結,三兩步走到床前,“我剛剛聽說你受傷了,怎麽弄成這樣?要不要緊?”
謝少賢看著喻言緊張的模樣,卻突然笑了起來,伸出手為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你,慌什麽,我這不是好好的麽。”
喻言的眉頭稍稍舒展,“你就算隻剩下半條命,也會說自己好好的,醫生怎麽說?”
伏夏又倒了一杯水,遞給喻言,“醫生說沒什麽大礙,就是有些失血過多,休息幾天就可以出院了,隻是身體需要好好補補。”
喻言這才放下心來,接過水剛要喝,伏夏提醒,“小心燙。”
喻言一個不留神,一半的水都灑在了手上,燙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謝少賢眉頭一皺,連忙拿過她的手,看著被燙過的地方已經泛紅,輕輕吹了兩下,“從小就這樣,沒少磕磕碰碰,做了媽媽還是沒改了。”
喻言聽著謝少賢半是心疼半是責怪,抿嘴一笑。
伏夏站在旁邊,攥了攥那隻被燙傷的手,同樣抿了抿嘴唇,“你們先聊,我想起來還有點事,喻言,少賢就麻煩你先照顧著。”
說完,她悄悄退了出去,站在病房門口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準備走,一回頭卻看到鄭家起就站在她的身後。
她冷不防被嚇了一跳,“你幹什麽。”
鄭家起嘴裏叼著根煙,使勁吸了一口,對著她吐了一口煙圈,流裏流氣,“喂,你想不想救謝少賢了?”
她一躲迎麵而來的煙霧,“你們肯麽?”
鄭家起彈了彈煙灰,“他好歹是我半個哥哥,為什麽不肯?幹嘛總把人想那麽壞?”
“那就好,錢我會很快打給你們。”
說完,她邁開腿要走,卻被鄭家起伸出一隻胳膊攔了下來,“先別急著走嘛,我話還沒說完呢。”
伏夏冷眼看他,“還有什麽條件,一次說清了吧。”
鄭家起湊上前,“很簡單啊,我喜歡你,你陪幾個晚上,怎麽樣?”
伏夏臉色一變,對著他的臉“啪”地一巴掌,“你做夢!”
鄭家起捂著半邊臉,“現在我家是我說了算,你說我做夢,那你想讓謝少賢沒事,就更是做夢。”
伏夏的心一緊,狠狠地瞪著鄭家起,“好歹你們還有血緣關係,怎麽能夠這樣。”
鄭家起挑著眉毛,一臉的得意。
伏夏吸了吸鼻子,“你的要求太突然了,給我幾天考慮時間。”
鄭家起見她說話的語氣緩了不少,點了點頭,又湊近她嗅了嗅,“好,不過你最好快一點哦,晚了我可能會改變主意。”
伏夏厭惡地一推他,“讓開。”
屋裏的喻言聽到門口有聲音,一推開門,就看到兩個人拉扯著的情景。
伏夏立即有一絲尷尬,“喻言。”
喻言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勉強笑了笑,“你不是還有事情麽?”
伏夏點點頭,“我這就走。”
鄭家起卻一臉不在意,伸出一隻手指,點了點伏夏的肩膀,“我等你哦。”
伏夏的眉頭緊蹙,衝喻言擠出一個微笑,轉身便走。
喻言帶著滿心的疑惑重新做回了謝少賢的身邊。
謝少賢看著她明顯有心事的表情,“外麵怎麽了?”
喻言想了想,“我也沒有想通,剛剛伏夏和一個男人在外麵,好像在說什麽事情,總覺得那個男人不像是什麽好人。”
謝少賢溫和的目光中透出一絲擔憂,“沒事,光家裏那幾個孩子就夠你操心了,在我這裏你就不要多想了。”
喻言一聽謝少賢說那幾個孩子,立即點頭,再不能更讚同,“是啊是啊,我真是養了幾個小祖宗,以前就瑾希一個的時候吧,怕她自己寂寞,現在倒好,她是不寂寞了,帶著其他幾個人,沒完沒了的折騰,真想把她送人算了。”
喻言一邊說著,嘴角一邊溢滿幸福的微笑,謝少賢的目光落在她的酒窩上,“你要是不想養了,送給我也不錯。”
喻言攤了攤手,“我倒是想啊,可是司空昊太護犢子了,那天隻不過有個小男孩送瑾希東西,他差點沒把人家的父母都折騰來。”
謝少賢聽著喻言的喋喋不休,眼睛一彎,從床頭拿了個橘子剝了塞到她嘴裏。
菜市場裏。
伏夏手裏提著個大袋子,穿梭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她沒有辦法像喻言一樣讓謝少賢開心,隻能親自做些吃的給他補補身體。
看了一圈,走到賣活雞的地方,雞叫聲此起彼伏,雞毛雞糞到處都是,她用手扇了扇,“老板,我想買一隻烏雞。”
老板看了她一眼,覺得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打扮都和這裏格格不入,“小姐不常來這吧,買雞你算是挑對地方了,我的雞都是現抓現宰,肉質鮮美,看看,選哪隻?”
伏夏蹲在雞籠子麵前看了看,指著最肥最大的一隻,“就是它了。”
“好嘞。”
老板將雞籠子打開,伸手夠了夠,從裏麵將那隻雞抓了出來,在伏夏麵前比了比,“殺不殺?”
伏夏本能地向後退了退,總覺得那隻雞在瞪著自己,“額……殺吧。”
老板立即抽出一把刀來,拿過碗對著雞脖子就是一刀,伏夏連忙轉過身子去。
一切收拾妥當,老板將被剝光了毛的雞往她麵前一遞,“拿好。”
伏夏皺著眉頭,小心翼翼地用兩隻手指捏著雞腳,將它塞到袋子裏麵,一邊走一邊念叨著,“雞啊雞,你可千萬別怪我,誰讓少賢受了傷需要你補身體呢?你也算是發揮你的價值了,對不對?”
回到山水溫園,將雞放在菜板上,伏夏又犯了愁,拿起菜刀,總想起那隻雞臨死前的樣子,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
狠了狠心,她按住雞,閉著眼睛剁了下去,一下,兩下……
突然感覺到手上一涼,緊接著就是一陣鑽心的疼痛,她“哎呀”一聲,就看到那把菜刀恰好落到了自己的指尖上。
連忙抽出手,看著手指上深深的傷口裏不停地流血,她倒吸一口冷氣,甩了甩手,一邊找了個創可貼包好,一邊自言自語,“伏夏,我就不相信那麽多事情你都能解決,會敗在一個小小的廚房上。”
說完,她又重新按住了烏雞,這次更加冷靜細心了些,一刀一刀剁下去。
在廚房裏麵忙活了一下午,失敗了一次又一次,最後她將按照食譜做的黨參烏雞湯盛出來的時候,頓時心裏充滿成就感,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能做出這麽美妙的味道來。
將雞湯用保溫盒盛好,伏夏總算提著去了普仁醫院。
站在醫院門口,聽到喻言還在裏麵,剛想要推門進去,卻聽到裏麵謝少賢溫柔的聲音,“倒是很長時間沒嚐過你做的東西了。”
伏夏一愣,提著保溫盒的手緊了緊,定在原地沒有動。
喻言盛了一口湯,送進謝少賢的嘴裏,“那你嚐嚐看,我的手藝有沒有退步?”
謝少賢將湯咽了下去,“你也在這裏很長時間了,早點回去吧。”
喻言搖搖頭,“沒關係,今天公司沒有什麽事,你是擔心司空昊會多心吧?放心,他不會的。”
謝少賢一笑,又喝了一口湯,“那就好。”
伏夏吸了吸鼻子,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傷,咬著嘴唇後退兩步。
他現在很開心,她不該進去打擾。
蹲在牆邊,她將保溫盒打開,雞湯的香氣飄散開來。
伏夏聽著泛著油花的湯,心裏突然有些酸酸的,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進嘴裏,原本不錯的味道,此時卻覺得有些嗆人,弄得她鼻頭泛紅。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謝少賢愛喻言,她本就心知肚明。
又送了一勺到嘴裏,“看來,今晚隻有我一個人喝你了。”
“這麽好喝的雞湯,你怎麽能一個人獨享呢?”男人溫和的聲音傳來。
伏夏一愣,緩緩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