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選個好地方
可是，不是每個人都這麽認為，在門口迎客的於婧和阮玲看著這兩個人合拍的樣子，既是震撼又是生悶氣。
“大媽，大姐，中秋快樂。”千尋咧開嘴笑了笑，眼中卻毫無笑意。
邱一凡更是冷豔，連笑臉都沒有一個，隻是點了點頭：“媽，中秋快樂。”
於婧雖然現在氣得要死，但是又沒什麽辦法，隻能硬是擠出笑臉：“好好，你們兩個孩子真是，到現在才回娘家，我還以為你把我們忘了呢。”
嗬嗬，怎麽會呢，你們對我做過的事我怎麽會忘呢，我將終生難忘！
千尋也隻是公式化地笑笑。
阮玲自始至終都是一副吃了蒼蠅的樣子，嫉妒都快把她的眼睛燒紅了。
要不是阮千尋，說不定現在站在這個驚人的出色的男人身邊的就是自己了，哪還有阮千尋什麽事啊。
看看她那個樣子，以為穿了禮服和皮草就是公主了？什麽都改變不了她內裏其實就是一個卑微的賤婢！
也不知道邱一凡是不是腦子壞了，一個是正宗的千金大小姐，一個是卑賤的小野種，她以為自己勝券在握的，誰知道邱一凡手一指居然就選了那個賠錢貨。
但是阮玲敢怒不敢言，隻能隨著他們走進門。
千尋的手被邱一凡握得緊緊的，她能感受到邱一凡給她的勇氣和信心，那種強大的氣場好像包裹著她，保護著她。
一進門，阮寧遠就迎上來，握著千尋的手：“千尋啊，怎麽這麽晚才來，爸爸一直在等著你們呢。”
千尋看了一眼被他握著的手，這還是第一次被爸爸牽起手，但是怎麽絲毫感覺不到父親的溫暖呢，千尋慢慢地抽出手，同樣淡淡的笑了笑：“爸，中秋快樂。”
“千尋。”聽到熟悉的那個聲音，千尋轉頭，看見二姐走下樓梯，千尋立刻走過去。
“二姐，中秋快樂。”這次不是虛偽的笑容，而是真心實意的祝福。
“恩，同樂。”阮玉打量了一下千尋的衣服，“很好看嘛，很適合你哦，你挺有眼光的。”
“哎……這不是我買的，是一凡送我的。”千尋有點臉紅地回頭看了眼邱一凡，邱一凡朝她挑挑眉。
阮玉把他們倆的表情都看在眼裏，看來這小倆口的生活很美滿啊。
坐在飯桌上吃著了無生趣的飯，整個餐廳的氣氛都分外沉悶，隻有於婧嘰嘰喳喳地說著話，偶爾阮寧遠可能會應和一下。
千尋味如嚼蠟地咀嚼著口中的飯菜，這可是她第一次正正經經地坐在阮家的餐廳的餐桌上吃飯，之前她都沒有資格上桌子的。可是為什麽現在她終於坐在了這個本來就屬於她的位置，卻又覺得沒什麽意思呢。
千尋匆匆吃完飯就上樓去收拾她的東西去了，走上閣樓，推開原本的那扇門，一進去就被裏麵衝出來的黴味嗆了一下。
“咳咳。”千尋捂著鼻子，手在眼前揮了揮，腳一踏入屋子就激起地上的一層灰，現在眼前甚至都覺得灰蒙蒙的。
陽光通過屋頂的一扇天窗透進來，照射在地板上，能看見光束中的灰塵在舞蹈。
千尋歎了口氣，對於這個屋子再怎麽說她也是有感情的，這個小閣樓就相當於是她的小天地，也算是她苦逼的日子裏一點小小的避風港。
現在她嫁出去了，也沒人會來打理這個房間了，看著它現在蒙著灰，千尋也有些無奈，感覺好像自己的老戰友還在受著苦似的。
拉開衣櫃，裏麵還是一股黴味直竄入鼻腔，千尋屏住呼吸等這陣味道過去。
其實她也沒幾件衣服，隻是一些毛衣和棉服而已，現在一看，大部分都已經發黴了，看著洗的幹幹淨淨的衣服上麵一個個黴斑，千尋一陣難過。
“丫頭，你在這兒做什麽？”邱一凡慢慢地走進來，“這什麽地方，怎麽都是灰，咳咳，嗆死了。”
“是我以前的房間。”千尋不動聲色地開始整理衣服，“你這個大少爺就別來啦，去和他們聊聊天吧。”
似乎總算把胸腔裏的黴味給咳沒了：“沒什麽可聊的，無非是讓邱家借點資金周轉而已，你在幹嘛？”
邱一凡走上前去，看見千尋皺著眉頭收拾衣服，衣服上都是黴斑，她一抖落就是一陣黴味：“這衣服都發黴了，就別要了，我們去買新的。”
“沒關係的，回去洗洗再曬曬就能穿了啊，幹嘛要浪費啊？”
“不行，我說不要就不能要，我雖然不是富可敵國，但是……”
邱一凡還沒說完就被千尋打斷了：“不是因為這個，這些衣服是我以前的記憶啊。”
邱一凡有些心疼：“如果那些記憶是不美好的記憶，那幹嘛還要記著，我不希望你不開心，我也不希望你一直活在阮家的陰影中。”
千尋想一定是陽光太溫暖太美好，她才會覺得邱一凡此刻好像在發光，就像把她這個灰姑娘從後母的悲慘對待中解救的王子一樣，千尋有點想哭的衝動，她揉了揉眼睛，點了點頭。
邱一凡環顧四周：“這就是你以前的房間？”這個地方未免也太破敗了吧。
“恩，我一直住這兒。”走到她的寫字台邊，“我以前會在這兒寫作業，晚上七點到九點之間，月光正好會照射到寫字台上。”
“你寫作業都沒燈？”邱一凡聽了這句話實在覺得震驚，阮家也算大戶，不會這麽斤斤計較吧。
“有時候大媽心情不好的話，她就把我房間的電斷了呀。”千尋倒是覺得沒什麽，因為這種遭遇實在太多，數不勝數。
邱一凡緊緊地攢緊拳頭，氣得恨不得現在就衝下去揮阮寧遠一拳。
“這兒是我的小床，是我在這個家裏最喜歡的地方。”千尋好像想起什麽有趣的事，嘴角帶著笑意。
想想也是，這個小丫頭最喜歡睡覺，估計最喜歡的東西就是床吧。
“我晚上睡不著的時候會躺在床上數星星。”
“你還會睡不著？”邱一凡覺得她應該是那種每天睡十二小時的那種。
千尋回頭瞪他：“經常睡不著好不好，有時候想媽媽，有時候被欺負得太難過……我也是有很多煩惱的。”
邱一凡看著她現在能輕描淡寫地講述她之前遭遇，覺得更加心疼，心裏酸澀得厲害，隻想抱著她，摸摸她的頭，和她說：沒關係，有我在。
事實上，他也這麽做了，他摟緊千尋的腰，恨不得把她揉進胸膛裏：“千尋，我們走吧，再也別來這個地方了。”
“恩。”千尋的聲音悶悶的。
“再見”千尋在心裏這麽對這個小閣樓說，我以後大概都不會再來了吧，再見——再也不見。
客廳裏阮寧遠和於婧都急得團團轉，雖然剛剛阮寧遠已經和邱一凡說過了，可是邱一凡卻一直不動聲色，隻是讓人捉摸不透地說了句他去樓上看看千尋就起身走了。
阮寧遠不停地按著額頭歎息，於婧見他這幅樣子也開始擔心起來。
阮寧遠突然想起了什麽：“你該不會把千尋的東西都給扔了吧。”
於婧想也不想的說：“哪兒能啊，我連她房間都不想進去，誰想碰她東西啊。”
“閉嘴！”阮寧遠拉了他一把，低聲怒斥道，“現在是說這話的時候嗎？現在我們有求於他們呢！”
於婧被他一吼也有了點害怕，但是馬上又挺直了脊背：“再怎麽說我們阮家都養了她這麽年，給她白吃白穿，現在阮家有難，她不管怎麽樣也要有點表示吧。”
“別說了！”阮寧遠現在一聽到於婧說話就頭疼，他更加重地揉揉自己的太陽穴。
他也知道自己對不起千尋，何止是他自己，整個阮家除了阮玉對她稍微平和一些，其他的，就連傭人都不一定看得起她，也是啊，傭人們也是看人臉色做事的，三小姐不受寵傭人們當然也不會討好她。
這麽想著，阮寧遠的心越發沉重，越發覺得對不起千尋。其實孩子是無辜的，她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如果她可以選擇的話，她應該寧願去做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而不是這樣一個名門之後的私生女。
對於千尋的母親馬麗珍，阮寧遠是真的沒有什麽好感，甚至應該說沒有什麽印象，他不過是貪圖一夜風流而已，這種事在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身上太常見了，不過是和一個妓女搞了一次一夜晴，誰知道就這麽中標了，而且馬麗珍還沒把孩子打掉，就這麽偷偷摸摸地把孩子生了下來，之後居然又把孩子遺棄在阮家門口，當初阮寧遠拿著親子鑒定的報告時，他隻覺得天都要塌了，不僅是因為自己的聲譽，還有自己的家庭，更加是因為阮家的名聲。
“千尋，一凡，快過來坐，我特意讓廚房為你們倆做的甜湯。”於婧虛偽的慈愛的聲音響起來。
阮寧遠也站起身笑著說：“是啊，快過來喝喝看。”
“不用了，我們先走了。”邱一凡摟著千尋從樓梯上下來。
阮寧遠和於婧看邱一凡冷著一張臉，估計大事不妙，但是怎麽也要掙紮一番，趕忙迎上來，笑得異常燦爛：“怎麽了，剛剛的飯菜不好吃嗎？”
“千尋，你們這……難得回家一趟，怎麽這麽快就走了，爸爸和大媽還沒和你好好敘舊呢。”於婧還在裝糊塗，一把拉住千尋的胳膊，阻斷了他們的去路。
邱一凡不著痕跡地拿開於婧的手，把千尋攬得更緊：“敘舊？回憶一下別人的傷心事嗎？大過節的就積點陰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