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輪回山
三人即刻回轉幽龍灣村子，沒有人能夠想到，這幽龍灣失去了貢婆的庇護根本就變了樣子。
小七站在河岸上遠遠望去，那紅彤彤的燈籠下麵竟然立了一排披頭散發的人，那些人穿著睡覺時候的衣服，雙手自然下垂，可是腦袋都清一色的地低垂著：“那是僵屍……”
“不對，是人！”老爺子一個箭步上了大院子，他走進那些家夥道，“這都是幽龍灣的村民。”
“村民？”毛青龍依稀記得有個農婦的樣子，他抬頭一看，二層的樓道裏也站著人，他們不是沒穿衣服，就是沒穿鞋子，看樣子是剛才被窩裏出來。
老爺子翻起其中一個壯漢的眼皮子，那裏邊布滿了黑絲：“看來貢婆給村子裏每一個人都下了蠱，沒有了她的存在，這村裏就是些行屍走肉。”
小七才不關心這些可憐人，他扯著老爺子道：“師傅，你說的陣眼呢？究竟在什麽地方。”
“這個不難，一切應該還在貢婆的蠱屋之中。”老爺子繞開了那些人體，直接走向了蠱屋，這蠱屋被符火燒過，裏邊還有些焦味，“好好找找，這屋子絕不隻是一間屋子這麽簡單。”
小七環顧四周，之前那些毛茸茸的東西都已經被燒盡，唯獨那口大鍋下麵還有一絲毛發：“師傅，你看這裏！”
老爺子一見此物，不禁露出笑臉：“你們兩個讓開，陣眼可是兩個世界的連接點，弄不好掉到中間，可就兩個世界都回不了。”
“呼……”毛青龍有些迷惑，看來陰陽術中並沒有這一環節。
“毛家遺陣，散陣血，玄黃開！”老爺子拍了拍手，將五指放在了那小草的旁邊，隻見他一發力，一圈圈黑色的光環竟然以小草為中心散播開來。
“哇哦！”小七眼見著黑色光暈蔓延道自己的腳下，他下意識地跳了開來，“師傅，要是踩進去會怎麽樣？”
老爺子鼓足了勁兒，他手臂上竟然冒出了前所未有的紅色筋脈：“如果陣眼沒有全開就貿然進入的話，會被鎖在空間之中！”
“你看下麵！”此刻毛青龍一臉驚愕地指著腳下的黑雲，“這是什麽？”
黑色的光暈逐漸散開，暴露在三人眼中的果然是一個全新的世界，這裏是一座綠幽幽的高山，山上沒有草木，也有動物，有的隻是一圈一圈狹窄的山路，以及山路上行走的……
“白大褂子……黑色套頭布料……這是僵屍嗎？”小七還記得馬君林第一次趕屍來客棧的場麵，那一身白大褂子分明就是給僵屍穿的衣服，“師傅！”
老爺子顯然也有些意外，他萬萬沒想到陣眼之下居然會是這裏：“這不是僵屍，是陰魂，這是陰府之中的最後一個環節，奈何橋之後的路徑，輪回山！”
“奈何橋之後……”毛青龍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修道的人懂得這個世界有陰陽相隔，可是誰都沒有真實在見識過陰陽的場麵，“就是那個孟婆守護的奈何橋。”
小七光是聽到這三個字都已經冒出了冷汗：“陰魂到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就應該去投胎了，難道是這裏……”
“確切地說這裏是惡魂的最終歸宿。”老爺子抿了抿嘴，指著那一隻隻行路的惡魂道，“身前作孽太多，或者被人用道法迫害至死，最終都會走到輪回山中，你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惡魂，它們是在排著隊往輪回崖上跳！”
“跳過輪回崖之後呢？”小七小心地探著頭，生怕掉了下去。
老爺子疑惑地搖著頭：“沒有人知道，因為知道的人都已經死了！”
“呼呼……”老爺子話音一落，那輪回山中的陣陣陰風竟然跨越了時空吹到了蠱屋之中來，那陰寒的感覺讓人如立雪中。
“我們這是要……下去……”小七有些膽怯，那場麵何止幾十具屍體，根本就是成千上萬的陰魂。
毛青龍也第一次咽了口水，他小聲道：“老爺子，我們打開了陣眼，難道要下去破陣？”
“天地禁典是可以把天地都分開的陣法，我隻是沒有想到這陣法的中心是在輪回山。”老爺子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我們這一去等於是到了陰間的某些位置，你們要想好。”
“陰間，娘的，這個布陣的人到底是誰？這麽神通廣大！”小七還在打著寒戰，可是自己和那輪回山之後一層紙那麽薄的距離。
老爺子合計了半天從兜裏摸出來一張符紙遞給了毛青龍：“為了以防萬一，我們必須留一個人在陣外，青龍這天地鎖符交給你，一旦看到它有閃動就把它往蠱屋外麵投！”
“我……老爺子，我要跟你一起下去。”毛青龍可不想做縮頭烏龜，“讓小僵屍陪你去也太不安全了吧。”
“你胡說什麽！”
老爺子直接把符紙給了青龍道：“小七的身體六道輪回都能抗住，我也是一把老骨頭了，你不一樣，為了毛家，你還有用武之地！”
“可是……”毛青龍還想說些什麽，此刻老爺子已經拉著小七一同跳入到了輪回山裏。
兩個世界的交替，原來並不像想象中那麽可怕，兩人急速地旋轉在時間和空間的裂隙裏，耳邊吹了風聲還有陰魂的慘叫。
“撲哧……”老爺子亂風中一腳穩穩塌地，他們著陸的位置不巧，正好就在那輪回山的山崖頂部，“小七呢！”
“哎呀，師傅，痛死我了。”小七摔了一個狗吃屎，正要把口抱怨，此刻正好有一隻陰魂走到了他的麵前，“嚇……”
那陰魂麵色純青，眼白往上翻著，最惡心的要算口中的舌頭，不知道為什麽被人斬去了一半。
老爺子一把按住了小七，輕聲道：“不要叫，千萬不要驚動了陰魂，否則引發屍變了，這些家夥個個都比血屍強悍。”
小七拍了拍心窩，小心翼翼地陪在那陰魂旁邊，隻見那陰魂毫無顧慮一躍就跳下了萬丈懸崖：“這下麵究竟是什麽？”
“除了綠色雲朵，我們什麽都看不到。”老爺子並不關心輪回山懸崖，他指了指前方三尺不到的山路道，“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從輪回山上下去。”
“這麽多陰魂在那裏排隊，我們怎麽下去！”小七側頭一看，狹窄山路上的家夥個個青色獠牙，極端恐怖。
“跟著我，慢慢走。”老爺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牽著小七的手緩慢地移動了起來，“少說話，少呼吸，盡量別讓他們感覺到陽氣的存在。”
小七一急，雙手捂住了嘴巴不停地點頭，他靠在山壁一邊慢慢走著，眼睜睜地看這那些陰魂從自己的身體之中穿過。
行至半山腰，小七大致已經適應了和陰魂同行的頻率，他心情一轉突然開始打量著過往陰魂的麵容。
那一隻隻陰魂反應的就是他們身前的摸樣，那一隻、兩隻看上去都是死像特別淒慘，直到有一隻陰魂步履蹣跚地叢小七麵前經過。
“師……師傅……”看到那場麵，小七竟然忍不住叫出了聲，“這是小玉的爹爹，小玉的爹爹！”
“嗚嗚……”周圍的陰魂被小七的喊聲一激，紛紛發出了淒涼的哭聲，它們扭轉過身子，雙眼無神地注視著兩人。
“給你說了，別大聲說話！”老爺子定睛一看，在自己身旁走著的，果然就是馬小玉的爹爹，馬家趕屍的大成道人馬君林，“馬君林，馬君林怎麽會死！”
“嗚嗚……”由於老爺子的話語，距離他們很近的幾隻陰魂，包括馬君林在內統統豎起獠牙撲了過來。
小七以後那些都是幻影，誰料馬君林粗大的手臂一揚起竟然死死地卡住了他：“它怎麽……怎麽能碰到我？”
老爺子手型翻轉極快，四張鎮魂符紙一飛而出，同時鎮住了幾隻陰魂：“引發了屍變，這些陰魂就會實體化，如果激怒了他們，天王老子都保不了你！”
“哈呼……”小七埋下身子重重地喘著粗氣，讓他最不解的還是馬君林的陰魂，“師傅，馬君林不是已經安然回到馬家了嗎？他應該和小玉在一起啊，怎麽可能死了！”
“這不一定，不過確實是他。”老爺子十分惋惜，他盯著馬君林道，“可憐馬家這一輩人人才已盡，遠古天災降臨，毛馬兩家都出了大事，哎……”
“馬家有難，那小玉豈不是很危險！”小七一想到小玉，什麽陰魂鬼怪都不怕了，“師傅，我們得破陣出去，我想要馬家去找她。”
“嗯！”老爺子有些沉重，畢竟和馬君林有過交集。
輪回山山高萬丈，那隻是對於陰魂的速度，老爺子和小七兩人一路下來，是憋足了勁兒，很快就到了山底。
小七才準備休息一會，可是耳邊就傳來了窸窣的流水聲音，一座短小的拱橋原來就在這裏的身後：“奈何橋，忘川河！”
“這陣法應該是要我們回轉來走那些陰魂走過的路！”老爺子理了理袍子，逐步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