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墨夜行和雲霓裳已經在杭州有整整一月了。
就這樣,褪去了春裝,換上了夏衫,夏天在柳青的時候姍姍而來。
他們已經杭州城一月了,本來要調查的東西有了些眉目,卻又抽絲剝繭的發現了許多其他的東西,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
京城那邊皇帝墨明垣近來身體狀況百出,金奇皇帝身子也很是虛弱,雲翳一直都衣不解帶的陪在金奇皇帝身邊,金奇國內有了很多流言,就連上官翔也有些懷疑雲翳的身份。
這些,都是雲霓裳通過信件得知的。
早間,在雲霓裳和墨夜行一起吃早飯的時候,墨夜行提起了回京的事。
“我們需要在這月中旬之前辦完所有的事,最遲要下旬之前回京。”
這幾日雲霓裳很明顯的看出來墨夜行很是焦慮,許是因為許多事都堆積在一起,有沒有太多眉目的緣故吧,雲霓裳感覺墨夜行這幾日都憔悴了許多。
雲霓裳給墨夜行夾了一筷茭白炒肉,有些擔憂,“這麽趕嗎?會不會來不及?”
墨夜行夾了碗中的茭白和著梗米粥咽了下去,“不論能不能來得及,都要回去。”
雲霓裳眉頭微微皺著,“是不是有什麽急事?”
墨夜行搖頭,“不是,我們在杭州城待的有一段時間了,得回去了。”
雲霓裳有些擔憂,“可是還沒有得到太多有用的消息。”
墨夜行停了手中的筷子,說道:“這幾天我讓極寒界的人在尋找消息,可能過幾天我們的身份就要曝光了,先處理我們現有的內容,其他的以後再說,不然隻會得不償失。”
雲霓裳問道:“是不是他們感覺到我們的存在了?”
“是的。”
雲霓裳點點頭,“那我讓霓裳閣的人也注意些,有什麽消息了讓他們告訴我,這樣也快些。”
一頓早飯就在兩人緊鑼密鼓的安排之下結束了。
時間又這樣不鹹不淡的過了兩天,墨夜行一如既往的忙碌,甚至比以前還要忙碌,眉心也皺的越來越厲害,雲霓裳每次問他的時候,他都安慰雲霓裳說沒事,可是透過墨夜行那緊皺的眉頭,雲霓裳還是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而她能做的,就是不停的督促霓裳閣那邊多搜尋資料。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
在五月初四這天,早飯過後墨夜行剛出去,卻又有叩門聲從外麵傳來,雲霓裳還以為墨夜行有什麽事,打開門看的卻是陌生的一個人。
男人帶著帽子,黑紗遮擋著,看不清麵容,低聲問道:“請問這裏可是葉宅?”
雲霓裳狐疑的看著男人,點點頭,“你是……”
男人看了雲霓裳一眼,說道:“我要找葉夫人。”
雲霓裳愈加狐疑,卻還是點了點頭,“我就是,有什麽事嗎?”
男人點點頭,揚起黑紗,雲霓裳這下才算是看清了男人的麵容,“家裏托我給葉夫人捎了一封家書,說了些家裏最近發生的事。”說著男人從袖兜掏出一封火漆封著的信,遞給雲霓裳。
雲霓裳一開始還有些愣怔,這會兒看到火漆上特有的標誌,頓時明白了過來,朝著男人道了聲謝,便將信封收到了袖兜裏。
男人將帽子上的麵紗落下來,黑色的麵紗遮住了男人的臉,看的不甚真切,“夫人,家裏一切都好,還請夫人快看家書,分享喜悅。”
雲霓裳含笑著點點頭,“多謝這位同鄉了,若是有機會,告訴家裏人,我也一切都很好。”
男人點點頭,朝著雲霓裳拱手做了一個揖禮,“夫人的話定會帶到。”說罷,轉身離開,黑衣和黑紗交纏在一起,直至消失不見。
雲霓裳看著男人離開,正準備合了門回去,卻有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阿嫦見到熟人了啊。”
雲霓裳聞聲看去,卻見斜對麵探出一個腦袋,腦袋的主人笑的一臉褶皺,倒像個菊花。
雲霓裳點點頭,“是娘家來的人。”
婦人笑的更加燦爛,眼睛瞄向雲霓裳的手,問道,“有沒有給阿嫦捎東西?”
雲霓裳搖搖頭,“隻是捎了封家書……”
婦人看到雲霓裳手中沒東西,有些失望,惋惜的嚷嚷道:“哎呀,那麽遠過來怎麽不帶些家裏的東西,真是白瞎了這麽好的機會。”
雲霓裳淡淡的看著婦人叫嚷,等婦人說完,疏離又不失禮貌的說道:“嬸子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先進去了,告辭。”
說罷合了那扇木門施施然的離開,任由那婦人在外麵扶著自家門框幹瞪眼。
到了書房,雲霓裳就趕緊用信刀開了信封。
打開信封,素白的紙箋上是正楷書寫的幾行字。
四月初六,慶王歸。初七,譚集兵以備,溫以財帛助之。宋賃地所得皆供軍需,西北隱兵數萬。五月,慶王意欲謀反。
雲霓裳盯著這張輕巧的紙箋,臉上是不可置信和難以置信。
指尖有些顫抖,手中的紙箋從指尖滑落,飄飄然到了青磚地上。
雲霓裳的腦海中依舊回蕩著紙箋上的內容,那一個個端莊的正楷像是活的一樣,跳躍在雲霓裳麵前。
“宋賃地所得皆供軍需。”
“慶王於西北隱兵數萬。”
“五月,慶王意欲謀反。”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接著又開的更大了一些,先看到的是一個水波紋的皂靴,接著是一個煙藍色的長袍。
看到屋裏人魂不守舍的樣子,來人關心的問了句,“怎麽了?”
雲霓裳猛得抬頭,看到是墨夜行,愣了愣,準備彎腰劍起地上的那張紙箋,墨夜行卻早她一步折腰撿了起來。
修長的手指捏住紙箋的邊角,準備遞給雲霓裳,雲霓裳示意他看看上麵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