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閨房之樂
他素來博聞強記,這會兒看著雲霓裳上妝竟想到了幼年時讀的詩。
紫陌沉沉青瑣脆。雪瀉京華,千裏飛花墜。春到長城寒未退,東風窣地芳菲睡。落日飛霞融鏡水,晚起梳頭,慵手描眉翠。妝罷遊魚飛雁醉,江山誰與爭明媚?
春到寒冷未退之時應該就是此刻了,晚起梳頭,慵手描眉,妝罷遊魚飛雁醉說的豈不是麵前這嬌妻?當真是比江山明媚了。
墨夜行放了手中書卷,走上前去,接過了平兒手中細細的黛筆,便欲給雲霓裳畫眉,熟悉的觸感讓雲霓裳睜開眼睛,正撞上那個眼存星河的眸子,雲霓裳彎彎唇。
墨夜行給她安撫一笑,“畫眉深淺入時無,可對?”這正是雲霓裳方才看的那卷書上的一句話。
雲霓裳笑笑,點了點頭,接了他的話茬,“描畫試手初,可知?”
墨夜行無奈笑笑,托住雲霓裳的臉,“等閑妨了繡功夫,且看看就是。”
雲霓裳看墨夜行這般自信,順從的抬了頭,閉了那雙鳳眸,將那秀眉正對墨夜行。
墨夜行雖說看多了雲霓裳上妝描眉,上手時卻依舊行了雲霓裳那句描畫試手初,盡管盡量下輕了手,可依舊畫出來毛毛蟲一般的眉毛,絲毫沒有雲霓裳往日遠山眉的秀美。
不必雲霓裳說,墨夜行便擱了筆欲再畫,倒是雲霓裳先拿了桌邊玉盂中的棉巾,遞給了墨夜行。
墨夜行拿了棉巾便細細的給雲霓裳擦著那畫毀的眉毛,雲霓裳打趣道:“這玉盂是用來卸妝的,平兒素來手巧,從未使過這棉巾重畫,倒是你用來初回。”
墨夜行擦拭的手一頓,雲霓裳一雙玉臂如水蛇般勾上他強勁的腰,“何必要學那張府尹,不若為我上唇。”
墨夜行正巧將眉毛擦完,急忙將棉巾丟在一旁,往放了胭脂的匣子裏尋找合適的唇脂,雲霓裳的唇脂約摸有數十種,倒是讓墨夜行犯了選擇困難症,在他眼中,這些唇脂顏色都是一樣的紅,可到雲霓裳口中卻有了朱紅橘紅緋紅之別。
雲霓裳看墨夜行選擇困難,挑了一色緋紅的胭脂遞給墨夜行,墨夜行這才不糾結,拿了唇脂為雲霓裳上唇。
上唇顯然比描眉簡單多了,墨夜行不一會兒便塗好了唇脂,透過不甚清晰的銅鏡,倒也均勻。
雲霓裳一開始也是不喜歡這種銅鏡的,後來迫於無奈,又條件有限,便隻得接受這不甚清晰的銅鏡,反倒是一直處於這個時空的墨夜行,此刻他隻覺得這般斑駁的銅鏡根本襯托不出來雲霓裳的姿彩,劍眉微蹙,“我記得父皇那裏有一塊兒西洋水銀鏡,雖說不大卻也比這銅鏡清晰,過兩日我去給你討來。”
雲霓裳想了想,墨明垣宮中似乎是有這麽一塊兒水銀鏡子,比不上現代的清晰,比這銅鏡倒綽綽有餘了,鏡子不大,約摸起來還不足一尺,不過確實上妝用也是夠了的,隻是她記得石皇後也是心儀那水銀鏡子許久的,墨明垣倒是沒給她,也不知這次墨明垣會不會給。
雲霓裳雖說想要,卻不想墨夜行腆著臉去尋,遂擺了擺手,不甚在意,“平兒上妝極好,倒也用不得上水銀鏡子,這銅鏡也可用,不必討要就是了。”
墨夜行應了聲,卻沒有說好還是不好,心中卻打定主意要給雲霓裳尋一塊兒比墨明垣宮中那塊兒還要大的水銀鏡子。
雲霓裳知道墨夜行一旦認定的事很難有回環的餘地,也就不多說什麽,笑了笑,拿了方才墨夜行用罷的黛筆細細描著眉毛。
描罷眉毛又撫了碎發,墨夜行像變戲法一樣從懷中掏出一個簪子,看起來應該是琉璃材質的,上麵雕刻了一個小兔子,讓人驚訝的是小兔子懷裏竟然還抱著一個胡蘿卜,雲霓裳對這個簪子愛不釋手。
墨夜行看雲霓裳高興,也彎了嘴角,“這不是什麽稀罕品種,我是看做工精巧有趣才帶回來的,你先玩一段時間,回頭我讓人尋了好玉給你做。”
雲霓裳把玩著簪子,頭也不抬的問道:“這不是琉璃材質的嗎?”
墨夜行搖了搖頭,突然想起來雲霓裳根本看不到,啞然失笑,解釋道:“是白玉的,難得的是有一抹紅,衙府的人在西南尋的,我看著不錯,便要過來了。”
雲霓裳停了手中的動作,抬頭看著墨夜行,“可是奪人所愛了?”
墨夜行一愣,才明白雲霓裳的意思,寬慰的笑了笑,“沒有,有兩塊白沁紅玉呢,一塊兒紅色多些,一塊兒便是這個,我知曉你喜歡兔子,就想著雕琢成一個兔子抱著胡蘿卜送給你,那塊兒紅色多些的我沒有要,那玉本就是奉國公世子尋的,他尋來的時候想為奉國公世子妃雕琢一個紅豆相思簪,我可沒有奪人所好。”
雲霓裳看墨夜行給她細細解釋的樣子啞然失笑,將簪子遞給墨夜行,示意他給她插上。
墨夜行接過簪子給雲霓裳插在雲鬢之上,正好在那望月髻的髻朵上,兔子栩栩如生,像極了那廣寒宮的玉兔。
雲霓裳湊著銅鏡看的模模糊糊,烏雲鬢上插著一個白玉兔子,很是好看。
又扶了扶簪子,轉過身對著墨夜行行了一個女式禮儀,巧笑倩兮,“這位公子,可否願意同奴家人約黃昏後?”
墨夜行朝著雲霓裳拱手作揖,亦像尋常男子那般回複道:“月以上柳梢,在下幸甚至哉。”
雲霓裳看著墨夜行一本正經的樣子,歪在墨夜行懷中笑作一團,墨夜行趕緊抱住雲霓裳,唯恐她站不穩摔倒了。
外麵的墨寶臣聽到屋裏的聲音也趕緊跑過來,正看到雲霓裳歪在墨夜行身上,墨夜行也緊緊攬住她,突然就想到了在奉國公府家看到奉國公世子也是這般攬住奉國公世子妃喚她小燭兒的,似乎突然就明白了什麽是非禮勿視非禮勿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