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祈織之人

  “什麽？我來祈織？”雲霓裳有些吃驚，滿腹疑惑地看著說話的人。


  雲霓裳在來的路上就已經知道了石皇後不會參加祈織，她和墨夜行都以為墨明垣會派一個位份高些的妃嬪來，再不濟也能讓一些年長的宗婦來，真是不論怎樣也想不到會讓她來。她相比妃嬪，位份不夠，相比宗婦，年歲不夠，真是轉一圈都輪不到她，墨明垣這樣安排真不知道究竟是何用意。


  那人甩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拂塵，輕笑道：“這是皇上方才說的，老奴給王妃說一聲是讓王妃心裏有個準備，待會兒去了皇上那裏可莫要這般驚訝了。”


  老太監滿臉褶子，捂嘴笑起來的模樣有些驚悚，再加上說話細聲細氣的，讓雲霓裳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雲霓裳敷衍的點點頭。


  剛到皇宮墨夜行就被墨明垣叫去了書房議事，但是雲霓裳和墨寶臣，被墨明垣遣了一個老太監帶著他們往靜心殿去。


  墨寶臣牽著雲霓裳的手，抬起小腦袋疑惑的問道：“娘親，什麽是祈織？”


  雲霓裳想了想，用墨寶臣能夠聽得懂的話解釋道：“祈織就是娘親摘些桑葉去喂食蠶寶寶，讓蠶寶寶多吃桑葉好趕緊長大吐出蠶絲，這樣我們才能夠采紗紡織做出好看的衣裳。”


  墨寶臣看雲霓裳好像不是太喜歡祈織，瞪著一雙好看的眼睛看著在前麵帶路的老太監問道：“伴伴，娘親可以不去祈織嗎？寶臣可以代替娘親去的。”說完還篤定的點點頭，好像唯恐老太監不相信似的。


  那老太監聽了墨寶臣的話嚇了一跳，聲音也愈加尖利起來了，“哎呦我的小世子呦，這祈織是王妃的福氣，怎麽能不去呢，小世子你是男丁，可做不得這樣女人家家的事，小世子是要去太廟祭祖的。”


  墨寶臣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其實他並不明白為什麽老太監說祈織就是女人做的事情，男人一樣也可以祈織的，因為男人也要穿衣服，也要祈求蠶寶寶趕緊長大多吐絲，墨寶臣還想問問為什麽，可是老太監一驚一乍的樣子讓他覺得有些聒噪，也就沒有心情問下去了。


  雲霓裳不喜的看著老太監，這老太監從一開始就說個不停，一會兒說宮中過年怎麽怎麽樣，一會兒又說天氣冷咋咋的，總算說了一句有用的話了吧又跑偏了。


  雲霓裳並不認為祈織是什麽女人做的事，隻是男女分工不同罷了，可從那老太監口中說出來竟然有些貶低女人的意思，這不是雲霓裳想要帶給墨寶臣的價值觀。


  雲霓裳微微皺了眉，不悅道：“犬子童言無忌，公公莫要當真。”


  那老太監根本沒有看到雲霓裳臉上的不悅，兀自揮了揮手中的拂塵，渾然不在意的說道：“無妨，無妨，王妃但是好休養，屆時那祈織可要親力親為好好做，王妃還是第一次主持祈織吧？”


  雲霓裳有些不耐煩，還是耐著性子說了聲是，那老太監一看雲霓裳承認，又自告奮勇的給雲霓裳普及起祈織的細節。


  雲霓裳心中愈加不悅，隱隱有發火的跡象，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她來風廈大陸七年，參加過六次祈織，這六年來跟在石皇後身後耳濡目染，那些步驟早就已經牢記於心，根本不用再提點一遍。


  墨寶臣感覺到牽著自己的手越來越緊，抬頭正看到自家娘親眉頭緊皺，嘴唇緊緊的抿著，同自家父王發怒的時候如出一轍。這裏是皇宮，不是他們家沐王府，父王又不在身邊，墨寶臣唯恐自家娘親忍不住發火了會讓人抓住把柄，他有年紀小，不能好好的保護娘親，隻得扯了扯雲霓裳的袖口，輕聲喊道：“娘親。”


  雲霓裳低頭便看到墨寶臣瞪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她，突然感覺到自己手中好像有一個柔軟的東西，察覺過來才發現自己正緊緊攥著墨寶臣的小手，唯恐抓傷他了，急忙鬆開了手，問道：“怎麽了？娘親有沒有抓疼你？”


  墨寶臣搖搖頭，“娘親沒有抓疼孩兒，娘親你低一點。”


  雲霓裳有些狐疑，不過還是折腰蹲在了墨寶臣的麵前，同墨寶臣視線平齊。


  墨寶臣往前走了兩步，兩個小胳膊抱住雲霓裳的脖子，把嘴巴湊到雲霓裳耳邊，輕聲說道：“娘親，我愛你。”


  墨寶臣雖然很黏雲霓裳，卻一直都像個小大人一樣懂事，極少撒嬌，也從來沒有給雲霓裳說過這樣的話，這一聲我愛你比往日墨夜行同她說的時候還讓人感動，心中流過一股同往日聽到這四個字時不同的暖流。


  雲霓裳彎唇笑笑，也摟住墨寶臣，湊到他的耳邊，輕聲說道：“娘親也愛你。”


  雲霓裳彎唇笑意盈盈的樣子讓墨寶臣覺得很是好看，心中也有了些羞澀，像是不好意思承認一般，故作深沉的點了點頭，目視前方，牽手雲霓裳的手淡淡說道：“娘親，走吧。”


  雲霓裳看著墨寶臣害羞的樣子笑意更濃，點點頭說了聲好，心中方才那些不耐煩和陰鬱也一揮而散。


  因為剛才的一個愉快的小插曲，那老太監再說話的時候雲霓裳也不覺得多麽聒噪了，她牽著墨寶臣的小手，墨寶臣也把小手順從的放在雲霓裳柔軟的手中，兩人看了眼老太監，又看了眼對方，相視而笑，兩人好像有了什麽秘密一般。


  心情不錯也就不覺得路途漫長了，大約走了一炷香的時間，這才到了靜心殿，靜心殿一如以往那般莊嚴屹立在廣場之上，紅牆黃瓦白雪，在偌大的廣場上甚是好看。


  老太監位份不夠不能夠進入靜心殿便沒有再跟進去，雲霓裳和墨寶臣像兩隻狡猾的小狐狸一般偷偷笑笑，在老太監看過來的時候又恢複了正常。


  老太監還想著雲霓裳會給他些打賞，也不急著走，就站在那裏樂嗬嗬的準備同雲霓裳說著話，雲霓裳早就已經不耐煩老太監了，根本不想再在這裏聽他絮叨，說了句公公再見就毫不猶豫的牽著墨寶臣往靜心殿走去，墨寶臣也笑笑，有禮貌的對老太監說道：“伴伴，再見。”說罷也跟著雲霓裳頭也不回的進了靜心殿，徒留老太監一人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跺腳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