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風蕭蕭兮

  靛青色衣袍的男子自厚厚的案牘中抬起頭,一雙好看的眉毛皺在一起,看著對麵的人,問道:“消息可準確?”


  坐在他對麵的是一襲白衣的男子,外頭風呼呼的刮著,他還嫌熱似的搖著一把折扇,看著靛青色衣袍男子,一副不樂意的樣子,“墨夜行,就算你不信我白天逸,也總得相信你一手建立的極寒界吧,這可是極寒界得到的消息。”


  墨夜羽對白天逸的不樂意無動於衷,並無絲毫安慰他的意思,說出的話狠狠的紮著白天逸的心,“本王並非不信極寒界,隻是擔憂你的判斷力罷了。”


  白天逸啪的一聲合了折扇,猛得從椅子上躥到墨夜行麵前,用扇柄咚咚的敲擊著墨夜羽的書案,不甘心的吼道:“我怎麽了?嫌我智商低是不是?”


  墨夜行抬眸看了白天逸一眼,涼涼的說:“輕點敲,可別把你那價值八百兩的扇子給敲斷了。”說罷又滿臉嫌棄的暼了白天逸一眼,“我可沒說你智商低。”


  白天逸聽了墨夜行呢前半句話立刻就停止了敲擊扇子,卻又被墨夜行的後半句話氣的不行,揚起手臂就要用扇子打墨夜行,卻又猛得停到半空中,一副泄了氣的樣子,“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原諒你一次,這可是婉兒送我扇子,我要好好愛惜。”說罷趕緊展開扇子細細的檢查著。


  墨夜行撂了手中的朱筆,靠在椅子上,審視著白天逸,一臉悲哀的歎息道:“本王要考慮考慮是否應該讓婉兒下嫁於你。”


  白天逸猛得從扇子中抬起頭來,一臉呆愣的看著墨夜行,半晌才問道:“為什麽要考慮?”


  墨夜行煞有介事的說:“智商堪憂。”


  白天逸愣了一下轉瞬就反應過來了墨夜行話裏的貶低,怒吼一聲翻過桌子就要掐墨夜行的脖子,“我為你累死累活你竟然還阻攔我和婉兒,簡直就是棒打鴛鴦,看我不殺了你這個禽獸!”


  墨夜行猛得起身,白天逸一下子撲空在了椅子上,哀怨的看著墨夜行,墨夜行被白天逸的眼神看的渾身不自在,咳嗽了一聲,道:“你快起來,隻要你完成了這件事,就是對婉兒最大的愛意。”


  白天逸聽此一下子從椅子上躥下來,還怕墨夜行嫌棄似的用他那雪白的袖子給墨夜行擦了擦椅子,像個店小二似的對著墨夜行點頭哈腰道:“王爺您請坐,有事您盡管吩咐,小的一定為了王爺肝腦塗地。”


  墨夜行冷冷的暼了一旁毫無下限的白天逸,說出口事實:“是為了婉兒肝腦塗地吧。”


  白天逸一副你知我知不要說出來的樣子點點頭。不得不說,白天逸雖說一副溫文爾雅很好說話的樣子,可是隻要一遇上關於墨婉兒的事,不論是玩笑還是事實,他都上心的不得了。這也是墨夜行欣慰的一點,盡管白天逸做事有諸多不靠譜,不過還是最看重墨婉兒的,這就足夠了。


  不提墨婉兒,墨夜行在白天逸的盛情邀請下又坐到了原來的位置,“你是說,韓爵也參與這件事?”


  白天逸也恢複了正經,點頭道:“奉國公府雖說這些年不得皇恩,不過韓爵身為奉國公,又是威遠將軍,還是有些聲望的,他手裏也有些兵馬,也算得上是墨夜羽的一把利刃了。”


  墨夜行微不可聞的歎息一聲,“他倒是個赤誠之人,又是個孝子,不過母親是苗人,不得皇上待見。”


  白天逸撇撇嘴,“皇帝還不是怕巫蠱之事。”說罷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猛得閉了嘴,有些戰兢的看著墨夜行。


  墨夜行冷冷的給了白天逸一記眼神,沒有說什麽,“我們安排在那邊的人昨天可發現那邊有什麽異常?”


  白天逸看墨夜行不提剛才的事也識趣的不再說,認真的回複著墨夜行現在的問題,“墨夜羽昨天下午發了好大一通火,聽說連書房都給砸了,晚上才出來,飯都沒吃就把石近水和韓爵請來了,還有石家的那個大小姐石飛仙,也跟著去了。”


  墨夜行從筆架上撿了一支上好狼毫,準備蘸墨水,道“他們能說著什麽?”


  白天逸搖搖頭,“書房我們的人進不去,而且當時書房就他們四個人,什麽都打探不到。”白天逸喝了口水,又道:“他們現在聚在一起隻怕是要商量什麽對策,畢竟我們這裏沒有穿來不好的消息,他們有些著急了。”


  墨夜行手中的狼毫還沒來得及蘸墨,隻在手中把玩著,凝神思索道:“石近水一直都在蠢蠢欲動,想必是墨夜羽忍不住了想要提前行動,而韓爵已經蟄伏多年,不差這一時,一起聚在一起說服韓爵罷了。”


  白天逸讚同的點點頭,“石近水那老東西恨不得墨夜羽明天就行動,石飛仙又是個舌若燦花的主兒,那韓爵雖說謹慎穩重,估摸著也受不住這樣的超強攻勢。”說罷又可惜的歎了口氣,“真是可惜了韓爵那個大孝子,若是當初歸於你的麾下說不定能為你省力不少呢。”


  墨夜行看了白天逸一眼,手中的狼毫蘸了上好的鬆墨,在雪白的宣紙上寫下了一行字,道:“韓爵所謀之事我本就無心,必然不能如他所願,他也自然不會歸我麾下。”


  白天逸一副我還不知道你的樣子,“那你有心什麽?和雲霓裳生一大堆兒子?”


  墨夜行抬手慢慢的研磨著硯台裏的鬆墨,挑眉,他才不要一大堆兒子好嗎,除了會爭奪親親媳婦兒的愛就淨會闖禍,不如來一堆嬌俏可愛長得像雲霓裳一樣的女兒,會軟軟糯糯的叫他爹爹,光想想心裏就軟的一塌糊塗,可比不聽話的兒子好了千百倍了。


  白天逸看墨夜行一副懷春少女的模樣隻覺得礙眼,趕緊轉移了話題,“墨夜羽那事你打算怎麽處理?”


  墨夜行從美好的夢境中回過神來,嘴角還噙著一抹慈祥的笑意,道:“自然是讓皇兄感受到我這個來自皇弟的誠意了。”


  白天逸問道:“你說皇帝會不會把位置給你?”


  墨夜行繼續研墨,不屑一顧,“我有不稀罕。”


  白天逸搖頭失聲而笑,“真不知道你圖的什麽。”


  墨夜行沒有回答他,起身道:“走,看看婉兒去。”


  白天逸撇撇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想見雲霓裳了。”


  墨夜行不耐煩,“去不去?”


  白天逸趕緊追上墨夜行,“怎麽不去……”


  兩人越走越遠,似乎還能聽得到白天逸說話的聲音,外麵的風刮起二人的袍角,卻依舊不能阻攔二人去落霞院的心。


  屋裏的小窗還沒關嚴,外麵的風穿過小窗刮進屋裏,刮落了書案上那張雪白的宣紙,紙上有一行字,恩化及乎四海,嘉物阜而民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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