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沒有安全的地方
與加拉帕戈斯群島失去聯繫的五小時后，斯坦利艦長決定向火星居民公布這個消息。
圓桌決策團的意見並不統一，佩里墨認為隱瞞不是好主意，弗蘭肯斯坦這一次卻站在克萊恩那一邊。
「我們剛到火星不久，現在他們剛得知MarsAir的飛船已經有去無回，乞力馬扎羅行動徹底失敗，如今，除了我們飛抵火星的那輛飛船之外，沒有一架航空器能帶一個人離開這裡。
大家的心情其實是安靜的。」
站在克萊恩身旁的涼宮繼續說道：「是的，因為這是大家的決定，所以火星居民沒有辦法責怪任何人。」
「不，我認為他們可以責怪聯合航空這種戰略保密原則，但是誰又能要求武器防禦系統完全透明呢。」
「是的，克萊恩教授，這不可能。」斯坦利說。
「我不主張現在就將重啟計劃再一次失敗的消息告訴火星居民，畢竟大家還有時間不是嗎？那個該死的小泡還沒有加速，依照這個速度，我們還有將近20天的時間是不是？」
「準確地說是19天6小時51分鐘。」
克萊恩皺了皺眉頭，「多謝提醒，小弗。」
弗蘭肯斯坦聳了聳肩，似乎並不在意克萊恩給他起的新稱呼。
道森的意見是這樣的，他提出，我們只是和飛船失去聯繫，並不意味著任務已經結束。
這時候，佩里墨反對道：「如此說來，乞力馬扎羅帶難道還有飛船或者有人能活著嗎？」
「並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性，雖然，隨著時間的推移，可能性越來越低。」道森站在中立的角度，既不同意立刻向火星居民全盤托出，也沒有打算一直隱瞞，他的想法是——再等一等。
「乞力馬扎羅帶的情況我不了解，不過道森教授說的有點道理，任務未必結束了，也許只是通訊設備出現問題。」
「激光通信什麼時候出現過問題？要是激光通訊不夠可靠，聯合航空如何能夠全面推進航天事業，我們怎麼可能實現飛船和飛船間的通訊？」
佩里墨表示不滿，他認為決策團的成員已經失去了該有的客觀和冷靜，變得越來越像遇到困難便將希望寄託於奇迹的兒童故事。
人類的歷史長河中不知道出現過多少那樣的故事，但現實是現實，故事無法改變現實。
正確的思考方式是根絕之前幾次重返計劃的失敗率來判斷這次和平號與加拉帕戈斯群島失去聯繫這件事，顯而易見，阿瑟和奈美失敗了。
為什麼這些人還認為沒必要現在告訴火星居民，現在說出來很殘忍嗎？
完全不是這樣的，這是一種過時的，迂腐的，自以為是的控制主義的偏激思想在作祟。
自以為自己的努力可以對他人的情感有所安慰，事實上都是自以為是而已。
涼宮如此也就算了，克萊恩也這樣，現在道森也變得優柔寡斷起來，只不過沒有前兩個人那麼嚴重。
看來，危機面前每個人都會變傻，新人類也未必能幸免於難。
「請艦長暫緩告訴大家這個消息吧。」涼宮微微鞠躬，克萊恩也禮貌地微微前傾。
「我……」
「艦長，你們以為這樣做就是善良和仁慈嗎？讓火星居民感覺還有希望？不，根本不是這樣，如果我們現在隱瞞消息，那就是在耽誤火星居民最後告別的時間，他們原本可以更早和親人告別或者更早做一些最後時刻需要做的準備。
我們隱瞞不告，即使是出於善意也可能是在浪費火星居民的時間，為什麼不讓他們早點知道希望渺茫，早一點享受最後的風平浪靜呢？
帶著虛有的希望，等到最後仍然是絕望，那時候他們還能平靜嗎？他們會不會抱怨和平號沒能早點告訴他們重啟計劃已經失敗，等待他們的就是以自毀換取和真空小泡的殊死一戰呢？」
「等一等。」克萊恩忽然打斷佩里墨，「我是說，聯合航空的火星自毀計劃具體是什麼？你們有誰知道嗎？」
斯坦利：……
弗蘭肯斯坦：！
佩里墨向前一步，盯著克萊恩的眼睛，雖然是虛擬影像，可是克萊恩仍舊感覺到自己的臉頰都燙了起來。
這種感覺並非他一人獨有，一旁的涼宮正僅僅拽著克萊恩的手肘。
「我們無法和聯合航空取得聯繫，這意味著，事實上我們不知道火星是否會炸毀？」
斯坦利這番話大家都已經想到。
「見鬼！這麼說來，和平號要做好今早撤離的準備，要不然，我們會被那該死的小泡一起吞噬了。」弗蘭肯斯坦的結論非常清楚。
「艦長，我們是不是要為自己打算一下，退到奧爾特星雲和大家匯合？」
斯坦利沒有回答道森和弗蘭肯斯坦的建議，而是對克萊恩說道：「保持火星與和平號的通訊聯繫，保護好你們的飛船，我們需要和火星隨時保持聯繫，決不允許出現乞力馬扎羅帶那樣的事，不允許火星方面再一次單向切斷通訊。」
「好的，我們明白，這邊的工作就交給我和涼宮博士吧。」克萊恩說。
「很好，至於聯合航空如何啟動火星炸毀程序還要勞煩兩位在火星做一些調查，我這邊也盡量聯繫其他飛船的艦長，看看能得到什麼消息。」
道森冷笑道：「不要指望太多，他們得到的消息是在太陽系最外圍做好戰鬥部署，對於處在太陽系最危險地帶的我們，指望那些飛船能給出什麼建議？」
「那倒未必，R9級別的飛船，一旦失去了和聯合航空的聯繫，都可以啟動獨立決策權，如果我們有更好的計劃，他們會慎重考慮的。」
「時間也來不及，而且任何計劃都不可能比守護宇宙更重要，他們也是在殊死搏鬥的位置。」弗蘭肯斯坦表示，「現在，我們的確身處毒液的中心，但是在奧爾特星雲等候的艦隊群，它們面對的是可怕的膨脹爆炸，就算能夠組織吞噬擴散，你們認為這些艦隊有沒有可能全身而退？」
聽完弗蘭肯斯坦這幾句話，所有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