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命與運（4）

  營帳陷入死寂。


  片刻之後，將軍開了口：“就這樣吧，你先回去，想辦法控製住那些士兵的惡化狀況，我去集合那些沒有被感染的士兵，去……”他的聲音很明顯地抖了一下，“穩定一下軍心。”


  “屬下告退。”拉撒站了起來，離開了營帳。


  拉撒與拉諾


  拉撒回到了醫療營帳。一打開營帳門，衝頭的惡臭撲麵而來，一瞬間他的眼睛被熏得有些痛。緊接著，便是士兵此起彼伏的哀嚎。


  “大拉撒，你回來了！”一個麵龐和聲音都比較稚嫩的拉諾跑了過來，焦急地說道，“那邊有個士兵，好像快不行了！腐爛的皮膚上的血根本止不住！”


  “……沒關係，你已經盡力了。帶我去看看。”拉撒安慰道。


  拉諾帶著拉撒，走到了那個士兵的身邊。士兵躺在鋪在地麵的草席上，潰爛的皮膚往外留著黃色的膿水和紅色的血液的混合液體，臭氣衝天。臉上腐爛得甚至看不出他現在的表情。


  “是，是拉撒嗎？”士兵的聲音沙啞，在嘈雜的營帳裏，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拉撒皺了皺眉，蹲身下去，強忍氣味帶來的胃裏翻江倒海的惡心，細聲回應：“沒錯，是拉撒。”


  “太好了。”士兵說道，“我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所以。讓我死了吧。太痛苦了……”


  “你……”拉撒剛準備把手放到士兵還算完整的手上安慰一下他，聽完士兵話的一瞬間，在空中停住，他把手收了回來，麵無表情。


  “大拉撒？”一旁的拉諾見到拉撒突如其來的表情轉變，有一些慌張。


  “拉諾，動手。”拉撒說著，隨手把一旁桌子上的刀拿起，遞到拉諾的手上，“送他一程。”


  “欸？”


  拉諾覺得不可思議。


  “動手！”


  拉撒突然大聲嗬斥，語氣也強暴起來。


  “啊！是！”


  ……


  夜晚。


  “大拉撒，我能和你說說話嗎？”忙碌完一天，拉撒和拉諾們把病員的惡化症狀抑製住後，白天的那個那諾問道。拉撒本來是靠著牆在小小地休息一會兒的，聽到拉諾的話了後，沉默了片刻，點頭，表示可以。


  拉諾便開了口：“為什麽，大拉撒你白天聽到那個士兵說不想活了後，會……會那麽生氣……”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拉諾的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了，因為他看到了拉撒飛速陰沉的臉色。


  “大拉撒你不想回答就算了，我沒有要挖您過去的意思，對不起！”


  “不，你不用道歉。”拉撒歎了口氣，疲憊地說道：“那個士兵，既然自己都沒有活下去的欲望了，我們再努力去救他也是無濟於事，還浪費現有的資源。”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既然他那麽想了，那麽就給他個痛快吧。就這樣。”


  拉諾迷惑地眨眨眼。


  “我再去巡視一圈，然後休息一會兒。實在是太累了。”拋下這句話後，拉撒自顧自地走開了。片刻，拉諾才反應過來，剛才拉撒完全沒說明為什麽突然生氣。


  第六天。


  缺水的問題依舊存在，加之不小規模的感染，整個軍隊都人心惶惶。伊萊恩見狀，不顧自己的傷勢，回到後勤崗位，繼續做著工作，斯庫爾則和之前一樣，沒有太大變化。


  “說起來，斯庫爾就沒怎麽受過傷。”伊萊恩自語道，“真是厲害。”


  入夜。


  伊萊恩是最後一個回到營帳的。整個營帳裏的人都睡著了。他緩緩走到屬於自己的草垛邊，輕輕坐下，然後開始拆包紮用的布條。


  “嘶……”借著微光，他能看到腹部的傷口有明顯裂開的跡象，還在往外滲著血。他的眉頭擠成一團。然後，他拿起身邊的藥瓶，把裏麵的粉末抖了一些上去。血很快就停止了流出。最後，他用布條把傷口重新纏上，躺上草垛。


  伊萊恩閉上眼睛，很快陷入沉眠。


  阿爾萊亞邊境，王國軍前線指揮大本營。


  “安德賽大人，您布置的任務，屬下已經完成了。現在沙克諾軍團的士氣大減，估計用不著幾天就崩潰了。”


  “鬆裏”跪在名為安德賽的壯碩男人的麵前，進行報告。男人聽完，說道：“不錯，沒辜負我對你的期望。對了，你的幻形術可以解除了，沒必要一直維持一個死人的形態。”


  “明白了。”


  “鬆裏”站起來，周身冒著金色的光，漸漸地，變回了原來的模樣。


  “對了，屬下這次還有意外收獲。”


  “哦，說來聽聽？”


  “……”


  在營帳微弱的燈光下，新一輪的計謀正在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