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命與運（1）
格林納達曆303年，沙克諾，亞斯拉地區。
“斯庫爾，你聽說了嗎，王國的主和派已經在組織和談的相關事宜工作了。說不定，用不了多久，我們就不用像現在一樣打仗了，不用像現在一樣提心吊膽的生活了。我覺得好開心啊。”
“……你為什麽會這麽想。”叫做斯庫爾的扭過頭，盯著剛才說話的人的側臉，問道。後者不假思索，直接應答：“我相信大多數人還是渴望和平的。發生戰爭，民不聊生，吃不飽飯，睡不好一天安穩覺。還有親人離去，顛沛流離。是人都不會想過這樣的生活吧。”
“那不一定，”斯庫爾在心底狠狠歎了口氣道，“伊萊恩，你不要老是把世界想的那麽美好，你這樣覺得，隻是你沒看到黑暗的那一麵而已。”
“……”
叫做伊萊恩的人沒有傳來回應。斯庫爾有點奇怪，仔細一看，發現伊萊恩的眼睛不知道什麽時候閉上了，已經睡著了。
“呼，呼，呼……”
伊萊恩平穩的呼吸著，胸膛有規律地起伏。斯庫爾有些無語：怎麽老是這樣。唉，算了，我也該睡了。他翻了個身，閉上了眼。
過度樂觀的人
第二天。
又是一場艱苦的戰役過去。天空灰蒙蒙的，滿天沙塵。這裏，原本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原。
“都說了，受不了那種場景就不要去那裏幫忙。說實話，我不太明白你一個聞到血腥味就會反胃的人為什麽要來參軍？這不是自討苦吃嗎？好好待在家裏不好嗎？”斯庫爾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袋水，語氣煩躁地數落著伊萊恩，然後把水遞給了從營帳外吐完進來的伊萊恩。
“我們，不是被抓進來的嗎？”伊萊恩平靜地聽完斯庫爾的抱怨後，回應道。斯庫爾一怔，有些尷尬，把頭扭向了一邊：“啊咳咳，啊，對不起，我差點兒忘了。”
“沒事，我已經習慣了。”伊萊恩拔開水袋口，仰起頭，喝了一大口水後，把水袋塞好，正準備把水袋還給斯庫爾的時候，突然收住了手，然後對斯庫爾說道：“你等著，我找地方去把水灌滿再還給你。”說完這句話後，他直接轉身離開了帳篷。過了一會兒，斯庫爾長長吐了口氣，走到茅草堆旁，俯麵倒了下去。
“……啊……”
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現在的心情。思緒像是被弄亂的兵器一樣，散亂不堪，難以整理。
與此同時，伊萊恩。
伊萊恩從營帳裏跑出來好一會兒後，才想起來附近根本沒有什麽水源地。他又犯傻了。不過斯庫爾的這袋水到底是從哪兒來的？他感到很奇怪。軍營附近的河流和湖泊裏滿是被泡到腐爛的屍體，根本不可能被當做飲用水的。唔……要不回去問一下？
想到這裏，伊萊恩轉身跑了回去。
……
“你問我水袋是從哪裏來的？”斯庫爾的表情有些訝異，因為他壓根沒想到伊萊恩會問到這個上來。他以為伊萊恩這個神經大條的人不會在意到這種地方。
得編個理由……嗯……有了!
他思緒了片刻，然後對伊萊恩說道：“是我從戰場上撿來的。”
“戰場上？”伊萊恩細眯著眼，表示深深的懷疑，“姑且不說水袋這種東西是怎麽帶到戰場上的，你說的是撿的，可是這個水袋未免太幹淨了點吧!斯庫爾你也太不會撒謊了，好歹找個可信度高點兒的吧!”
“……不信拉倒。”斯庫爾一把從伊萊恩的手裏奪過水袋，擰開，仰頭，伴隨著吞咽水時的“咕咚，咕咚”，聲，一口氣把水喝了大半，合上，然後趴在茅草堆上，不再理會伊萊恩的追問。後者見狀，也沒有辦法，也倒在了茅草堆上，睡了過去。
第三天，晚上。
“聽隊裏的人說，王宮內主和派占據了優勢，說不定，和平真的要來了。我終於不用天天做飯……”伊萊恩說著說著，就停了下來，一旁躺著的斯庫爾有點奇怪，準備開口問，但是想問的話剛剛到嘴邊，就被他硬生生咽回了肚子裏。然後，他的心裏長長舒了口氣。
呼，差點忘了。伊萊恩的家人，不在了。要是剛才問出來，我完全不敢保證局麵可控，之前他一個人蜷縮在牆角哭了多久來著？我又不會安慰人，麻煩死了。
“你剛才是不是想要問什麽？”
旁邊傳來伊萊恩的聲音，斯庫爾嚇了一跳，渾身一顫，慌忙回應：“沒，沒有，我剛才隻是在想一些東西而已，入神了。倒是你，我以為你早就睡著了，怎麽還醒著？我吵到你了？可是我也沒法出什麽聲音啊！”
“啊，不是因為你。”伊萊恩歎了口氣，回應道，“我也在想事情。你……我剛才不是還在跟你說話嗎？為什麽你會以為我睡著了？”伊萊恩眉頭一皺，發覺事情並不簡單。
“你剛才有一會兒那麽安靜，平常你都是喋喋不休的。突然不說話，當然是默認你睡著了啊!真是的!”
“啊？是這樣啊？哈哈，那，那抱歉啦!”伊萊恩笑著道歉。
“毫無誠意。”斯庫爾道，“早點兒睡吧，明天還有一堆的事情要去做呢。”
“明白，斯庫爾大人!”
第四天，白天。
“伊萊恩？伊萊恩？伊萊恩!”
伊萊恩聽到斯庫爾一直在喊他的名字。他想回應，但是嗓子卻發不出聲來。嗓子像是被火燒了一樣，又癢又幹，還有陣陣的痛楚。
“他怎麽樣了？”
“放心，暫時沒問題了。那一刀沒有刺中要害，也得虧你送來得及時，沒有損失太多的血量，否則就危險了。”
這是隨軍那撒（自創單詞，即醫生）的聲音。
“嗯，好的，謝謝那撒。既然沒什麽事的話我就把伊萊恩帶回去了。”
他小心翼翼抱起伊萊恩，往兩人的營帳走去。
回到營帳，安頓好伊萊恩後，斯庫爾如釋重負，緊繃的神經一瞬間放鬆下來，疲勞感一下子席卷全身，他雙腿發軟，兩眼一黑，“啪”的一聲，倒在了地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