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伊始

  諾比爾是泰塔希亞家的長子，法理上的第一繼承人。


  但這種等級的貴族，繼承人的決定往往不隻是看出生的時間。


  是否擁有承擔起整個家族的能力，才是通往繼承人寶座的唯一標準。


  在以前，涅梅羅的光芒之下，泰塔希亞的年輕一代暗淡無光，隻能提早準備，自求出路。


  諾比爾也是如此。


  在那個時候，涅梅羅的勢力，已經足以讓他成為實質上的泰塔希亞大家長，無正統之名，享權力之實。


  就連當時，他們的父親，真正的泰塔希亞爵，某些事情上，也不得不聽從涅梅羅的命令。


  “真蠢。”


  現在的諾比爾看來，他那位兄弟的選擇無疑是愚昧之極的做法。


  以他當時的勢頭，繼位泰塔希亞不過是順理成章，何必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選擇自己去開疆拓土。


  “不過，就是因為他蠢啊。”諾比爾頗有些自得。


  他可是趁著涅梅羅在主家的勢力崩塌的時機，順勢崛起，現在已經成為下一代爵位最有力競爭者。


  “大人，請平靜下來。”


  現在他們所處的地點為清河下遊的臨時軍營。


  此時出聲勸誡他的人名為提比翁，四十歲出頭的年齡，前學者，現為諾比爾最信重的智囊、參謀。


  不久前，他才把收到涅梅羅的信件而暴怒，並且試圖搜捕信使的諾比爾勸導下來。


  相比諾比爾，涅梅羅更是一個合適的主君啊。


  提比翁低垂著眼，心裏想著，同時嘴上說著好話安撫著心情波動激烈的諾比爾。


  可惜——涅梅羅沒能看上他。


  “既然涅梅羅拒絕了這個計劃，這說明他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帶走多少軍隊。”


  “他寫這封信，不過是色厲內荏而已。”


  提比翁盡量用符合諾比爾心意的語句闡釋自己的分析。


  “他的領地上，不可能有足夠支撐起一場大規模戰爭的兵力。”


  諾比爾饒有興致地聽著，他很喜歡涅梅羅實力弱小這類消息。


  當時他聽到他兄弟雙腿不知道被誰弄斷了之後，可是高興了好一陣。


  當然，後來他在提比翁的提醒下知道了這件事對他的不利，才趕緊裝出一副腿斷在他身上，痛在我心中的模樣，才算是有驚無險，躲過了一次以此為由的攻杵。


  這件事，也是讓他大為光火，憑什麽涅梅羅在的時候沒人敢說一句話，他的時候什麽牛鬼蛇神就都冒出來了。


  “也就是說，隻要我們把防線推進到邊線附近，強行把他拖入戰場就可以了嗎？”諾比爾確認道。


  “沒錯。”提比翁點頭。


  “那行，就把戰場確定在他的領地上麵吧。”


  說到這裏，諾比爾雙手握拳，語氣激動。


  “等等。”提比翁補充道，“關於理由，就用保護自己兄弟的領地，以免落入圖莫之手如何？”


  “嗯……”聽了他的建議，諾比爾沉吟一會兒，“行，就用這個作為理由吧。”


  “以此通知圖莫他們吧。”


  如此一來，支持涅梅羅的殘黨，也不能說他什麽了吧，這個理由，諾比爾相信，完全足夠堵住那些油鹽不進的老東西的口。


  隻要在這次戰爭對涅梅羅造成重擊，將他的整個領地打成如他一樣的殘廢，那麽，驕傲如他的人，應該也沒有勇氣再談繼承泰塔希亞的事情了。


  ——


  諾比爾的想法，無疑是美好且可行的。


  如果涅梅羅出走的初衷，真的是如他所想的話，這一下還真讓他打在了關鍵之處。


  然而——


  另一邊。


  佩魯斯·圖莫親自披掛上陣。


  他按照計劃，打算與泰塔希亞進行一場表演戰。


  “咳咳，國王那邊的消息回來了嗎？”圖莫緊了緊身上的大衣，往火盆的方向靠了靠。


  他現在的位置也是前線的軍營中，不知道為什麽，身體一直健康的他隨軍來到這裏後就不幸染病。


  幸好醫師看過，算不上重病。


  “還沒有。”一旁的貼身侍衛回答。


  “回來了就第一時間把消息傳過來，咳。”


  “是。”


  冬天開戰，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盡管這裏相比北方算不上冷，但還是不適合軍隊的長時間作戰。


  所以，泰塔希亞那邊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一場沒什麽特別的戰爭，就和往常一樣準備著表演戰——為普通士兵換上鐵騎的精良裝備戰死充作鐵騎數目，鐵騎則扮作一般軍隊混在大部隊中。


  常理之中。


  “希望這次戰爭，能把圖莫的名聲打回來。”


  被新貴族在臉上抽了巴掌，雖然自己知道動手的是同等級的大貴族，但別人不知道。


  人隻會聽他想聽的內容，傳播他想傳播的內容。


  以佩魯斯對貴族秉性的了解，隻有他把證據握在手裏，拳頭打在他們身上，才能說服那些裝睡的人。


  “在春天前結束了吧，這場戰爭。”喝下侍衛端過來的藥後，佩魯斯·圖莫坐上床榻，拿起書卷，等著報信者的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