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六七劍訣
“謝了,但為了陳某得罪偌大驚雷峰不值當,要不師兄你先走吧,我來頂住驚雷峰的攻勢。”
“你怎麽頂啊?”
“頂得了。”
“你頂不了。”
“頂得了。”
“你頂不了!”
…
言語間,驚雷峰十數位金丹境修為弟子已落陣,在苟敬丸的指揮下紛紛祭出符籙、法寶,灰褐色鬼火在四麵八方灼灼燃起。
小山穀被照得灰亮,靈氣凝肅,仿佛暴風驟雨前的寧靜。
“既言以至此,苟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苟敬丸挺身飛出,走個形式,“如此也好,你二人皆元嬰修為,我驚雷峰一眾金丹修士齊出猶有不及,再無以多欺少一說了吧?”
說罷,苟敬丸周身真氣繚繞,祭起元神靈劍,身後出現一道龐大的黑影,宛若雷鳴交加,若隱若現。
“元神道胎?”李杜輕念道,想了想,扭頭問道:“陳師弟的道胎可演化?”
陳擼鐵似有難言之隱,猶豫片刻才說道:“我的道胎乃遠古朱厭,此時雖可演化,恐道心不穩,故師父不許我在道典內演化道胎。”
“朱厭?好家夥,搞出來看一下。”李杜咧嘴一笑,搓著手,滿臉的好奇。
“可…演化後我怕收不住手,若神誌不清,恐會傷及眾同門。”
“小問題,如有意外,為兄再出手。”
陳擼鐵注視著吊兒郎當的李杜,眼神中帶著幾分懷疑。
這貨…能行?
但在李杜的再三催促下,陳擼鐵終是點了頭,手中綠沉槍猛然朝地麵一杵,泥石龜裂間青筋隆起,本就壯碩若熊的身軀變得更加魁梧,眼眸蒙上血色。
與此同時,一頭遠古巨猿的黑影拔地而起,仿佛一座小山一般,雄武的長臂交錘胸膛,露出獠牙嘶啼,震耳欲聾。
“吼——”
忽然,朱厭虛影朝前猛地揮出一拳,猶如一陣疾風煽動靈氣,驚雷峰眾人不由自主朝後退了數步。
心底不禁打起寒顫,道心好像被撞的古鍾,激蕩不穩。
然後,牛高馬大的陳擼鐵緩緩扭頭,猩紅的眼眸盯著李杜一番打量。
李杜立馬一跳腳,撤出好遠,驚呼道:“師弟莫亂來!”
好在陳擼鐵還有些許意識,正在努力壓製著體內不停攻心的朱厭道胎。
當然,在外人看來,陳擼鐵這會兒正站在原地發呆。
“遠古道胎?!”
苟敬丸驚駭不已,不由得心弦緊繃,猿啼的一刹那,他心底竟升起了濃濃的恐懼。
此刻,苟敬丸暗暗有些後悔,為何要招惹陳擼鐵。
但事已至此,驚雷峰騎虎難下,總不能一槍不開就讓自家師父精神子顏麵掃地吧?
想罷,苟敬丸硬著頭皮,大喝道:“結陣!”
“且慢!”某位正在欣賞朱厭的靚仔喊道。
驚雷峰眾人皆是一愣,滿臉的問號。
苟敬丸皺眉問道:“李師兄,你又要使什麽詭計?”
“咳…稍後再結陣也不遲,容我先搞一搞這朱厭,陳師弟使不得這玩意兒,若真打起來,怕是得誤傷你我。”李杜尷尬一笑,回身運起一縷真氣,打入陳擼鐵體內。
險些暴走的陳擼鐵微微打顫,體內氣勢洶洶的道胎被強行壓製下去,渾身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癱倒在地。
李杜用真氣將其扶著坐穩,笑道:“陳師弟,你先打坐恢複體力吧,剩下的我來處理即可。”
“李師兄莫非想一人獨對我驚雷峰眾人?”苟敬丸問道,他認為李杜並無如此實力。
李杜雙手負背,抬頭看去,笑道:“怎麽,你怕了?”
“既然如此,那就多有得罪了!”
苟敬丸黑沉著臉,運起盡數真氣,三寸青芒陡然間放大到三丈有餘,其上鬼火熊熊燃燒。
四周的驚雷峰弟子紛紛結印,頭頂上引出一道真氣長河,匯聚向苟敬丸。
以苟敬丸為陣心,其頭上三丈巨靈劍旁,凝聚出近千把靈劍。
轉瞬間,山穀上空被大陣籠罩。
“九幽劍陣?”李杜輕笑一聲,雖有些意外苟敬丸能引出此陣,但也不足為慮。
李杜忽然抬頭,看向山穀外圍,喊道:“林兒,遞劍!”
所有人皆是一愣。
但…無人回應,山穀中陷入片刻尷尬。
“咳咳…”李杜略顯尷尬,衣袖一揮,掌心中射出一道真氣。
化作箭矢,直指蘇林。
暗林中,蘇林正搗鼓著大劍匣,額頭仿佛被蜂叮了一下,“啊呀”地叫了聲,猛地踹了劍匣一腳,顯些把自己痛得哭出來,委屈得小臉漲紅,嗔道:“壞師兄,你這破劍匣咋開啊?也沒個把手!”
下方,李杜心痛到無法呼吸,細長的身影在風中淩亂。
見狀,苟敬丸戲虐一笑,手掌朝前一指,近千靈劍鳴響,落向李杜,猶如針雨。
“林兒,好好看好好學!”李杜大喝一聲。
隻見李杜兩臂猛然一振,遠處大劍匣好像活物被喚醒一般晃動起來,伴隨著幾許劍鳴,六柄飛劍接連射出。
“咻咻咻——”
破空聲此起彼伏,在茫茫劍雨中撕裂出一道劍氣長虹。
不足三息,六道劍氣護住李杜和陳擼鐵。
“叮叮叮——”
靈劍紛紛落下,撞在護體飛劍上,卻像破舊的朽木,一碰就碎。
李杜心神微斂,搖頭說道:“嘖,陣是好陣,但這引陣之手法,些許粗糙。”
“哼,做人不要太飄,小心背後挨刀!”苟敬丸勃然大怒,操縱巨靈劍揮砍而下。
李杜聳了聳肩,說道:“罷了,今日托小師妹的福,教你什麽叫劍陣吧。”
話音未落,李杜兩指豎於眉前,灑然一揮。
蘇林身旁的大劍匣隆隆作響,其內再激射出七道流光,呈旋渦之勢,盤旋於李杜上空。
“林兒,看好了,此乃六七劍訣。”
自在峰絕學,六七劍訣。
所講七情六欲煉化之法,先將七情煉化成七柄飛劍,再將六欲煉化成六柄飛劍,如此可得大自在。
李杜兩指一引,頭頂上的飛劍颯然落向山穀七處。
“獨酌、香蟻、鞍馱、枯梨、黃封、茅柴、椒漿。”
李杜閉目輕喃,如同陣前點將。
念到名字的飛劍紛紛響起嘯長劍鳴,七股劍氣衝天而起,仿佛要刺穿這座道圖小世界一般,於山穀中匯聚起濃濃的劍意。
仿若針雨落下的無數靈劍不約而同偃旗息鼓,道圖內仿佛被封了時間一般——無數靈劍靜止於半空中,分寸不動。
眼見巨靈劍已至眼前,與李杜身軀不過咫尺。
倏然,李杜兩眼一睜,周身靈氣猶如洶湧的浪濤向外翻滾。
“唔——”
淩厲的巨靈劍戛然而止,布滿半空的靈劍刹那間迸裂,化為烏有,響起一陣刺耳的嗚鳴,好似犬獸膽怯時的鼻音。
“什麽?!”苟敬丸大吃一驚,有些不敢相信。
李杜兩指微微一推,嘴裏呢喃幾聲。
“天祿、般若湯、曲道士、官泥赤、青州從事、平原督郵。”
護在身側的六柄飛劍似得了指令的士卒,氣勢洶洶地發起了衝鋒。
隻見六柄飛劍盤旋而上,所到之處劍意淩冽,巨靈劍上的鬼火為止退卻,如同大災的難民一般,慌促四散。
像是被蠶食一般,巨靈劍迅速縮短。
兩丈、一丈、七尺…
“叮——”
半空,元神靈劍現出三尺原形,被六柄飛劍絞起,宛若刑場上被叉出來遊街示眾的罪犯,狼狽不堪。
李杜揚起頭,看向半空中的苟敬丸,輕念道:“該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