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畫室偶遇
夏以安從小就對畫畫挺感興趣,在之前也學過一些。當時夏希愛也和她一起學。後來不知怎麽的,一上課,夏希愛就在鬧脾氣,惹得她特別煩,在她慫恿下,美術課也就不了了之。
現在想來,應該是馮美嬌。
她走進畫室,便在一幅畫麵前停下了。
畫中是一個小女孩,她抬頭仰望著星空。
這幅畫的色彩衝擊性非常的強,深藍色的夜空,女孩子穿著豔紅的小裙子。
“你是怎麽理解這幅畫的?”
耳邊忽然傳來男人略微渾厚的聲音,夏以安轉過頭,入目的是一個文雅的男人。
他大概三十歲左右,帶著金絲眼鏡,整個人顯得文質彬彬。
他身上透露出濃重的書卷氣息,讓人很想要交好。
夏以安略微一愣,沒想到一個陌生人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但她從他身上察覺不到惡意,也就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幅畫的作者內心十分絕望。”
她一開口,中年男人便愣住了,他微微一笑,示意夏以安繼續說下去。
夏以安接著開口:“他覺得自己懷才不遇,屢次碰壁,借這幅畫來表達自己的不甘心。”
兩人之間沉默很久,男人忽然笑了起來:“你是第一個這麽說的人。”
“難道不是這個意思嗎?”
夏以安有些詫異。
她從這幅畫中,的確隻感受到了這樣的情感。
男人點頭,看著她的眼裏有著讚賞:“的確是你說的這個意思,但大多數人看到這幅畫,感受到的是作者對新生活的向往。”
他頓了下,接著說道,“這位小姐,你很有天賦。”
“過獎了。”
夏以安輕柔地笑了笑。
她覺得自己做什麽都半斤八兩,否則當初從精神病院出來以後,也不會淪落到賣酒的地步。
中年男人打量著夏以安,越發覺得她上的氣質出塵。覺得她應該是哪家的小姐,應該也接受過良好的教育,於是問出了口。
“不知道小姐你畢業於哪所高校?”
他覺得她天賦很高,應該是很有名的學校。
夏以安落寞地擺擺手:“我隻讀完了高中,出了點事情。”
男人詫異了下,隨即又淡然地看著她。
貴族圈子裏事情一向多的很,落魄千金也是正常的情況。
“我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就好比眼前的這幅畫。”
他的目光落在這幅畫上,說道:“他大概畫了有十年了,可惜畫風一直不能夠為人所接受,這幅畫也是。即使讚歎它的人很多,但卻沒有人出錢買下它。”
夏以安了然地點點頭。
“如果是我,我也不會買。我想正常人家的裝修風格,應該沒辦法容納下這幅畫。”
“你倒是心直口快。”
男人忍不住笑了出來,“我還以為你會說些可憐他,或者安慰他之類的話。”
他說著,向著裏麵走了走,“不介意的話一起喝杯茶吧,今天六點本來是要關門的,你來耽誤了下,也就不急那麽一時半會。”
他的聲音很溫潤,和紀子穆給人地感覺有些相像,都帶著讓人心安的感覺。
因為他給她的印象還算是不錯,夏以安並沒有拒絕,跟在他身後,和他進了裏麵的一間屋子。
房間裏四處都堆滿了畫,牆角有著一塊畫板,旁邊堆著一疊素描紙,還有各色的畫筆染料。
像大多數畫家一樣,他的畫室顯得有些淩亂,不過靠窗的桌子上東西卻是擺放的整整齊齊,有著綠枝從窗戶外擠進來,平添了幾分特殊的意境。
男人走到桌邊,給她倒了一杯涼茶,遞到她手上,“熱茶醇香,涼茶帶著少許澀味,但卻能夠從中品出生活的滋味來。”
夏以安接過抿了一口,眸光亮了亮。
的確像是從中嚐到了生活的滋味。
淡淡的澀在舌尖滿開,她的眼前仿佛出現她那些最為難過的日子。
“苦盡,總會甘來的。”
耳邊是男人的感歎聲。
夏以安看向他,“那你等到了嗎?”
男人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而是指向那堆成一堆的畫,說道,“這些是那些不出名的小畫家放在這裏寄賣的,比起他們,你難道不覺得我的境遇要好上很多?至少我還能開得起一間畫室。”
夏以安點頭:“你說的不錯。”
比起他們,眼前的畫室老板是好上很多。
她擱下茶杯,走到畫板前,仔細看了下麵前男人畫的畫。
畫中是一副潑墨山水圖。遠山,近水。
氣勢磅礴的瀑布與旁邊涓涓細流搭配,意外的和諧。
但仔細看來,卻總是缺少了靈動。
“你有想法?”
男人一看夏以安的表情,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夏以安點頭,有些遲疑地看向男人:“你畫這幅畫的時候,心裏不是很平靜。”
男人有種被看穿了的感覺,點點頭,“你可以替我改一下嗎?”
夏以安笑著問道,“你不怕我毀了這幅畫?”
“你在質疑我看人的眼光?”
一句話便打消了夏以安心中的顧慮。
她拿起旁邊的筆,在懸崖上添了少許的草。
受著水流的衝擊,草歪倒在一邊,卻又帶著勃勃生機。
男人眼前一亮,毫不掩飾他讚賞的目光。
“你真的很有天賦。”
他又重複了一次之前的話。
夏以安還是第一次得到別人這樣的肯定,臉忍不住紅了紅,半開玩笑地說道:“我可是經不起誇的。”
她在這個男人麵前這麽放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沒有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她知道自己的外貌最為出眾,但她在男人眼裏,看不到任何不好的情緒,她在各色場所也見識不少,可以確信眼前男人對她,真的如他表麵上所表現出的那樣,隻是彼此的欣賞。
“認識一下吧,我叫祁連。”
男人主動伸出手。
他穿著一件白襯衫,整個人顯得溫潤如玉。
夏以安伸出手,友好地和他握了下。
他的手上帶著薄繭,是長期拿畫筆留下的。
“你好,我是夏以安。”
男人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略微愣了下,想到之前鋪天蓋地的新聞。
夏以安大概猜到他想到了什麽,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新聞幾乎遍地都是,想忘記她的名字也很難。
祁連很快又恢複了之前的笑容:“我以為夏家的那個小姐,隻是空有其表。”
“很多人都是這麽以為的。”
夏以安毫不介意地笑著。
她自己也是這麽想的。
祁連也沒問多,隻點頭,表示自己很意外。
夏以安見著他有些拘束,擺擺手說道:“我已經不是夏家的那個小姐,你不用和我有著什麽距離感。”
“倒不是距離感,隻是出現過在報紙上的人,一下子到了我麵前,我有些太過激動。”
祁連誇張的說著,惹得夏以安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她的笑容很是明媚晃眼,祁連心裏不由得感歎這女人除卻身世外,真是上天的寵兒。
“你以後想過利用你的身份讓你的畫大火嗎?”
“你不是說我很有天賦?”
夏以安挑眉,“我聽了你的話,可是打算好好培養我的實力的。”
哪裏有什麽能夠被她炒作?
夏家那個不學無術的神經病大小姐,還是席鷹年曾經的女人?
這兩樣身份,她一點兒也不想去承認。
想到那個男人,她的心不由自主地跳動了下,緊接著疼痛感蔓延開來,散落到她的五髒六腑。
不得不說,席鷹年對她的影響力真的是很大。
夏以安看了眼周圍,有些難以開口地說道:“你這裏缺助手嗎,我……我最近有些困難。”怕祁連不答應,她趕緊說道:“我就是想在這裏再學習下畫畫,如果有畫的不錯的,我也想在這裏賣,賺點錢。”
“你隻要提供我個畫畫的地方,稍微指導我一下就好了。”
她笑嘻嘻地指了下他的畫板,眉眼裏帶著期待。
祁連看著她的樣子,忽然打破了他以往對富家千金的認識。
來這裏買畫的,偶爾也有著富貴人家。
他們有的人並不是很珍惜這些畫,很多都是拿出來看後,又嫌棄地丟到一邊。
滿臉都帶著趾高氣昂的味道。
夏以安心裏挺高興,但覺得還是占了祁連的便宜,說道:“等我以後賣畫賺了錢,我會給你學費。”
“我們是朋友,不用和我這麽客氣。”
祁連說著,已經開始收拾起畫室裏的東西。
夏以安感激地看著他,感激他沒有去問她的過去。
那些不堪,她再也不想回想了。
此刻已經是傍晚。
早就過了她和席鷹年約定的時間。
自此之後,她隻要不出現在席鷹年麵前,便和那個男人再沒有任何的關係。
夏以安在附近租了個房子,算著身上剩下的錢,她就覺得一陣肉疼,那些都是她打算用來從紀子穆那裏買回別墅的。
提起別墅,夏以安想起紀子穆和霍澤合作的事情。
無論如何,她都要提醒紀子穆小心霍澤。
席家別墅。
席鷹年冷著臉坐在客廳裏,麵前的保鏢一個個戰戰兢兢。
“還沒找到?”
保鏢們相視一眼,說道:“沒有。”
“繼……算了,不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