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牽絲聽言

  “聽聞此番北司帝君拒親之後又求親，想來封仙大典上著實讓北太帝君難堪，應是頗為震怒……”清祗的聲音不知何時複又響起。還容不得我細想他是否就是那隻小靈狐，便被父君接下來的話語牽了心神。 “說不震怒自是假的，瞧那般情形，也能料想這門親事想來早有準備。若非如此，帝後也不會非要在封仙大典上提起這門親事。她的確是疼惜千羽.……”父君的聲音十分沉緩，卻也帶著幾分無可奈何。可是一聽到父君說母後的確是疼惜千羽，我的心還是不免鈍痛了一下。 但聽得清祗淡淡說道：“想來天後娘娘是覺得，若是在封仙大典上定了此事，既是給足了北太帝君麵子，又免了再旁生枝節。隻是他們二人誰都沒能料到，北司帝君竟是這般大的膽量，竟敢當眾拒婚。” “莫說帝後不曾料到，便是我也未曾料到。梓若一向深居蠲憂宮中，除卻此番私自下界，她一向甚露麵。這北司帝君到底是何時瞧上了梓若，我竟是半點也不得知。後來命人細細問查，方知他二人不過是封仙大典前，在無根花海附近匆匆一遇而已……”隻聽得父君長長歎了一口氣複又說道：“怕隻怕，這一切皆是北太帝君授意而為，那梓若她.……” “天帝是怕北太帝君覬覦曌夕的靈力，所以示意北司帝君有此之為？不是真的打算要迎娶帝姬，而是要將曌夕靈力據為己有？”清祗頓了一頓，才道：“天帝命我封印曌夕，原是為此……” “我想方設法將梓若留在一重天，為的便是避開這一切，沒想到.……”父君的聲音低啞，又似帶著幾分對自己的惱怒。 我神色惘然，眼前的雲堰廊橋虛浮迷離。許是因得眼中含淚，麵前的一切竟也都變得模糊不清。父君與清祗所言，藏著這般重要的秘密。到底有多少事，父君還瞞著我…… “天帝雖是疼惜心切，可帝姬似是不願久居蠲憂宮。無論如何，這蠲憂宮中也實在是太過清冷寂寞.……”清祗淡淡說道。 我強打起精神，屏氣凝神等待著父君回應。 “我又何嚐不知？但又能如何？隻有在蠲憂宮，梓若才是安全的。曌夕靈力庇護，任誰也不能傷到她。而同樣，因得梓若在，曌夕靈力才能永不枯竭……”說到這裏，父君的聲音頓了一頓，語調中卷帶著無限的惆悵：“衍靈她……讓我進退兩難……” 聽到父君第一次喚出娘親的名字，我的心緒不免猛然一顫。慌亂之下，連仙術也亂了陣腳，指尖靈力難控，便聽得牽絲鈴叮當作響。 在雲妗大驚失色之中，我清晰地察覺到牽絲鈴的另一端被一股強大的靈力瞬間隔斷。訕訕收手，我看向雲妗，淡淡笑道：“安心吧……清祗上仙已然察覺，他出手斷了牽絲鈴，想來不會被父君發現……” 聽到這話，雲妗方才鬆了一口氣。她雖不知殿中父君與清祗到底說了什麽，可從我的神色中，興許也猜測到事情並不是那般簡單。便是那緊皺的眉頭，也足以說明她的心中並未鬆懈分毫。 “現下帝姬有何打算？”雲妗小心翼翼地詢問。 我望著雲堰廊橋的盡頭，嗅著風中逸散的無根花香，低聲說道：“在此處靜候清祗上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