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踏雲昆侖

  西昆侖山上皚皚白雪，青鸞盤旋。遠遠望去雲霧繚繞，已似天宮仙境。我站在雲頭上張望，竟見一處山頭升騰熊熊火焰，襯著西昆侖萬年不化的積雪，現出水火交融的奇景來。 許是見到我吃驚的模樣，陸脩的臉上帶著幾分得意。隻見他幻化出一把折扇捏在手中，輕輕搖動著。微風拂起他的散發，醉意之中又平添灑脫。 “這是炎火峰……兩千年前，有隻岐山火鳳在此涅槃。自那以後，炎火峰便不曾熄滅過。”陸脩緩緩說道，繼而他轉頭看著我：“你怕是還不知，我這西昆侖的寶物便是兩柄用岐山火鳳的尾羽所製的鳳羽扇。輕搖一扇，火連百裏，可是把上好的仙器！” 說話間，我驚見在雪線淡去的山穀裏，草盛花繁，穀中一座竹屋佇立，更顯幽靜。竹屋旁悠泉潺潺，沁人心脾。 未等陸脩近前，我便躍下雲頭，直奔竹屋而去。裏裏外外遊賞個遍，我不免發出嘖嘖地驚歎之聲。 陸脩從雲頭上落下，行了這許久的路程，酒醉亦在輕風裏淡去些許。他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嘖嘖低歎：“你這小仙娥很是有趣，也不懼生，倒頗對我陸脩的路數。小仙娥，我問你，你姓誰名誰，在天宮何處當差？” 冷不防被陸脩這麽一問，我一時有些語塞，眼睛四下一望，正巧看見陸脩竹屋外懸著著那柄拂塵，腦中靈光一現，我便應道：“拂兒！靈拂兒！是蠲憂宮中的種竹婢女……” “靈拂兒……”陸脩輕念了幾聲，忽而展顏一笑：“倒是個好名字。不過那蠲憂宮是何處？” 我正欲開口解釋，卻見陸脩擺擺手，十分灑脫地說道：“罷了罷了！知曉那麽多做什麽？也與陸脩無關。難得與你這小丫頭如此投緣，我就帶你看看我的醉悠泉！” 但見陸脩玄袍袖擺一揮，竹屋懸淌的潺潺泉水竟如紗簾一般朝著兩邊紛紛驅散開來，一條滿是藤蔓蜿蜒的長路，鬱鬱蔥蔥中，竟隱約傳來一股濃烈的酒香。方才並不察，可此時卻是愈發濃烈。 陸脩搖搖晃晃地入了懸泉後的密道，我亦是疾步跟上。沒走多久，眼前豁然開朗。一片開闊之處，洋洋灑灑開出百裏桃花，一眼望不到頭。而在一棵巨大的桃花樹下，有一處用玉石砌成的酒池竟飄散著如桃花般輕柔淡粉的酒氣。 酒池旁是一方矮幾和幾個青墊蒲團，看樣子陸脩應是時常邀人在此品嚐佳釀。可奇怪的是，蒲團雖多，可矮幾上卻隻有兩個酒盞相對而立。顧不得多想，我早已被那濃烈的酒香引得垂涎三尺，迫不及待地行上前去。我雖不是個嗜酒的帝姬，可這樣的好東西擺在眼前，也沒有不享用的道理。 也不知陸脩的酒到底醒是未醒，見我這般饞蟲的模樣，非但不惱怒，反是開心得很。隻見他手掌一揮，酒池中的佳釀便如一縷輕煙般注入了矮幾上的酒盞。我緩緩坐在蒲團上，便端起桌上的酒盞輕然一嗅，忍不住稱讚：“的確是上好的佳釀，即便是在九重天上，怕是也難得一見！” 顯然這話聽在陸脩耳中受用的很，先前還怕我搶了醉悠泉喝的人，眼下竟朗笑著，十分慷慨地說道：“投緣！投緣！你這小丫頭深得我心，我陸脩的確沒看錯人！喏！這一方醉悠泉你盡管喝，咱們不醉不休！” 聽到陸脩這麽說，我自然也不客氣，執起酒盞一飲而盡，隻覺得入口綿延芬芳，又帶著幾分桃花的淺香。再一細品，竟是從喉中一路灼燒心肺，而後便是說不出的舒暢。 九重天上的酒釀大多淳柔，我從未品過灼烈到如此肆意暢快而又久久唇齒留香的佳釀，著實停不下口。加之陸脩昏了頭般地續杯，不一會兒，我們二人便喝得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