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醉酒真人

  我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北司帝君，見他的確生的一副好皮囊，也不怪母後急於撮合他與千羽的婚事，若是二人站在一處，端的是天造地設且又合配的一對。說起來，這北司帝君並無過錯，況且方才他幻化的小白虎也的確討喜。可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結作祟，在得知他便是要與千羽成親的待位帝君時，神色竟變得異常沉冷。


  許是被我的視線看的頗不自在，這位帝君收起了盛在眉眼中的那一絲淺笑，恭敬行了一禮：“原來是梓若帝姬，恕禹唐眼拙，不識帝姬……”


  我看著比我大不了許多的北司帝君偏偏要做出這樣一副老成的模樣，心中更是惱火，麵上卻訕訕一笑：“倒不知地府的魚塘較天池而言，能多養了多少金鱗鯉才是……”


  說罷，我頭也不回地朝前行去，任由雲妗在身後不住地朝北司帝君賠著不是。


  轉過雲琅堰橋，直到禹唐的身影被撇得遠遠不見。雲妗才一路小跑著追了上來，她鬢邊的珠玉叮當作響，更惹我心煩。


  “帝姬今日怎麽這麽大火氣？分明與北司帝君是初見，怎麽說起話來倒是這樣嗆著？”雲妗對我一反常態的模樣感到訝異，可隨即卻又似是明白了什麽一般：“是天後娘娘她……”


  我絞著手中的織錦帕子，輕輕咬了咬唇道：“母後向父君請命，要給千羽指一門婚事。喏……這地府的魚塘好巧不巧，正是千羽的如意郎君……”


  聽到這話，雲妗也是愣了一愣，母後待我疏離淡漠，雲妗自然清楚。可放著帝姬的婚事不管，卻先為千羽請了命。這樣的事自然會讓我心傷。對於母後而言，我仿佛隻是個毫無關係的存在而已。


  眼淚在眸中打轉，雲妗一時有些手足無措。可隨即她走上前來，攬住我，帶著幾分寵溺地笑道：“隻道是帝姬受了委屈，竟不知帝姬轉眼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原來方才那樣，不過是帝姬也想著自個兒的婚事了……”


  被雲妗這麽一打趣，我忍不住含淚而笑：“遲早要用玉針縫了你這張嘴不可！”


  見我露出了笑靨，雲妗暗暗鬆了一口氣，這才道：“封仙大典眼瞧著就要開始了，帝姬還是回大殿去才是……”


  我搖搖頭，這個時候回去，擺明又會看到父君在封仙大典之後替千羽指婚。母後那疼愛關切的目光，我更是無法熟視無睹。與其做個討人嫌的帝姬，何不遂了母後的心意？今日封仙大典，該露臉的隻是千羽而已……


  思及至此，我轉身便朝著天門方向行去，雲妗怎麽攔也攔不住。可是我隻顧著低頭行路，冷不防卻和一人撞了個滿懷。繼而一股衝天的酒氣竄入鼻中，我忍不住抬頭看去。倒是好奇，有誰這般大膽，竟敢在九重天的封仙大典上喝得酩酊大醉。


  但見眼前的人散發玄袍，一雙狹長鳳目微微眯起，臉上泛著微醺的潮紅。微微俯視看向我時，竟打了個響亮的酒嗝。


  我抬袖掩著口鼻急退幾步，卻見他搖晃著身子，腳步虛浮地朗聲笑道：“對不住對不住，我是有些醉了。敢問這位小仙娥，哪條路去往天宮大殿？”


  衝鼻的酒氣撲麵而來，但我隱約也嗅到了與天宮玉釀頗有些不同的酒香之氣。


  眼前男子分明生的俊秀，卻是這般不修邊幅的模樣。他口口聲聲詢問去往天宮大殿的路，可見定是來參加封仙大典的。隻是他若這般模樣闖入天宮大殿，莫說是封仙，父君一怒之下甚至會廢了他往日的修為！


  這人雖是一身酒氣，可我對他這副膽量倒是欽佩的緊，故而好心提醒他道：“仙家這般模樣，此刻去天宮大殿隻怕有些不妥。不如先去醒醒酒……”


  我還未說完，卻見他一擺衣袖，嗤笑一聲：“我陸脩本就是西昆侖散仙一個，過的隨性自在，這封不封仙又有何用！沒道理放著逍遙日子不過，反束了手腳！”說話間，他竟仰天大笑著，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