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殿中拜見

  懷袖闖進來的時候，清祗正執了我的手。見狀，她麵色一紅，便匆匆退了出去，隔著清潤翠綠的玉門低聲道：“我來侍候姑姑梳洗……”


  我隻覺得尷尬，急急抽回手，隻輕聲道：“不必了……”


  清祗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不曾想，你也會有害羞的時候……”我狠狠瞪了清祗一眼，便向軒窗外看去。


  這樣的晨，衍靈閣溫潤瑩綠，窗外昨夜那流光炫紫的幻竹林，此時已變換出碧綠之色，在風中輕輕搖晃。然而昨日入冰玉川時，我並未看到幻竹的影子，隻有茫茫一片雪原。


  清祗似是看透了我心中所想，緩緩踱步行至我的身後，輕聲道：“這些幻竹本就是蠲憂宮之物，正因於此，感受到碧水雲珠的靈力，它們才能一夜之間生的如此茂盛……”


  我輕笑道：“難道玄仙迫不及待地要將碧水雲珠在我體內一事昭告逍遙冰海麽？”


  清祗輕笑一聲，我雖未轉頭看見他的笑意，心中卻是一晃，便聽得他說道：“我早已不是玄仙，喚我清祗，再者，冰玉川早有封境，你當是誰都能隨意進得來嗎？”


  我微微一愣，不想清祗當真保全我與他之間的秘密，也算當日並未看錯了他。於是再不言語，隻兀自看著那窗外的幻竹隨風搖擺，卻察覺到衍靈閣中並無一絲寒風侵入。昨夜涼風習習，清祗定是解了衍靈閣的封境，而晨時逍遙冰海瞬息萬變，已是寒風凜冽，他不知何時又阻止了這冷寒的侵入。


  一如此時我二人盈盈立於軒窗邊，屋內紅暖喜慶，任誰看去，也是大婚之後恩愛的夫妻。然而即便感受到清祗的照顧，我的心中也不免生出一絲涼薄。清祗隻知我為碧水雲珠而來，若是他知曉我心中所隱的仇恨，又是否還會這般待我？


  片刻之後，懷袖的催促之聲便在門外響起：“族主已在黑曜大殿等候多時，請仙家和姑姑趕緊前去吧……”


  懷袖的一句話，便打碎了這片刻安和的假象，清祗與我進入黑曜大殿時，我已察覺到幾道淩厲的目光向我襲來。端坐於高堂正座的灝君族主，貴客之座的鋆君族主和寥嬅夫人，一側的闕音，甚至是孟芷身邊的丫鬟関関都恨不能立時三刻用眼神將我千刀萬剮。


  倒是孟芷清淺含笑，見清祗與我雙雙入殿，隻起身道：“夫君昨夜睡得安好？”“嗯……”清祗應了一聲，算是答了她。隨後，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執起我的手，將我帶至灝君族主座下，略施一禮：“見過父君……”


  我怔怔站在原地，感覺到清祗將我輕輕一拽，這才抽回手道：“見過族主……”灝君一怔，神色更加難看，隻翁聲道：“也該改口了吧……”


  我還未開口應答，卻聽得清祗道：“拂兒初初嫁入逍遙冰海，想必還有些不習慣，父君也勿急於一時，過些日子，她總會改口的……”


  清祗這話說的護短，四座皆驚，我亦是驚詫不已。急急抬頭看他，卻見他寵溺一笑，便道：“若是無事，拂兒與我先行告退，昨夜入睡時，時辰已晚，想必她還困頓著……”


  之後清祗說了什麽，我已聽不清晰，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眼前之人可還是清祗？可還是那冷傲孤絕的玄仙清祗？他字裏行間，分明在大大方方昭告眾人，昨夜幾多恩愛溫存，可是這話竟也能這般堂而皇之的說出口嗎？更何況，我與他之間，根本什麽事也沒發生！


  還未等我開口，清祗卻已拖著我大步走出黑曜大殿，我隻覺承下數道寒光凜冽的視線，便行至了殿外。


  方一出殿，我便急急甩開他的手道：“你這是何意？”


  隻見清祗緩緩湊近，目光沉沉：“既許了你霊雪蓮，用你擋駕又何須計較？”


  “你……”我竟不知他打的這般如意算盤，可由此看來，孟芷嫁入逍遙冰海倒的確是灝君的意思。隻是清祗非要做的這般明顯，難道就不怕兩族之間平白生出嫌隙來？


  然而一想到九靈雪狐和玉狐兩族之間或許會因今日一事而生出心結，我卻暗有思量。怔神之間，卻見孟芷在丫鬟関関的攙扶下，急急趕來。遙遙看見関関那隻小貓妖怨毒的眼神，我莞爾一笑，便朝著清祗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