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清祗之憶

  我的心中微微一動，然而卻似是無謂的接話道：“想必梓若帝姬生的很美，你怕是一見傾心吧？”


  誰知清祗卻笑著緩緩搖頭，我不知他今日是搭錯了哪根筋，竟毫不吝嗇他的笑顏，反複向我展露，看的我頭腦昏昏。


  “她算不得很美，很多九靈雪狐生的就比她美，比如闕音……況且，我初見她時，當真是煩透了她……”清祗說起梓若帝姬時，冰冷的麵容卻十分柔和，那一抹清淺淡笑始終懸在唇角，雙眸熠熠生輝卻不失柔情。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清祗，仿佛如春風拂過他的麵頰，將那些寒冰盡數融化，而這一縷春風便是梓若帝姬……


  我不由得好奇他們之間的故事，梓若帝姬到底是怎樣的仙子，竟能讓清祗這般放在心上，於是問道：“你怎會煩透了她？難道與梓若帝姬的初見並不愉快？”


  “何止不愉快……”說起梓若帝姬，一貫惜字的清祗也開了金口：“初見之時，她便攬我在懷中，灌我酒喝……”


  我原以為清祗會說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不快來，畢竟梓若是九重天上的帝姬，若是二人不愉快，少不得刀劍相向，靈力呼嘯，以清祗的實力，怎麽也得鬥得三界不得安生，方才對得起清祗這句“當真煩透了她！”


  然而偏偏清祗說出的，竟是這般香豔的場麵。一想到一位九重天上美的不可方物的帝姬懷中攬了眼前這冷的如同冰海一般的清祗，還灌下烈酒。二人四目相對，繾綣情深，清祗月華長發鋪散帝姬仙裙，再加上眼前這群曼歌輕舞的仙子，怎麽想也是一派神仙眷侶的恩愛模樣。若是如此，清祗為何要說煩透了她？

  這樣的畫麵在腦海裏閃過，我的臉頰熱的厲害，卻見清祗勾起唇角笑道：“你倒也信……”我一怔，隨即嚷道：“你竟誆我！”


  清祗不置可否的笑笑，竟突然向我伸出手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我很是鬧不明白，怎麽這些仙家動不動就喜歡帶我去一個地方？禹唐如是，清祗也如是。然而看著在眼前舒展的修長手指，我竟鬼使神差的將手遞了過去。


  手被清祗輕輕握住，他的指尖傳來的分明是一絲微涼，卻似一塊灼熱的炭火，燒的我從手指到臉頰都一片通紅。


  下一刻，竟感覺身體懸空而起，腰身已被清祗攬在懷中，一股幽淡的青檀之香竄入鼻中，直衝天靈。清祗淺淺的呼吸起伏在耳邊，我心慌意亂的伸出手去推他，卻察覺攬著腰身的手輕輕一鬆，我便站在一片旖旎的紫竹中央。


  “竹林……？”我微微一愣，卻聽見碧落之曲還在耳邊輕響，竟是那流光幻彩的竹葉掠風作響，唱和出一曲清樂來。


  “是方才的那些仙子……這是幻境？”我驚詫地看向清祗，他分明已被削去仙籍，怎會有這一群鶯歌燕舞的仙子？


  卻見紫竹林中的清祗，白衣被淡紫流光映染，仿佛身著一襲淺紫仙袍，他佇立在幻竹中間，側身相對，仰頭看著遮天蔽月的淺紫竹葉，仿佛陷入回憶一般，喃喃說道：“梓若的蠲憂宮後種著一大片幻竹，月映為紫，日出為翠。她若覺得寂寞，這些幻竹便會幻化仙子之態，為她清歌解憂……偌大的蠲憂宮，就隻有她獨自一人，又如何拋去憂愁？”


  眼前的清祗離我不過五步之遙，然而我卻覺得與他天地相隔。他眉目之間，言語之中，滿滿都是對梓若帝姬的疼惜之情。


  梓若……梓若……他這般充滿愛意的喚她，卻讓我覺得心傷。一股強烈的疼痛從心口撕扯著，朝周身蔓延開來。心口像是被什麽堵著，有什麽要衝破而出，卻找不到宣泄的出口，隻能鬱鬱作痛。


  “仙家帶我來此，便是為了思念帝姬嗎？我聽聞她已落入凡間，仙家大可去尋她，何必在此暗自心傷？”語中那一抹似有若無的怒意，連我自己都覺得吃驚。


  不料清祗轉而看向我道：“我何嚐不想去尋，然而尋遍三界，卻尋不到梓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