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陸?懻嬡?
直至回到赤火琅嬛,我才明白,禹唐此番邀我前去人間,為的便是這鳳冠霞帔,此刻,它靜靜擱置在我的石榻上,流光溢彩,晃得我直眼暈。
禹唐置下這鳳冠霞帔時我曾阻攔,怎麽說也不該是他送了這份賀禮,於是便道:“你也看到了,那白黎盛怒而去,我與清祗的親事怕是要告吹。至於天目狐少主菿淵,我是斷斷不會應下這門親事的……所以這鳳冠霞帔怕是用不到了……況且,又怎麽能讓你送我這般貴重的賀禮?”
誰知禹唐一意孤行,眸色深沉的說道:“算不得貴重,我在歲空山叨擾了這些時日,理應回禮。我知道你是一心要嫁給清祗的……”說著禹唐頓了頓,突然隱了那一絲悵然,而溢出一絲淺笑道:“若是你與清祗的親事告吹,便著了這身,嫁與我可好?”
明明知道不過是番玩笑話,卻不由得在禹唐笑意深深的眼眸中兀自紅了臉頰。迷迷瞪瞪地便任由他將這身嫁衣帶回了赤火琅嬛。與我們一同回來的,自然還有慕衾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
臨別時,我見慕衾依依不舍,於是便邀她來赤火琅嬛一遊。聽聞此言,小姑娘的眼中閃過一片華光,連聲應道:“早就聽師父說,姑姑府前的瞾夕花美的極致,此番能親眼所見,真是幾世修來的福分!”
我幹笑幾聲,也不知那被碧水雲珠靈力催生為青碧色的瞾夕花到底能不能深得慕衾之心。然而慕衾覺得歡喜,隻伸手化了一隻飛蟲去往西昆侖山給陸脩捎信,便跟著我們回到了古溪歲空山。
回到赤火琅嬛時我便匆匆趕到爺爺屋中,見他還未醒來,十分擔憂地詢問炎伯,卻得知爺爺已是有所好轉,我這才放下心來。
卻說九靈因此番被強化作玉佩而不滿,使起了小性子,一入歲空,幻了原形,便一頭撞進禹唐的竹屋裏怎麽也不肯出來。蕪青與慕衾倒是投緣的很,二人在曌夕樹下嘰嘰喳喳吵鬧了半日,入夜便沉沉睡下了。
我坐在屋中,看著燭火映襯下,銅鏡中略顯疲憊的臉龐,再怔怔望向那襲嫣紅的嫁衣,不知怎的,竟是有一絲困意襲來,便用手撐著腦袋打起盹兒來,神遊去了。
這一夢,竟是見到了六千多年不曾見過的陸脩真人。夢中是慕衾口中的醉悠泉旁,雕了瞾夕花的酒釀腹地。陸脩散發玄袍,斜倚在蒲團上,眯起眼睛品著手中的一盞酒釀,但見他輕咂一口,唇舌抿了幾抿,緩緩咽下後卻微微皺起了眉,隨即睜開一雙狹長鳳目,頗感慨的說道:“姑姑這酒釀,嘖嘖……苦情的很……”
在這樣夢裏醒來,心中疑惑的緊。我不曾到過陸脩西昆侖山的清修之地,卻在夢裏見得如此清晰,當真是奇事一樁。想必是白日裏慕衾描述地有聲有色,才讓我入夢也見得這般真實。
然而回想起陸脩夢中那句“苦情的很”,心中卻有了一絲悵然之感,見屋中燭火已有頹滅之勢,我正打算就寢,卻聽得赤火琅嬛外傳來一陣清音之樂。
赤火琅嬛沉寂了三萬年,除了孟芷來的那次,雲輦撫琴外,不曾聽聞絲竹之聲。偏偏在這般沉寂的月中天,竟響起了一陣清幽的琴聲。然而再側耳細聽,那琴聲中已是隱約有殺氣。
“小姐不好了……!”果然,蕪青扯著嗓子便衝進了我的屋中。這一次,倒不是她獨自一人,身後還跟著滿臉焦急的慕衾。
“何事如此驚慌?”我沉聲問道。
蕪青略有收斂,知道自己在琅嬛洞府內大喊大叫會驚擾到爺爺,生生將後半句咽了下去,不料身後的慕衾卻搶白道:“姑姑快去看看吧,也不知打哪兒來的公狐狸,二話不說就掀了仙家的屋頂!”
能二話不說就掀了北司帝君屋頂的公狐狸,三界之內,除了清祗,我斷斷是想不出第二個來。隻是略一淺思,卻覺得以清祗的脾性是不會做出如此魯莽之事的,心中存了些許疑惑,便疾步跟著蕪青二人走出了琅嬛。
炎伯已立在琅嬛門外,施了法術將洞府籠了起來,以免聲響吵到爺爺。若非我走出琅嬛,也不知外麵竟鬥到如此天昏地暗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