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初至人間

  我不知道禹唐葫蘆裏賣什麽藥，隻為難地看向他道：“可是爺爺他……”


  “你自是放心……”禹唐信心滿滿，勾起嘴角一笑：“雖不能完全醫好他的滿蝕之傷，但是可保數月無虞……”見我默不作聲，隻是兀自撫摸著九靈，九靈偎在我的懷中，一副吃飽肚皮的滿足模樣，禹唐歎了一口氣道：“怎麽？你不信我？”


  我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的這位隱瞞了身份的北司帝君，他與清祗都是為了奪取梓若帝姬的碧水雲珠而來。三萬年前，九重天上的狐妖上仙清祗與地府待位的北司帝君皆對梓若帝姬鍾情，如此看來，這傳言並不虛假。


  隻是我很好奇，這位能讓清祗都大動肝火的北司帝君到底會以什麽樣的方式來得到碧水雲珠，於是我展顏一笑：“仙家要去何處？”隻見禹唐似是如釋重負的一笑，便伸手喚決，默念幾句，一道幽藍絲光從我的頭頂籠罩而下，眨眼之間，我已從一襲月白長裙幻化成穿著青紗罩衫的人間女子。一朵碧綠通翠的曌夕花緩緩飄落枝頭，飛落在我的發間，化作一支碧玉花簪挽起了雲髻。


  驚訝之中伸出手撫上花簪，卻見禹唐搖身一變，已成了一襲藍衫，手持折扇，玉冠束發的富家公子。


  “仙家這是……？”我正疑惑，便聽得身後一聲驚呼：“小姐，你……”


  回過頭，便見蕪青一臉驚訝地迎上來：“這身打扮……小姐難不成要去人間嗎？”


  “青兒好生聰明！”禹唐將折扇在手中輕輕一拍，帶著幾分笑意讚道：“我正要與族主前去人間一遊……”


  蕪青冷冷瞥去一眼，她對這個每日在赤火琅嬛府門前調戲花妖的仙家可是一絲好感也無。


  “小姐，你可千萬別跟他去！看他那般模樣，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主意！”蕪青慌忙阻止。


  我輕輕拍拍蕪青拽著袖口的手道：“不礙事，你和炎伯照顧好爺爺，我去去就回……”


  “小姐！”蕪青想要阻止，我卻伸手將懷中的九靈遞給她：“還有，照顧好九靈……”


  蕪青咬著嘴唇，正欲接過九靈，九靈卻似知道我們要棄它而去一般，緊緊咬著我的青紗不肯鬆口。“嗚嗚”叫著，直往我的懷中鑽。


  眼看九靈就要將我一襲紗衣扯得不像樣子，隻好轉頭對禹唐道：“不如帶它一起去吧……”


  “那怎麽成？！”禹唐和蕪青齊聲尖叫。


  我自是不以為然，不過是帶著一隻小虎妖，有我和禹唐在，能出得了什麽大事？可是當禹唐帶著我走在京城的街道上，人們都驚訝地看著我們竊竊私語，待看清我懷中那一襲雪白竟是一隻小白虎，紛紛逃散的時候，我恨不能低下頭將臉頰埋到九靈的皮毛中。


  三萬年來，我不曾到過人間。即便有蕪青嘰嘰喳喳對我講述過人間的模樣，我亦是不知曉，即便我的妝扮再溫婉，可是懷中竟會抱著一隻嗷嗷待哺小白虎的女子，任誰看到，都會大驚失色的抱頭逃竄。


  也隻有看著原本擁擠的街道上，人們瞬間作鳥獸散，消失地無影無蹤時，我才知道禹唐在我軟硬兼施下，極不情願從齒縫中擠出的那句：“好吧，那就帶著九靈一起去……”的話語，是用了多大的勇氣才說出來。


  行了片刻，遠遠迎麵而來的一胖公子，眉眼帶了幾分輕薄笑意在我臉上不停打轉，待快要近至身前，他的視線落定在我懷中的時候，九靈突然炸起毛，呲著牙朝他低吼一聲，那胖胖的公子呆愣了片刻，才“嗷”地一聲慘叫著，連滾帶爬的狼狽逃走。


  我頓時大窘，見我這般模樣，禹唐把玩著手中折扇，強壓著笑意道：“這樣也好，有九靈在，就不怕人間這些登徒子總是盯著你看了。”說著將手探過來，似是褒獎般地撫摸著九靈的腦袋，九靈微眯起眼睛，喉中嗚咽一聲，如撒嬌般，倒是極為享受，一副完成使命、心滿意足的模樣。


  可轉而，當禹唐看到我頗有些手足無措的時候，便對著九靈道：“可是這樣，拂兒卻有些為難，不如就老法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