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初露端倪

  “孟姐姐，你說什麽？”我感到身上襲來陣陣惡寒，眼前的女子陌生到仿佛從不相識。


  孟姐姐緩緩向前走來，靛青羅裙帶出一陣清風撫起，林中響起夜鵠嘶啞的叫聲，我心中一沉：“原來你早已能進入流幻封境，那為什麽不帶著和尚離開這裏？”我下意識地朝四周尋去，既想看到和尚，卻也害怕看到……


  “不錯，很早之前我便能進入流幻封境……”孟姐姐沉沉應道：“可是如果流幻封境中沒有更強大的魔，我又怎麽能帶他安然脫身？”


  我忽然想起初次踏入孟姐姐的血骨泠，桌上那卷鬼書靈卷在眼前徐徐展開，恰巧便讓我瞥見了裏麵書寫的字跡，瞬間恍然大悟：“所以是你有意為之，是你用法術幻化出所謂的鬼書靈讓我看到，慫恿我欺瞞禹唐混入紂絕陰……”


  孟姐姐在我麵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那冷執的眼神看得我徹骨的冰寒：“我亦不過在賭，看來北司帝君待你之心，遠遠超出我的猜想……”


  我不由地瞪大雙眼：“原來你早就知道禹唐的身份！”


  孟姐姐冷笑一聲：“癡傻如你，倒是幫我了不少忙。當我知道你被帶入赤火琅嬛的時候，原以為沒了指望。赤火琅嬛在封石之後，又在鬼石山巒下。雖然將玲瓏血骨給了你，可我並不確定，你能找出禁地。沒想到，你不但殺了諦聽、誅了女青，得到了太玄陰陽符，甚至還輕易破了北司帝君的法術……”說著她抬起纖纖素手，指向我的手腕。


  我低頭看去，但見禹唐原本係在我腕上的幽藍絲線盈盈晃動了幾圈之後，“啪”地一聲化作幽藍煙霧四散開來……


  “看來，他終究是舍不得傷你，隻施了這樣一個法術便想將你困在赤火琅嬛，以為這樣便能保護你。隻是靈拂兒，他若知道諦聽、女青皆因你而死，就連困在太玄陰陽符中的魘魔也被你放出，而你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救流幻封境中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他會作何感想？”孟姐姐娓娓道來，然而一字一句卻如利劍一般，用力地刺在我的心上。


  我不敢去想，如果禹唐知道了這一切，到底會如何。他隱隱帶笑的眼睛還在眼前浮現，若是那雙眸中盛滿了失望與恨意，我又該如何麵對？


  “忘塵在哪裏？”我壓抑著心中怒火看向她。但見她朝後緩緩退去幾步，素手輕回，身側便散開一片流光，和尚則緊閉雙眼盤腿坐在那裏，仿佛熟睡。依舊清朗，依舊沉和，隻是並不睜眼看我。


  一瞬間，我竟是稍稍鬆下一口氣來，和尚這般，恰巧昭示這一切他並不知情。我自是不知孟姐姐對他施了什麽法術，但我知道她定會帶著和尚安然離開這裏。隻要他能安然離開，隻要不是他刻意為之，對我而言，便足夠了……


  “帶他走吧……”我輕聲說道：“帶他離開這裏，去他原本該去的地方……”


  我語氣清淺，毫無一絲怨念，孟姐姐卻像是被什麽蟄痛，厲聲朝我喝道：“靈拂兒，你憑什麽？！你不過與他片麵之緣，憑什麽一副似與他相識已久的模樣？”


  抬起頭，看向孟姐姐那怒不可遏的清冷臉龐，我微微笑道：“誰知道呢？也許是前世欠了他也說不定……”再次說出這話，我的心中也難免微微一顫，仿佛所說的是真實存在，也許無常輪回中，我真的欠下他什麽，才要此時不顧一切地去償還。


  孟姐姐攔擋在和尚身前，阻攔我的視線，而後定定看向我：“靈拂兒，你到底想起了什麽？”


  我一臉茫然地看向她：“我該想起些什麽？”突然我有些明白，急聲問道：“孟姐姐，你認得我？！在我闖入三途之前你便認得我對不對？！”


  但見孟姐姐踉蹌著朝後一退，厲聲喝止：“別再喚我孟姐姐！我不是你的孟姐姐，我是孟芷。是被你恨得咬牙切齒的孟芷！怎麽？你還要裝作什麽都不記得？”


  我極力回憶，卻絲毫不記得對孟芷這名字有什麽印象。


  就在這時，身體突然一痛，我低頭一看，便見方才的索妖繩漸漸浮出形狀，並緊緊將我束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