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欺哄禹唐

  我跳到禹唐的膝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蜷起身子睡了下來,閉上眼,輕聲應道:“我去了孟姐姐那裏……那天你生氣離開,我又無處可去,隻好在孟姐姐的血骨泠裏待了幾日。那兒可真冷啊!” 說著我便將身子蜷得更緊,仿佛血骨泠的寒意還在朝我襲來,可是我知道並非如此。我所感到的寒意,是因為三百多年來,我從未對禹唐撒過謊。可這之後,我對禹唐說的每一句話,卻都將是謊言。 禹唐抬手輕輕撫摸著我的背脊,在我的記憶中,他並不曾如此溫柔過。我和他是整個地府裏出了名的冤家對頭,一見麵不是吵個天翻地覆,就是鬧個你死我活。禹唐的大頭上,沒少留下我的爪印齒印,禹唐也沒少揪掉我那醜兮兮的灰毛。 像今日這般安靜相處,卻是頭一回。我愜意地享受這片刻的安詳,卻聽見禹唐問道:“臭狐狸,你有什麽打算?”我知他是說我無處可去,於是直起身子,抬頭看向他道:“不如帶我去紂絕陰天宮。你不是在照料諦聽獸嗎?我去幫你可好?” 說出這話的時候,我心中像是被什麽堵著一般,噎得難受。卻看見禹唐眼中頓時閃爍的光華:“當真?” 我點點頭:“我不過是對那和尚十分好奇,可既然他已被封在流幻封境裏,我自是沒必要搭上性命。之前衝昏了腦袋,跑去闖什麽流幻封境,害得你為我擔心。眼下連三途村也回不去,撐船的營生也丟了。不如就跟著你,你隻管喂飽我的肚皮便是……” 禹唐終於勾起一絲笑意,急忙應道:“那是自然!”可頓了一頓,他又頗顯為難的說道:“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你且先住在孟姐姐那裏,若是有了消息,我去血骨泠尋你便是……” 看著禹唐晃著大腦袋急急朝著地府奔去,我心中一片煩亂。 自那之後,禹唐幾日都沒了消息。我在孟姐姐的血骨泠,暗自修習著鬼書靈卷的前半部分。一日入夜,我居然在夢中看到自己怒瞪著血紅的雙眼,生生將禹唐撕扯成了兩半。在這樣的噩夢中醒來,盡管血骨泠的寒意入骨,我卻驚得滿頭大汗。 倘若我真的遁入魔道,會不會對禹唐出手?這是至今為止,讓我感到最為害怕的一件事。屋外的夜鵠啞啞慘叫,像極了鬼哭。我卻再也無法入眠,隻瞪著一雙眼,任它在夜色裏散發著淺淡的幽碧。 片刻之後,我察覺到周身被一層極淡的紅光籠罩著,連灰毛都在夜色裏染上了流光。這光似曾相識,我恍然記起當日闖入流幻封境時,亦是被這樣的光所籠罩。 是因為這光,我才沒有被流幻封境重傷嗎?我試圖探究這光到底從何而來,卻忽然想起當日那和尚所說的一句話:“看樣子,你有靈珠護體,並無大礙……”。我雖修行了幾百年,但體內妖靈也不過淺淺成形,何來靈珠一說? 忽然間腦中電光火石般閃現禹唐手中兩枚豔豔的紅果,難道與我當日吞下的“忘川石”有關?我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但卻隱隱覺得是難得一見的寶物。也不知為何會遺落在忘川河上,被禹唐撿來,陰差陽錯讓我吞了下去。 思定前後,便覺得若是能操控體內靈珠,那修行就變得易容反掌。次日伊始,修行鬼書靈卷時,我刻意催動體內靈力,果不其然,功效大增。 當禹唐出現在血骨泠的時候,我已修習完鬼書靈卷的前半部。 “臭狐狸!”禹唐在血骨泠外大聲喚我,孟姐姐急急解去禁言聽令的瞬間,我佯裝剛剛睡醒,一臉朦朧地走出屋外。 “臭狐狸!你可以去紂絕陰天宮了!”禹唐開心地晃動腦袋,我卻心中一凜,急聲問道:“禹唐,你的小辮兒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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