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鬼書靈卷

  禹唐用從未有過的嚴厲語氣問道:“臭狐狸!我且問你!你是不是喜歡那和尚?!”


  我心中百千衡量,卻不做一聲。禹唐見我這般模樣,愈發來氣:“你可知道流幻封境意味著什麽?”我自然知道那意味著什麽,所以禹唐說起的時候,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問去一句:“那可有法子將他帶出流幻封境?”


  禹唐怔怔看著我半晌,臉上的神色變了幾變,終究強忍著氣怒撇下一句:“還是到了這般地步……”便轉而憤憤離去。


  我尚不知一向傻乎乎的禹唐怎麽會換了這樣一副口氣說話,卻也因自己毫無遮掩的表露心跡懊悔不已。可那個時候,我隻是一心想著怎麽救那和尚出來,到底是忽略了禹唐,這之後,他那般恨我,也是理所當然,我並不怪他……


  沒有去追趕禹唐,我隻是轉而朝著忘川河邊孟姐姐的居所跑去。


  我也不知自己為何對那和尚心心念念,孟姐姐說,和尚,是不近女色的。孟姐姐說,禹唐若是喜歡了我,那就是斷袖之癖。所以,即便我將雌雄生的明了,也是與那和尚無緣罷了。


  可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孟姐姐提起那和尚的時候,眼中有不易察覺的落寞之色。若是我前去求她,說不定能有什麽法子。


  這般想著,便不由得加快了步法。不一會兒,孟姐姐那白骨壘砌的屋舍便出現在眼前。


  整個陰間地府,妖嬈莫過於孟姐姐,陰森也莫過於血骨泠。血骨泠是用忘川河中日月累積的鬼骨所建,是整個陰間地府最寒冷的地界兒,而孟姐姐就住在這裏。


  我還未近前,便已經感覺到血骨泠傳來的陣陣惡寒,嫣紅或森白的鬼骨,都是孟姐姐從忘川河裏撈出來的。這些鬼骨是不願喝下孟婆湯,執意尋找前世摯愛的魂魄,在忘川河千年殘酷的洗刷下,情消愛散的見證。


  帶著執念,帶著怨念,卻隻能長久地浸在忘川河水中。不能忘卻心中所愛,卻也敵不過忘川河水中銅蛇鐵狗,無魂散魄千年如一日的噬咬。空留下這些鬼骨,心念不忘。


  孟姐姐用他們在忘川河邊建了這血骨泠。


  我緩緩走上血骨台階,透骨的涼意瞬間侵襲至心肺。孟姐姐並不在屋中,血骨泠兀自發出的嗚咽聲,我仿佛聽見那些在忘川河水裏掙紮的魂魄叫喊。不願多待在這裏片刻,我欲轉身離去,卻看見桌上一卷鬼書緩緩鋪展,恰好瞥見了“流幻封鏡”四個字。


  心中好奇,正幻化了人形湊上前去看個仔細。便聽見血骨泠發出了驚恐的嘶啞嗚鳴,我知道是孟姐姐回來了。


  急忙轉身看去,但見孟姐姐倚在門旁的白骨上,神情冷鷙地看著我,屋門前的頭骨風鈴在她的臉上投下大片的陰影,我看不清她的眼眸。但見她手指一動,一道絲線般的紅光從我身側劃過,桌上的鬼書靈卷便緩緩合了起來。


  再看向孟姐姐的時候,她已換了一如往常的嫵媚笑意,近至身前,白皙的手臂自然而然搭在我的肩上:“靈拂兒,你怎麽來了我的血骨泠?難道是想通了,願意留在幻竹林裏?”


  我朝著孟姐姐拋去一笑,見她非但沒有退卻反而又朝著我近了些,我才恍然憶起此時臉上早已沒了狐狸模樣,這般笑容,在孟姐姐眼裏看去,恐怕享受更多。急急抽身,也無意再隱瞞,開門見山的問道:“孟姐姐,你可有解了流幻封境的法子?”


  孟姐姐一愣:“難道你為此事而來?”


  “嗯。”我鄭重其事的點點頭。卻看到孟姐姐唇角笑靨如花:“靈拂兒你這隻傻狐狸,在想些什麽?我怎麽會有解了流幻封境的法子。你別忘了那可是封魔之術,豈是我這點道行能修為的?”


  我不言語,隻是朝著桌上的鬼書靈卷看去,一副我已看出端倪的模樣。孟姐姐順著我的視線看去,眼中頓時閃了幾閃。良久之後,仿佛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你可想好了?一旦踏入,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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