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鳳儀宮(3)
鳳儀宮再次靜下來,沒有人再敢說話,生怕皇後將槍口對準自己。皇貴妃端坐在座位上品茶,冷眼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長魚瑾連喝幾大口茶,教育了一堆話,口幹舌燥的。
喝完,擺擺手:“行了,今日就到這兒吧。本宮乏了,都跪安吧。對了,說好了啊,沒事別往我這兒跑,我沒精力招待。”
皇貴妃聽完長魚瑾的話,擠出一個如花的笑:“既然如此,皇後娘娘好生歇息吧,妹妹先回去了。”
說完,帶著自己身邊的宮女,婷婷嫋嫋的扭著腰肢走了。
眾人一見皇貴妃都走了,也不敢繼續留在這裏,皇後今日像中了邪一樣逮人便整,別熱鬧沒看成反惹一身騷。
蘇君儀硬生生將眼淚憋了回去,隨眾人向皇後行了禮,快步離開了,今日的仇她一定會報,她長魚瑾算個什麽東西,竟敢如此羞辱自己!
惠妃走在眾人之後,走出鳳儀宮恰好見一朵藍紫色的花旋落在她前襟,她驀然抬頭,發現頭頂籠著巨大的藍紫色花樹,光線從細密的花葉間穿過,像在藍色海洋間開了道通往神界的道。
惠妃出神的看著眼前的花樹,皇後,今日似乎與以往有些不同。
以前的她在外人麵前總是淡然的,堅強的,清冷的神情像是不將所有人放在眼裏,從不理會別人的冷嘲熱諷。可今日她亮出了自己的爪子,告訴別人她也不是好惹的。
“娘娘。”身旁的丫鬟低聲喚了惠妃。
惠妃回頭,皇後身邊的那個丫頭正朝這邊走過來,懷中捧著她剛才送出去的裝著人參的錦盒。
走近,青兒先行了一禮,將錦盒捧上:
“娘娘說了,惠妃的心意她心領了,隻是這禮太過貴重,娘娘不能收。”
惠妃似乎早已料到,微笑接過:“娘娘倒是小心謹慎。”抬頭觀瞻了一會兒藍櫻花,匆匆離開了。
禦書房內,程嶽淩正將自己埋在一堆奏章中奮筆疾書。夏日炎熱,盡管書案四角都置了盛滿冰塊的瓷盆,程嶽淩還是感到燥熱無比,他微微拉開衣襟抖了抖,薄薄的一層衣衫浸了汗,緊貼在肌膚上令人十分難受。他早就不想這裏批折子了,可是沒辦法,堆積如山的奏折等著他。程嶽淩忍著心中的不耐打開下一本奏折,看了幾眼,眉心緊蹙,他猛地將折子合上,“啪”一聲拍在桌子上。
旁邊站著的安得全大氣不敢出,畏畏縮縮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程嶽淩幹脆扔下筆,罵道:“朕養的這群朝臣簡直與廢物無異,不知替朕分憂,反而奏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煩朕!”
說完,長出一口氣,看見屋中的無問,麵色微驚,語氣也緩和下來:“大師何時來的?”轉頭看向安得全,語氣沉下幾分:“怎的也不通報一聲。”
聽聖上語氣不善,安得全趕緊跪下,還未來得及為自己開解幾分,那廂無問便開口了:
“無問來時見皇上正在批閱奏折,不便打擾皇上,因此未讓公公通報,還望皇上莫要怪罪。”
皇帝眼神閃了閃,吩咐安得全:“你先退下。”
整個禦書房內就安得全一個侍奉的,安得全一離開就剩下程嶽淩和無問兩人了。
書案四角處的冰塊冒著白煙,緩緩纏繞上雕了雙龍戲珠的檀木桌腿,留下些微不可見的細密水珠。
程嶽淩執起桌上的茶杯,嘴角噙了抹不明的笑意:
“皇後的病情如何啊?”程嶽淩問得漫不經心,他是不相信失憶之說的,那不過是長魚遠誌為了給長魚瑾脫罪編造出來的托辭。真是老蠢貨,欺君之罪看他還背的起。程嶽淩眼中閃過一抹陰鷙的光,他已經能想象到,長魚遠誌身首異處,長魚一族像顆星星一樣隕落的場麵。
無問看著皇帝,淡淡道:“皇後的確是生過一場大病,也的確是失憶了。”
“哦?”程嶽淩拿茶蓋撥茶葉的動作一頓,繼而突兀的笑了一聲:
“既然大師都如此說了,想必此事無疑了。”
無問雖說是佛門中人,可他最為厲害的是醫術,天下無人能及。
程嶽淩放下茶杯,手負在身後,在書房裏踱了兩圈。最終,在一個青瓷藍釉的花盆前停下腳步,盆中栽植的雪霧鬆已有他小腿高,綠葉舒展,青翠茂密。
“看來這次隻能放過那個老匹夫了。”
無問俊美的眉微微一動,道:“皇上,長魚遠誌已經交出兵符,長魚一族已經不足為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