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下半生

  翠枝見王妃突然那麽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發呆，心裏不免有點擔心。便倒了杯茶小心地遞了過去。 “王妃，”翠枝小聲安慰她道：“等過幾日我再去求求世子，讓世子同意您從這佛堂出去就行了……” “我不該，”佟雅突然道：“我不該向他認錯的。” “王妃，”翠枝有點聽不明白王妃說的話。她好像是在對自己嘮叨，完全沒有把翠枝說的話聽進去。 “我為什麽要向他認錯呢？”佟雅對自己道：“我做錯了什麽？不符合這樣的社會道德嗎？可是我根本什麽都沒有做，還受了羞辱，我卻還要為自己道歉，我一定是瘋了，所以現在才會受到這種懲罰！我憑什麽要受到這種懲罰？！” 說到最後一句，佟雅突然激動地站了起來，嚇得本來站在她跟前的翠枝差點把手中的茶杯給打了。 “我要去找他，”邊說，佟雅邊往佛堂外走，隻是她還未邁出佛堂便停了下來。“我去找他又怎麽能說清楚呢？他所接受的思想教育就是這樣的啊！” “王妃，”翠枝跟著她，她剛才一下子停下來，害得翠枝差點撞上她，“你怎麽了？”翠枝現在看著王妃有點害怕了，因為王妃的眼神裏根本沒有他！ “是的，”佟雅又返回了佛堂，“我不能把萱兒帶壞。她在這個時代就應該接受這個時代的教育，我不能把自己所學的教育教給她，她不能跟著我，不能……” 到最後，佟雅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眼神也平靜了下來，呆呆地望著。 等到天黑吃晚飯的時候，葉茂來到了佛堂。 佟雅有點怔怔地看著他，不知道這個時候他又來幹什麽。現在葉茂好像已經不是她的兒子了，而是她的老板。當然這個老板還沒有要她做任何事，隻需要她不要做任何事。 葉茂見佟雅那癡癡的樣子，眉頭也不由得一皺。他看了眼翠枝，翠枝退了出去。 其實就是翠枝讓人通知葉茂來的。她確實被王妃那突然的行為給嚇住了。 “額娘，”葉茂在佟雅的身邊坐下，望著她問，“你有什麽地方不舒服嗎？” 佟雅自從葉茂進來就一副癡癡看著他的呆樣子，現在仍然保持那個表情，隻是搖了搖頭。 葉茂有點生氣地道：“那您這個樣子是幹什麽？難道是想裝瘋賣傻給我看嗎？” 聽到這句話，佟雅的眼睛瞪大了，然後一下子站了起來，扔掉了手中本來拿著的筷子，指著佛堂門口，從口中擠出一個大大字：“滾！” 葉茂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盯著自己的額娘，好像這個額娘是有點發瘋了，“額娘，難道你之前為阿瑪要死要活都是假的嗎？你一次又一次要隨阿瑪去也是演給我看的嗎？隻不過剛剛才過了一年而已，隻不過離上次你要自盡的事件才幾天而已，你就已經要管不住自己了嗎？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嗎？你這樣做是在給全族丟臉你知不知道？！” 本來握緊的手，慢慢地被佟雅鬆了開來。本來還一肚子怒火的她，聽到葉茂這些話，心裏突然有一種想要笑的衝動。有時候有些事情就怕還有某些同樣的標準和尺度，而現在，對於她和葉茂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可以相通的地方了。 “額娘多大了？”佟雅抬頭平靜地望向葉茂。 葉茂道：“二十八。” “哦。”佟雅點頭道：“額娘老了，額娘不想呆在這個狹小的佛堂裏。你給額娘安排一個單獨的院子，我會繼續過完我的下半生。” “額娘，我不是這個意思。”葉茂此時好像突然有點覺得剛才的話有點過份了。 佟雅搖了搖頭道：“我是這個意思。你能滿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