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養崽準備時
裴鈺安腳步沉沉回了蔣家。
時辰很晚,裴鈺安還未歸來,雲酈在院子裏等著他。
聽見腳步聲,雲酈攏了攏肩頭的衣裳,起身迎過去,笑道:“世子,今兒你回來的有些晚,天漸漸冷了,奴婢今日給你燉了豬蹄黨參湯,你要不要喝一碗?”
裴鈺安立在院口,淡淡地嗯了一聲。
雲酈聞言,便笑著去院裏的小廚房盛湯。
走了幾步,總覺得背後有人看著自己,雲酈轉過頭,裴鈺安眸光微斂,神色淡漠地朝臥房走去。
等他換了身輕便衣裳,雲酈端著熬煮得香濃的黨參豬蹄湯來了,見裴鈺安坐在矮榻上,雲酈將湯盅放在他跟前,彎下腰,一手捧著白瓷小碗,一手從紫砂湯盅裏盛湯。
裴鈺安微微側眸,雲酈略低著頭,能瞧見她白皙小巧的下巴,目光往下,便是她白皙比玉的那雙手。
那雙手柔軟,但貼緊他皮膚時,總能帶來難得的輕鬆舒暢。
“世子,喝湯。”雲酈將白瓷小碗遞給裴鈺安。
離得近時,她身上香甜的桃子香急不可耐地往他鼻端鑽,裴鈺安壓下心中燥意,低聲問:“你用的什麽香?”
雲酈搖搖頭,“奴婢沒用香。”
她抬起袖子聞了聞,“是奴婢身上有什麽味道嗎?”
裴鈺安猛喝了幾口湯,濃厚香醇的滋味入喉,他緩聲說:“沒有。”
雲酈不再多問,說起另一件事,“世子明日還去官署嗎?”
“不去了,明中午不是說要帶蔣漁去居月樓用午膳嗎?”裴鈺安答應過蔣漁要送她生辰禮,陪她用膳,生辰禮送了,這頓膳他自然不會言而無信。
雲酈嗯了聲,笑吟吟等裴鈺安用完湯,雲酈收拾好托盤走遠,裴鈺安揉著眉心,幾步後,他手撐著額頭,眼皮微微抬起,下意識看著她的背影。
雲酈的背影在他視線裏消失,裴鈺安不曾收回目光,呆呆地看著雲酈離開的方向,俄頃,他閉上眼,苦笑一聲。
翌日,眼看要到午時,一行人便出門去居月樓用午膳,裴鈺安不日要啟程回京,這頓飯自然蔣平也去了。
剛到門口,雲酈瞧見個熟人,是那日的陳震,陳震見裴鈺安和蔣平出來,抱拳道:“蔣大人,裴大人。”
裴鈺安微微皺了皺眉,餘光不由自主地往陳震身上掃去,陳震傻兮兮地看向雲酈,雲酈則遞給他一個微笑。
裴鈺安挪開視線。
一行人坐車去居月樓,雲酈和蔣漁坐一輛,裴鈺安和蔣平坐一輛馬車,兩人時不時交談幾句政務,裴鈺安馬上就要走了,朝廷派給江州的官員還沒來,恐怕接下來這段日子,蔣平有的忙。
兩人車廂裏的氣氛嚴謹,而另一旁,蔣漁掀開車簾,和坐在車轅上的陳震說話,裴鈺安聽力過人,偶爾能聽到雲酈附和的聲音,隻要雲酈一說話,陳震聲音就有些緊繃。
裴鈺安對蔣平道:“讓阿漁關上車廂門,今日秋風蕭瑟,免得受寒了。”
蔣平一聽,正是這個理,掀開錦簾,對側方的馬車道:“漁兒,下車再說話,今日風大,別吹得你受涼了。”
蔣漁沒應聲,雲酈笑著說了句好,之後再沒有聽到陳震和雲酈的說話聲。
裴鈺安垂下頭。
兩炷香後,馬車在居月樓停下,裴鈺安早就定好包廂,一行人上樓,雲酈身為婢女,其實是沒資格一起用膳的,裴鈺安看了眼牽著雲酈手的蔣漁,淡聲道:“雲酈,你也一起坐吧。”
雲酈身體一僵:“世子,這……”
蔣漁扯了扯她的袖子:“酈酈,你就陪我一起吃飯嘛。”
雲酈瞥了眼裴鈺安,笑著應好。
陳震是蔣平的屬下,他就讓陳震一起坐了,膳桌是張圓桌,蔣漁左右兩側分別是雲酈和蔣平,而蔣平要拉著裴鈺安說話,裴鈺安便坐在了他身旁,於是陳震就坐在裴鈺安手邊,幸好這張桌子足夠大,雲酈和陳震中間雖沒有坐人,但拉開很遠距離。
膳桌上,裴鈺安不留痕跡地朝雲酈看去,她低著頭,溫柔地哄蔣漁吃飯,裴鈺安不禁失神。
“臨嘉,臨嘉。”蔣平重重叫了裴鈺安兩聲。
裴鈺安扭過頭:“何事?”
餘光瞥過陳震,卻見陳震正看著雲酈。
裴鈺安眉頭再次重重往下壓。
一頓午膳頗花了些時間,用過午膳,蔣平和裴鈺安還要回官署,便讓陳震護送蔣漁和雲酈回府。
裴鈺安說:“不必勞煩陳大人,讓常餘送兩人回去,正好,他要回府中給我取些
東西。”
蔣平聞言有些遺憾,他是想撮合雲酈和陳震,可裴鈺安這麽說,他就不好做的太明顯。
雲酈抬頭看向裴鈺安,今日她總覺得裴鈺安心情微妙。
對上雲酈的眼神,裴鈺安仿佛漫不經心地挪開目光。
雲酈回了蔣府,後日便要離開,今日回去後一直陪著蔣漁,蔣漁許是知道她要走了,晚上便拉著她的手說:“酈酈,你今晚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雲酈想了想,笑著應:“好。”
答應蔣漁陪她一起睡覺,裴鈺安回來時,她借口拿寢衣回了小院,書房的門開著,常餘守在門口,雲酈走過去道:“常餘,蔣姑娘今晚要我陪她,我今晚就不回來了,若是世子問起我,麻煩你幫我說一聲。”
常餘應了聲好。
朝書房看了眼,雲酈知道裴鈺安的聽力好,好奇他會有什麽反應,她回房磨磨蹭蹭半晌,才帶著寢衣出來,書房裏還是一點反應沒有。
雲酈深吸了口氣,去了蔣漁的院子。
第二天早晨,天擦亮,蔣漁還沒醒,雲酈就回了裴鈺安這邊,為他精心準備早膳,裴鈺安不好勾搭,裴鈺安理智冷靜,但讓她看上了他的……世子夫人之位呢。
她知道很難,但隻要裴鈺安足夠喜歡,並不是毫無機會。
裴鈺安洗漱完,去膳廳用早膳,剛進門口,便瞧見正彎腰擺膳的雲酈,她背對他,穿一身細棉交領繡素蘭花襦裙,貼身的衣裳勾出身體曲線,他一怔,偏走一步,擋住身後常餘視線。
雲酈轉過身,笑眯眯道:“世子,你來了。”
裴鈺安唔了聲,在膳桌前坐下,雲酈的早膳不能說頂頂豐盛,可一眼看去,每一膳都是用了心思的,近日天漸寒,暖胃的豬肚粥,開胃的酸蘿卜,飽腹的紅糖燒餅,精致的茶燒小麥,悅目的脆皮小葫蘆。
裴鈺安慢吞吞用完這頓早膳。
雲酈遞來手帕和漱口的茶水,整理完畢,便有小丫鬟收拾膳桌。往常這個時辰,裴鈺安便應該出門,今日他卻沒動,等小丫鬟在膳廳點了熏香,裴鈺安還是沒走。
雲酈略有好奇:“世子今日不出門了嗎?”
裴鈺安搖搖頭,他看著雲酈,繃緊脊背,口氣卻很是平淡,“你想好了嗎?”
雲
酈不解其意。
“你可要回京城?”他後日便要啟程離開江州。
她以為他要等到後天才問結果呢,沒想到今天就忍不住了?雲酈心裏想法沒有表露,她聽到這句話,陡然僵在原地,半晌沒有吭聲。
裴鈺安靜默片刻,笑著說:“你若是喜歡江州,留在這兒也無妨,過幾年……蔣平……”蔣平過幾年可能會回京,但若雲酈就在此地嫁人生子,怕是一生也不會再回京城了。
裴鈺安垂下眸,他想了整整兩日,雲酈是很好,可是她出生卑微,他就算和離,她的身份要做世子夫人也會受到很多非議。
他可以不在乎,他的父母,兄妹,能不能接受?
那很難。
為了雲酈,令他們生氣,尤其是身體不好的昌泰郡主,值得嗎?打亂自己所有的計劃,值得嗎?
裴鈺安糾結兩天,得出了結果。
何況雲酈……也不喜歡他,他隻是拿她當主子而已。
裴鈺安有些想笑,其實很久之前,他對雲酈的感情就超出了主仆情誼,但硬生生被他的理智克製住,阻止他們生根發芽,他潛意識想,他對她沒有別的感情。
或許這樣想久了後,就真的不會在意她。
此時裴鈺安有些懊惱,如果一開始他理智清醒,在這份心意萌芽之前,就弄明白,或許現在心口是不是不會這麽苦澀。
他會在一開始遠離雲酈,再濃厚的情感,也抵不過時間。
雲酈聞言,眼圈漸漸泛起紅來,像是怕被裴鈺安察覺,她趕緊低下頭來。
可這怎麽能瞞得過細致入微的裴鈺安。
他心口一滯:“你怎麽了?”
雲酈不想給裴鈺安留下她見異思遷的印象,裴鈺安心裏,國公府有裴意朵,她貼心伺候的夫人,還有一群玩得好的小姐妹,若是她輕而易舉地拋下她們,豈不是要崩人設。
雲酈早就想好了說辭。
她聲音發苦:“奴婢當然想和世子回去,但奴婢怕……”
裴鈺安心口跳了跳,他皺眉問道:“你怕什麽?”
雲酈似有難言之隱。
裴鈺安的聲音沉了幾分:“說。”
雲酈肩頭微顫,再抬起來時,眼裏就有淚光閃爍,她為難道:“奴婢寧可沒生這張臉。”
“你說清楚!” 難不成府裏
有人欺負雲酈,憶及此處,心裏生出一股怒火,這股怒火來的猛急,連克製都忘得一幹二淨。
雲酈吸了吸鼻子,“其實當初奴婢想要做世子名義上的妾室,不僅是因為夫人,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二公子他想欺負奴婢。”
裴鈺安瞳孔驟然一縮,“裴寂!”
啪嗒一聲,眼淚從麵頰滑落,雲酈手忙腳忙去擦,“那時奴婢想,若奴婢是夫人的丫鬟,他……就算對奴婢……也隻會略受小懲,但如果奴婢跟著世子,奴婢想,他就不敢動歪心思了。”
雲酈努力平靜情緒,“奴婢跟著世子後,他還說世子總有厭倦奴婢的那一天,到時候……,奴婢怕若是離開國公府,二公子他還……”
裴鈺安看著忍不住哽咽的雲酈,心裏先是燃氣一把火,之後心裏多了一抹無奈,他看向雲酈: “你以前怎麽不告訴我。”
雲酈眼圈通紅,她小聲說:“奴婢怕世子生氣,更怕世子覺得奴婢……招蜂引蝶,不正經。”
她眼神怯怯,眼睫垂淚,裴鈺安的心忽地軟了下。雲酈有時俏皮可愛,但幾次醉酒,紅著眼找姐姐就能知道,她心裏敏感脆弱,他和裴寂的關係雖然一般,但裴寂再怎麽說都是他的弟弟,如果是一開始,他可能會警告裴寂,但不會為了雲酈而重懲他。
但此時想到裴寂,裴鈺安心裏恨不得嚴罰重懲,他看向雲酈,聲音溫柔:“就算你離開國公府,裴寂也不會敢再欺負你。”
“真的嗎?”雲酈眼神巴巴地望著他。
“真的。”
雲酈頓了下,又急急地看著他,“世子,奴婢真的沒有勾引二公子,奴婢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的。”
“我知道。”比起裴寂,裴鈺安自然更相信雲酈。
雲酈見他毫不遲疑,心裏忍不住笑了,她當然不會勾引裴寂,雖是國公府的二公子,卻好吃等死,皮囊也不出色,她的目的可是眼前這位世子爺啊,別的不說,單說相貌,就是頂頂的好,直鼻潭目,芝蘭玉樹,氣質也矜貴優雅。
何況他還是國公世子,鎮國公府的爵位可是代代世襲,不用擔心幾代而斬。當然更重要的是,他自己能力出眾,頗得聖心,在一幹勳貴公子中簡直是出類拔萃,而且
膝下空虛。
性格也好,溫柔持重,雖過於理智自律,誘惑他很難,可這樣的人,若是得到了他的心,雲酈不擔心來個嬌妾美人將他哄過去。
所以雲酈偶爾因為他的難搞想換人,可一想到裴鈺安的種種優點,又不舍得放棄他,這樣的男人,整個大安都是鳳毛麟角的,而且越是難搞,越是想讓她看他將來對她欲罷不能的樣子。
至於裴寂曾對她心懷不軌的事,一開始雲酈可以說,裴鈺安是個理智的人,懷疑她招蜂引蝶的可能小,但合適的時間做出合適的事,才能讓裴鈺安最大限度地心疼她,又能狠狠教訓裴寂。
心裏想的暫且不表,雲酈臉上做出信任他的小模樣。
裴鈺安緩下情緒,等雲酈平靜,他才再度輕聲問道:“現在,你還要回京嗎?”
雲酈雙眸望著裴鈺安,輕輕地問:“世子呢?世子是希望奴婢留下還是個回京?”
裴鈺安一眨不眨地盯著雲酈,他想,意朵喜歡她,他娘也喜歡她,且若是回京,若是有什麽意外,他也能護著她。
裴鈺安不覺得是他對雲酈不同,就算他隻拿她當丫鬟,他也會希望她回去,他心裏這麽告訴自己。
但對著雲酈的杏眸,他淡淡地說,“都可以。”
說完,裴鈺安皺了皺眉,旋即釋然,雖然說要壓下感情,但這是需要時間的,他不必心情複雜。
雲酈輕輕地啊了聲,口氣失落:“看來奴婢這個婢女有些失敗,世子竟然都沒想留留奴婢,雖說世子不缺人,可這麽久了,世子都沒有一點不舍得嗎?”
裴鈺安的唇微微動了下。
雲酈皺眉道,“既然如此……”
裴鈺安的心不受控製地被她提起。
“奴婢還是要和世子回京的。”她杏眸一彎,“奴婢舍不得蔣姑娘,可奴婢也舍不得世子。”
裴鈺安一怔,立刻低頭對上雲酈的眼睛。
雲酈這才跟著補充,“還有三姑娘,夫人,奴婢都舍不得,就算以後奴婢離開國公府,可在京城,也能去府裏請安。”
“而且奴婢相信,有世子在,二公子一定不敢再有壞心思!”
裴鈺安心動了下,最後,他緩緩地嗯了聲。就算雲酈陪他回京,他也能控製住自己的感情的。
而且,雲酈一個弱女子,就算隻是他的丫鬟,力所能及下,他照顧她應該也很正常。
畢竟他也幫助過很多案子裏無依無靠的女郎。
而雲酈看著裴鈺安如此模樣,看來裴鈺安意識到了他喜歡她,但還是不想娶她,雲酈低下頭。
十一月初的江州,刮著冷冽寒風,裴鈺安回京時,比起來時規模浩大得多,除了罪名較輕的犯人,留在江州審判,其餘江州官吏,都要帶回京城。
這押送的犯人有六七個,加上數十官兵,還有裴鈺安的護衛,就有百來人之眾。
蔣平將裴鈺安送到了城外,雲酈也要從蔣家馬車下車,蔣漁拉著她的手:“ 酈酈,你真不能留下嗎?”
雲酈摸了摸她的頭。
蔣漁嘟了嘟嘴,雲酈這段時間一直給她的答案都是要離開,她沒有很失落,小腦袋伸出馬車外,目送雲酈離開。
蔣平看著雲酈,頗為遺憾,但轉瞬就釋然了,他下次不在丫鬟堆裏找,就不信在江州裏找不出個能陪伴蔣漁的。
裴鈺安騎著棗紅駿馬,目送雲酈上了回京的馬車,他轉頭衝蔣平抱了抱拳:“蔣兄,京城再見。”
蔣平同樣抱拳道:“好,我們京城見。”
片刻後,馬車漸漸向北行駛,雲酈掀開車簾,看著蔣漁小小的身體,心裏有些不舍,但也隻是有一些。
她轉過頭,醞釀了幾下,眼淚就從眼眶裏滑落,等估摸自己哭得眼圈鼻頭紅腫時,雲酈暫時收住眼淚,決定等會兒再哭,隻要裴鈺安看到她時,她是一副傷心不已的模樣就好。
不是每個女人的眼淚都會讓男人心軟,可喜歡的女人眼淚卻會讓他心軟。
車隊行駛一個時辰,便會安排休息一刻鍾,行駛兩個半時辰後,原地修整,用些幹糧再趕路。
雲酈第一次沒下車,這一次常餘在外頭問:“雲酈,饅頭,燒餅你要吃什麽?”
雲酈在馬車裏答:“我不餓,就不吃了。”
常餘嗯了一聲,沒多想走遠了,有時候他不餓也不想吃飯,裴鈺安拿著水囊見雲酈沒出來,雖車上有糕點,他猶豫了下,還是去了馬車上,他推開車門進去。
雲酈估計這個時辰是裴鈺安最有可能進來的,早就準備好,低著頭,眼淚一顆接一
顆。
此時像是對裴鈺安的到來感到意外,她肩頭微顫,手忙腳亂去擦眼淚。
“雲酈……”
“世子,你怎麽來了。”她偏過頭擦眼淚,越擦眼淚越多。
裴鈺安皺了皺眉:“蔣漁祖父祖母都在京城,她早晚會進京。”
“奴婢知道。”聲音忍不住哽咽,雲酈道,“奴婢一會兒就好,一會兒就好。”
裴鈺安坐到雲酈旁邊,聲音沉沉:“你把頭抬起來。”
雲酈低著頭,沒抬。
“頭抬起來。”
雲酈雙手絞著裙擺,嗓音微啞,“奴婢現在有些醜。”
裴鈺安深吸一口氣,直接伸手抬起雲酈下巴,雲酈都有些為這個動作驚訝,刹那間,她擺好了此時應該有的情緒,傷心、難過、不安。
裴鈺安瞧見雲酈紅腫的雙眼,心中飛快地閃過一絲不悅,而後便是其他稀奇古怪的奇情緒,他盯著她:“三個時辰隻是一會?”
雲酈咬著唇,囁喏不敢答。
裴鈺安鬆開她,下了馬車,片刻後,他帶著加熱的饅頭和熱水回來,神色冷淡地遞給雲酈,雲酈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接了過來,小口小口吃著。
之後裴鈺安沒下馬車,哪怕車隊繼續出發,就一直坐在了馬車上,坐在了雲酈旁邊,雲酈似乎不敢哭了,隻乖乖巧巧地坐在一邊,但整個人都流露出一股消極的情緒。
裴鈺安沉吟半晌,突然叫她:“雲酈,我有東西要給你。”
雲酈似略略被轉移了注意力,抬眸看著他:“是什麽?”
“你想想。”
雲酈想了想,“奴婢想不出來。”一個時辰沒敢流淚,她的聲音平靜了許多,也不發啞。
“不急,你可以慢慢想。”他頓了頓,低聲說,“是你喜歡的。”
雲酈看他一眼,而後又低著頭琢磨,裴鈺安見她似終於不隻想著離開一事,微微籲了口氣。
今夜是在江州附近某個鎮子的客棧休息,雲酈和裴鈺安同桌用了晚膳後,她便回屋休息,裴鈺安則去沒全卸貨的馬車上找了找,摸出那個紅木小匣子,往雲酈的房間走。
走了幾步,裴鈺安想起今日對雲酈的舉動,他愣了下。
旋即他搖了搖頭,他不是控製不住地想關心她,而是小姑娘那麽難過,他身為一
個男子,哄哄她也無妨。
隻是哄這次而已。
不會再有下次的。
思及此,裴鈺安繼續抬腳往雲酈房門口走。
而與此同時,百裏外的某深山上,夜色籠罩住一切,身著黑衣的男子飛快地在暗夜穿梭,而後走到一個男子麵前。
“他們今日已經離開江州,兩日後能到達此處。”
男子嗯了聲,握緊拳頭,嗓音冷寒:“按計劃準備。”
作者有話要說:柿子:我隻哄她這一次
後來:這真的隻是最後一次了
再後來:………………
應該還有三章世子吃肉,今天是過度章,不夠刺激,但阿扶那溫柔好看的小可愛們一定會多多留言的(看我信任的星星眼)
然後你們猜世子的禮物是什麽?不過這個問題應該毫無難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