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脆弱的,男人
安以爵想到了之前與黎夜見到墨杭景的場景,他還記得黎夜再看到墨杭景的時候,是怎麽的失魂落魄,明明已經忘記了她是誰,可是在看到墨杭景跑出去的那一刻,他還是義無反顧的追了上去。
黎夜等的很焦急,當他的耐心已經用了完了,想要去威脅護士的時候,就看見了安以爵的身影,見他麵色上有些沉重,黎夜知道,他一定是猜到了自己這次過來的原因了。
“她呢?”黎夜沒有多餘的話,直接的問出了現在他最想要知道的事情。隻是落在安以爵的眼裏,卻是那麽的無奈。
他搖了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麽,可是,看著黎夜那焦急的模樣,他還是打算將事情告訴他,“人,已經不在了。夜,你……”
“什麽叫不在了?不是好好的在你這裏嗎?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為什麽?”黎夜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像是被硬生生的剜去了一樣,腦袋開始隱隱的作痛,慢慢的,他覺得實在是承受不起這樣的疼痛,開始緊緊地按住自己的腦袋,口中發出類似於痛苦的呻吟聲。
安以爵一看到黎夜這般的模樣,立即預想到事情不對勁,“夜?夜,你怎麽了,是不是頭疼又發作了。”看著黎夜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腦袋,彎垂著腰,渾身開始微微的顫抖起來,安以爵當下不再猶豫,立即將黎夜一把扶住。現在醫院的人那麽多,他不能夠讓別人看到黎夜這般模樣,不然,黎家想要隱瞞的事情,一定會曝光於天下的,這樣的結果,一定不會是大家想要看到。
安以爵將黎夜盡快的帶到了最近的一間沒有人的房間,“這裏不允許有任何的接近,吩咐下去!”
安以爵吩咐了身後的一位男護士,便將門帶上了,但是此刻的黎夜仍舊沉浸在疼痛中無法自拔。安以爵急忙的跑了出去,幸好是在醫院,一些設備他都來得及準備。
“夜,將藥吃藥下去,會減少一點你的疼痛的。”安以爵回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一些鎮靜藥,他遞給黎夜的時候,黎夜慢慢的將頭抬了起來,隻是那一眼,讓安以爵似乎是僵硬住了,渾身像是被定住了一樣,呆呆的看著此刻的黎夜。
他雙眼充滿了血絲,那樣子似是從修羅場走出來的惡魔,此刻的他像是一具空洞的身軀一般,眼神中全都是疏離,似是恨意滔天!
黎夜用了很久的時間才看清麵前的人是安以爵,隨即,慢慢的抑製住自己的疼痛與那不知名的恨意,伸出手接過了安以爵拿來的藥。隻是疼痛讓他全身似是被啃噬一般,顫抖著接過來,漣水都沒有喝,便急迫的扔進了嘴裏。
安以爵有些覺得事情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簡單,盡管黎深藍和他說過黎夜的病,但是他卻從來沒有見過黎夜失控的模樣,此刻的他,完全失去了那往日的溫暖,若是阿愷在這裏,也一定會被這樣的黎夜所震懾到吧,亦或是被威懾住。
他的眼神中,全是冰冷,沒有一絲的溫度,那被他恨恨的瞪了一眼,安以爵覺得若不是自己看過那麽多的黑暗與血腥,他一定會倉皇而逃的。
“夜,你怎麽樣了?”安以爵試探性的問了一句,藥效很快的開始發作了,但是僅僅隻是壓製住了一絲疼痛感,並沒有減輕黎夜腦袋的疼痛,微微弱弱的呻吟聲從口中斷斷續續的溢出來,黎夜揮了揮手,“走開,離開這裏,不要呆在這裏,走!”
全身像是被啃噬一般,所有的疼痛鋪天蓋地般的襲來,卷走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氣,安以爵的眉頭越來越深,但是此刻的他不能離開,他若是離開了,真的不能夠想象黎夜會變成什麽樣子,但是現在的他,隻能站在這裏,卻是什麽都做不了。
“走!不要呆在這裏,我讓你走!”這不是嘶喊,更像是命令,那是從喉間硬生生的擠壓出來的。
他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這是他的懦弱,這是他的恥辱,他隻是一個人靜靜的呆著,不要讓他連最後的自尊都踐踏的所剩無幾!
安以爵看著黎夜,像是完全不認識他一樣,他不知道到底那一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現在看來,一定不是小事,至少,讓那萬年暖男的黎夜變成這個樣子的事情,一定是經曆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對於黎夜的失憶,安以爵更加是不知道為什麽,當黎深藍闊別了一年之後回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黎夜失去記憶的事情,黎深藍拜托過他,讓他想想辦法,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夠讓哥哥在每次要想以前的事情的時候,不要在忍受這般非人的折磨了,但是每一次他都隻是聽過黎深藍的描述,每一次他都覺得驚心,但是現在,當事實真的發生在眼前,他的心也被震撼到了。
黎夜狠狠地盯著安以爵,用眼神在告訴他,出去!不要看他這副狼狽的模樣!
安以爵走了出去,但是他的動作很慢,似是經過了很久很久,才走到了門口,但是他能夠感覺得到背後有一道強烈的目光,再緊緊的盯著自己。當他關上門的那一霎那,病房中傳出了刻意壓製住得聲音,像是一頭手上的老虎,在低低的嘶吼著。
“喂,深藍,夜在我這裏,他現在的狀況很不好,似乎是病又發作了,完全不讓別人在場。”安以爵掏出了手機,他想要先將事情告訴黎深藍,最起碼,她是關心他的哥哥的,若是真的出了什麽事情,他真的有些難辭其咎了。
“什麽!”黎深藍知道哥哥去了安以爵那裏,是想要打聽到墨杭景的消息,但是她沒有想到哥哥居然病發作了!她有些慌張了,“我這就過去,爵哥哥,幫我看好哥哥,千萬,千萬不要讓他傷害自己,不管他怎麽說,你都不要離開他的身邊,爵哥哥,求求你。”
這是安以爵第一次聽見黎深藍這番苦苦哀求的話,他所驚訝的是,明明是他們一群人捧在手心上的小公主,可是現在卻是在哀求自己,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現在馬上過去,爵哥哥,不要讓我哥哥一個人呆著,一定。”說完,沒有等安以爵說話,她就立即斷了電話,急忙的從黎家大院朝著安以爵的醫院駛去。
安以爵在聽到黎深藍這麽鄭重其事的囑托,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沒等敲門,便一腳踢開了身後的病房。讓他沒有想象到的是,此刻在他麵前的,不是一個因為疼痛而壓抑著自己的男人,而是他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了一把小刀,此刻的黎夜正在用那把小刀一刀一刀的劃在自己的手臂上,安以爵急忙跨步上前,一把奪走了黎夜手上的小刀,不可思議的看著麵前的他。
此刻的黎夜,因為手臂上,那一道道的流著鮮血的傷痕,而麵色慘白,“夜,你在做什麽,你在做什麽!”
黎夜隻是定定的看著麵前的男人,微微皺起的眉頭,眼神中的迷離,似是在努力的尋找著腦海中,有沒有這個人的印象。
安以爵不知道到底這是為什麽,但是看著那手臂上觸目驚心的鮮血的時候,立即拉過了一旁的床單,撕裂成了布條,暫時性的綁在了那手臂上,隻是他能夠清晰的看見,除了那還在流血的傷痕,手臂上還有一個陳舊的傷痕,還有一些似是剛剛愈合的傷痕,大大小小的布滿了整個手臂。
“快來人,來人。”安以爵朝著外麵喊著,這隻是暫時的止血,若是任由血流著,那麽任由是黎夜這個一個強壯的人,也吃不消的,況且他的身子似是經受過很大的創傷。
很快,他讓人快些準備消毒水,包紮用的東西,而全程中,黎夜隻是安靜的坐在地上,像是個什麽都不懂得孩子一樣,靜靜的坐在那裏,疑惑的看著麵前的人。
當黎深藍來到醫院的時候,就看見安以爵已經幫助黎夜處理好了手臂上的傷口,但是從那上麵隱隱的滲出的血跡,還是讓黎深藍紅了眼眶,濕了眼睛。
“對不起,我發現的時候,夜他已經這樣了。”安以爵看著黎深藍痛苦的臉色,感覺到很是抱歉,若不是他因為一時的大意,就不會放任黎夜自己一個人呆著了。
“沒事,不怪你,我知道的,隻是……”她看著黎夜安靜的坐在那裏,像是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一樣,低垂著頭,她的淚水濕了臉頰,連聲音都開始梗咽起來。
“哥哥,是我。深藍,我們回家好不好。”她走上前去,想要拉起黎夜,但是黎夜隻是低垂著頭,完全沒有聽到黎深藍的話,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樣。
“哥哥,我來帶你回家,我們回家好不好?”黎深藍溫柔的對著黎夜說,她盡量讓自己小心翼翼的,生怕驚嚇到坐在那裏的那個脆弱的男人。